蜻蜓飛行日記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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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錯事應(yīng)該道歉。 凌淮認(rèn)認(rèn)真真寫了一封工整的道歉信寄給許島蜻,過了兩天又覺得光寫信道歉是不行的。為了體現(xiàn)自己的誠意,他周末跑到書店買了凡爾納三部曲再次寄過去。 但等到快放暑假的時候,他也沒有收到來自戶縣的回信。該做的都做了,凌淮把這件事情徹底拋之腦后。 小學(xué)五年級的暑假讓他印象深刻,七月與爺爺一同出海時被巨大的海浪拍下渡船,幸好旁邊一個船員反應(yīng)機(jī)敏,當(dāng)即跳下去將他救了起來,但他還是在醫(yī)院住了兩天。 凌家沒有不會水的男孩,凌淮也是從小就學(xué)會了游泳。 然而這次事件后凌mama覺得他或許與水犯沖,想起他曾在四歲時就掉進(jìn)過公園的水池,當(dāng)時幸好碰到一個好人相救。想到那句老話,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因此出院后對他嚴(yán)加看管,不允許他和同學(xué)跑去海邊玩。 凌爺爺也長吁短嘆,懷疑是自己取的名字有問題,這事早幾十年他決計(jì)不會往這方面想,反而年紀(jì)越大越是相信一些有的沒的。他老家在廣東一個小漁村,十四五歲時便出海打撈補(bǔ)貼家用,中年靠港口貿(mào)易起家,一直認(rèn)為自己行得是水運(yùn),所以孫子輩名字里都沾水。 凌淮出院后,他請了個命理大師,對方說水滿則溢,須得改名。于是凌淮在百般不情愿下被迫改名,一直到小學(xué)畢業(yè),他都沒能接受自己的新名字。 暑假過后升入小學(xué)六年級,六年級的男生最大的感受就是仿若成為了校園霸主,走路都能橫著走。動不動就是:他幾年級的?還敢跟我們搶場地。 這天早上凌淮忘了戴紅領(lǐng)巾,他兩手插兜,裝酷地站在收發(fā)室門口,打算等檢查紀(jì)律的同學(xué)走了再進(jìn)去,大不了就是遲到。 收發(fā)室的老頭從窗口頻頻望向他,然后朝他招手,示意他進(jìn)去。 “誒,你是不是叫凌淮?!?/br> 凌淮點(diǎn)頭,心中有所預(yù)感。 “那就對啦?!崩项^笑瞇瞇地朝他招手,“這兒有封你的信,都放在這里一個多月了?!?/br> 看著信封上的名字,凌淮很是欣慰,許島蜻這次終于沒有寫錯他的名字。 可是他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第8章 凌凌七 凌淮: 我接受你的道歉,謝謝你送我的書,我很喜歡。 我暑假去了西安海洋館,那里真的沒有水獺,但是我看到了海豚表演。它身上看起來滑溜溜的很舒服,不過那個工作人員不讓我摸它。 我還買了一整套《新概念英語》、錄音機(jī)和磁帶,每天早上跟著磁帶讀書一小時,第一冊已經(jīng)學(xué)了一大半,英語比以前進(jìn)步很多。 但是我最近很不開心,爸爸mama總是在電話里吵架,其實(shí)之前他們也常常吵架。上次我問我媽他們會不會離婚,結(jié)果被她臭罵了一頓,讓我不要想東想西,她說只要我成績好、聽話,他們就不會離婚。我有時候真的不懂大人在想什么,明明是她先問我,如果他們離婚,我要跟誰。 期末考試的時候我感冒了,沒有考好,但是我爸爸說一次考得不好沒有關(guān)系。他還問我愿不愿意去西安讀初中,我猜這次他們可能真的會離婚。 