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直長嘆一聲，“我走了，你們也多保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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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軒率北境之師一連在睢城外等了五日，終于等來了京師派來的使臣。

    使者傳話，言天子身體抱恙，不能前往，召沈軒即日回京。

    沈軒還是保持著之前的說辭，讓使者回京傳話，直言見不到皇室之人親臨，不肯退兵。

    雙方仍在睢城外僵持，而沈軒得來使者來信，卻也沒像原先所說攻城。

    如今可以知道的是，京城掌權(quán)之人并非只有康王一人，而此人當(dāng)也是被康王控制了起來，能為他爭取到使者前來，而非雙方兵戎相見，已是不易。

    康王想要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想給自己立一個英明清正的形象。

    那他只需按兵不動，讓京城之人知道他并非要反，京中必定會有人猜測他此舉用意。

    他要等流言四起之時，那人露出馬腳。

    消息傳回京中已是四日后，聽聞沈選并未攻城，執(zhí)意要見帝王，不少官員甚是不解，不知其此舉何意。

    也不乏有人開始慢慢懷疑，沈家是否真如他們認(rèn)為要造反。

    若沈家真接到了密信，反賊已在京中挾持了帝王，那沈軒想見帝王也說得通。

    如今內(nèi)憂外患，如此情形下，皇室中人竟還是沒有一人肯前往睢城，帝王已多日不曾早朝，太子下落不明，如今看來，倒還真像被什么人暗害。

    而如今實(shí)際掌控大黎朝政的人是那淮南康王。

    可不知為何，消息從朝堂不脛而走，流傳到了京城坊間，京城百姓紛紛揣測朝堂形勢，康王和沈家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熱談。

    有不少人覺得沈家要反，只不過是想要待沈家人撤離京中，再挾天子以令諸侯。

    還有人認(rèn)為，要反的是康王，而帝王被挾持已久，沈家?guī)П本持娗皝硎鞘艿弁跛?，為除jian平亂。

    謠言愈演愈烈，康王一邊命人嚴(yán)查京中傳謠之人，一邊命人將京城沈家圍住。

    然而百姓的嘴沒有皇宮里的人那么好捂住，京城沈家人被圈禁的消息從京城傳了出來。

    沈軒每日都會派人去睢縣打聽消息，得到沈家人被圈禁的消息后，卻沒有派人攻打睢城，而是向江南臨安去了封信。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沈家于江南集結(jié)兵馬，北上攻打淮南的消息。

    沈軒仍坐鎮(zhèn)在睢縣外的山嶺。

    夜晚月光如水，清輝傾瀉而下，灑在玄色衣袍上。

    遠(yuǎn)離營帳，清風(fēng)徐來，只能聽見山上草木沙沙作響。

    忽地，身旁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衛(wèi)明姝席地而坐，在他身旁問道：“郎君在想什么？”

    “明珠，你會不會怕？”

    作者有話說：

    瘋狂走劇情，節(jié)奏可能比較快，該交代的總要交代一下。

    第122章 畏懼

    ◎“要不我替郎君回去吧?！薄?/br>
    低問聲傳來, 隨著夜風(fēng)很快飄散開，消散不見。

    衛(wèi)明姝轉(zhuǎn)頭, 靜靜看著身旁那人, 抬頭仰望滿天星辰。

    怕嗎？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很多遍。

    她是怕的，沈衛(wèi)兩家人都在京城，如今他們出兵淮南, 雖是能讓京城那邊的人有所顧慮，不敢輕易下手，可終究是揚(yáng)湯止沸。和淮南撕破臉，無異于將京城的親人至于更艱難的境地

    何況如今西境戰(zhàn)事既起, 京師既已下令召回，他們不從，反而在此時挑起淮南戰(zhàn)火, 稍有不慎, 便是引得整個大黎萬劫不復(fù), 怕是要背上千古罪名。

    那人不僅在拿兩家人威脅他們, 更是在拿整個大黎威脅他們。

    人皆有畏懼之心，而這些也是他懼怕之事，她知道。

    可面對恐懼, 并非每一個人都會選擇說出來。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怕”這個字真的會從他口中說出。

    不過她很慶幸。

    好在他愿意將軟弱的一面展露給自己。

    衛(wèi)明姝微傾身子，偏頭靠在那堅(jiān)實(shí)的肩膀上，“若是有一日，我是說如果, 京城那邊真的要動兩家, 郎君打算如何？”

    那肩膀似是顫了一下。

    許久之后, 低沉的聲音才自黑夜中響起, “先除jian佞，還真相于天下，再給他們報仇。”

    又是報仇嗎？

    衛(wèi)明姝抬起身，月光清冷朦朧，只隱約看見那眼中的掙扎。

    她知道，他從小就知道什么是仇恨

    這個人兒時為了殺母之仇四處征戰(zhàn)，如今好不容易歸于平靜，又要背上一層新的仇恨嗎？

    這樣一個人，難道真要為了仇恨活一輩子嗎？

    沉思良久，衛(wèi)明姝說道：“要不我替郎君回去吧?！?/br>
    她雖是不知康王對整個衛(wèi)家現(xiàn)在是何態(tài)度，可慈安曾經(jīng)說過，康王并不想殺她。

    京城這趟水總得有個人攪渾，總不能一直姑息養(yǎng)jian，讓這些人掌控著京城，而她是最好的人選。

    她現(xiàn)在該去賭一把。

    “不可。”沈軒立馬答道，語氣近乎勒令，“我知明珠在想什么，可這件事不可。”

    京城那龍?zhí)痘ue，他怎可讓她去冒險。

    衛(wèi)明姝從未聽過他以這種口吻對她說話，許久才道：“可我覺得...”

    卻是被立刻打斷，“此事不必再商議，我會有辦法的，可你絕對不能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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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邊兵力雖要比北方兵力弱許多，可總歸是要打仗，百姓人心惶惶，各州縣隔岸觀火，靜待帝命。

    揚(yáng)州為大黎富庶之地，兩軍僵持在揚(yáng)州附近的回城外，皆不敢輕舉妄動。

    朝中眾臣皆上奏諫言，即刻起兵助淮南平亂。

    二皇子卻力主按兵不動，朝臣無法，只好建議再出使臣前去睢縣談判，而睢縣的北境之軍還是那副說辭，不見帝王不肯退兵。

    眼見揚(yáng)州將亂，康王終是手持帝王虎符，下令從關(guān)內(nèi)調(diào)兵前往淮南平亂。

    滿朝文武俱是驚詫，無人知曉康王何時拿到的虎符，但虎符可令天下之軍，只得先遵照其命令行事。

    然