但是我不想他們離婚,我們班有同學(xué)父母就離婚了,她每天都不開心,聽說還有個后媽對她不好。你比我懂的東西要多,你知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我爸媽不離婚? 飯桌上,凌淮問他媽:“你和爸爸會離婚嗎?” 凌媽趕忙安撫道:“不會,你別多想,我和爸爸上次吵架......” “以后也不會離婚嗎?” 桌上三個人齊齊地看向他,凌爸皺起眉頭:“你對我們有什么不滿意?想換個爸爸還是想換個mama?” “我很滿意?!彼凰佬睦^續(xù)問道:“舅舅和舅媽為什么離婚?” “因?yàn)樗麄儧]感情了?!?/br> “那大伯和嬸嬸也經(jīng)常吵架,為什么不離婚?” 凌媽嘆了口氣,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大人不能光看自己的感情來決定要不要離婚,還要顧慮孩子的想法。淼哥哥馬上快要高考了,大伯嬸嬸不能在這個時候影響他。” “為什么......” 他哥最先忍不了,“你是十萬個為什么?” 凌淮不說話了,悶著頭吃飯。 回到自己房間,他把許島蜻寄來的信拿出來又看了一遍,開始回信,將自己思考幾天得出的結(jié)論告訴她。 “電視劇也是這么演的,有小孩了,大人就不會輕易離婚的。暑假的時候,我爸媽吵了一架,在家里不說話。后來我住院的時候他們就和好了,一起關(guān)心我?!?/br> 凌淮第一次啰嗦寫滿一整頁紙,還覺得有些不夠,也不知道她懂不懂自己的意思,他在結(jié)尾留下了自己的企鵝號??粗约簳郎系碾娔X,又有些苦惱,她知不知道??? “你先在電腦里下載騰訊□□,然后申請注冊,再加我為好友,這樣我們就能隨時聊天,不用寄信了?!?/br> 又擔(dān)心她那個地方,會不會根本沒有電腦? 于是他在后面又補(bǔ)充道:“如果沒有電腦就算了,你還是可以寫信給我?!?/br> 許島蜻的身體一向很好,雖然看起來瘦,但極少生病,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睡一覺也就好了。 所以當(dāng)她有些輕微咳嗽和流鼻涕的癥狀時,梁春玉還沒太放在心上,只埋怨她亂吃冷飲,找了兩包感冒沖劑兌水讓她喝了。 “明天我要去你爺爺家?!?/br> “去干什么?” “他不舒服,說是心口疼。這個時候就不叫他親兒子女兒去,有事就知道找我了......” 聽著碎碎念,許島蜻盯著手里冒熱霧的杯子出神,趁著她媽收拾東西的功夫,她起身將杯子里的藥劑偷偷倒掉。 第二天早上起床,許島蜻感覺癥狀比昨天嚴(yán)重一點(diǎn),喉嚨吞口水的時候都鈍鈍的痛。 她媽臨走前還在叮囑:“餓了自己熱菜,吃完再喝藥,別忘了關(guān)煤氣灶,好好學(xué)習(xí),別偷看電視。” 站在窗邊一直看到她媽走出小區(qū)門口,許島蜻才穿上外套去隔壁。 向思文買了一堆五顏六色的指甲油,拿不準(zhǔn)哪個上手更好看,正連哄帶騙地拽著向思邈的手。 “你聽jiejie的話,就是試試而已,可以洗掉的?!?/br> “五毛錢一個手指頭,好不好。” 向思邈不配合,跟個瀕死的小雞仔一樣在他姐手里掙扎,看到許島蜻進(jìn)來,像是看到了救星。 “救我,蜻蜓jiejie?!?/br> 許島蜻是來借電腦的,當(dāng)作沒聽到求救,直直坐在電腦跟前。她登錄自己的賬號,開始添加好友。 凌淮的網(wǎng)名叫凌凌七,頭像是一只鼓著眼睛的綠色青蛙,他這會兒大概不在線,她發(fā)送的好友申請沒有得到回復(fù)。 向氏姐弟的爭吵還在身后繼續(xù)。 “向思邈,你別逼我揍你啊。” “這是女孩子涂的,你放開我,我要告訴爸爸?!?/br> “告狀精,除了告狀還會干什么,你去告啊,你看爸爸管不管。” “思文姐,他說得也沒錯,男生在手上涂指甲油確實(shí)不太好?!毕蛩煎愀袆拥乜粗?。 “要不涂腳上吧?!?/br> 向思文轉(zhuǎn)念一想,對啊,反正都是試色,“你快來,幫我摁住他?!?/br> 這下向思邈反抗得更加劇烈,可惜雙拳難敵四腿,一陣人仰馬翻后,他雙眼含淚,屈辱地躺在床上。 “橙色太顯黑了,紫色好看點(diǎn)。” “主要是向思邈夏天曬得黢黑?!?/br> “這瓶有點(diǎn)臭?!?/br> “是他腳臭?!?/br> 向思邈腿一抽,無聲表達(dá)自己的不滿。 許島蜻摸摸他的頭,軟軟地勸道:“乖啊,別動,要是把指甲油蹭在你姐床上,她會揍死你的?!?/br> 溫柔的毒藥,最為致命。向思淼立刻不動了。 電腦發(fā)出一陣咳嗽聲,許島蜻趕緊坐過去,是凌淮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會飛的小蜻蜓:凌淮凌淮,我是許島蜻。 凌淮早在看到這個網(wǎng)名時,便猜到是她。 凌凌七:你家有電腦? 會飛的小蜻蜓:沒有,我在別人家里。 凌凌七:哦。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許島蜻敲敲打打又刪刪。 會飛的小蜻蜓:你在干什么呀? 凌凌七:我不是在和你聊天? 會飛的小蜻蜓:哦 正在許島蜻猶豫是不是該下線的時候,對方又發(fā)來消息。 凌凌七:你爸媽和好了嗎? 會飛的小蜻蜓:不知道,我爸爸快一個月沒回來了。 凌凌七:那你怎么辦啊? 會飛的小蜻蜓:我想了個辦法,他一定會回來的。 凌凌七:什么辦法? 會飛的小蜻蜓:保密,等成功了再告訴你。 許島蜻回家喝了點(diǎn)梁春玉早上煮的小米粥,然后頂著頭暈學(xué)習(xí)了兩小時。下午四點(diǎn),梁春玉打來電話告知她今晚不回家。 她去客廳打開電視,分別記住了遙控器的擺放位置以及頻道音量的設(shè)置,坐在沙發(fā)上放心大膽地看到五點(diǎn)半。直到有了一絲餓意,起身去父母房間拿零花錢。 許島蜻家是這層樓最小的戶型,只有七十個平方,但勝在干凈溫馨。爸媽房間的布置也十分簡單,除了床和衣柜,就只剩下一個有三層抽屜的大斗柜,家里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里面。 最下面一層抽屜除了一些現(xiàn)金,還有各種證件和一本厚厚的相冊。 小的時候她最喜歡趴在床上聽爸爸講每一張照片的故事。相冊的首頁是他們家第一張全家福,梁春玉穿著一條連衣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許萬東穿著皮夾克站在一旁攬著妻子的肩,而她則在mama還不太顯懷的肚子里。 許島蜻坐在冰冷的地磚上看著照片,記憶中很少見過爸媽有柔情蜜意的時刻,永遠(yuǎn)都是mama不停嘮叨,爸爸裝聾不理。她突然冒出一個傷感的念頭,不知道他們一家人還有沒有照全家福的機(jī)會。 晚上洗澡的時候,她打開冷水,先從小腿開始淋濕,皮膚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汗毛也豎起來。拿著花灑慢慢地往上面挪,打著冷戰(zhàn),散下頭發(fā),整個人站在花灑下從頭到腳被冷水澆透。她緊閉雙眼,想象著自己是電視劇里的女主角,脆弱又堅(jiān)強(qiáng),整個人散發(fā)出楚楚可憐的凄美感。 過了會兒身體終于冷到麻木毫無知覺,她才關(guān)水。又怕前功盡棄,硬生生站了十分鐘后才穿上薄薄的秋季睡衣,僵著身子回房開窗,直挺挺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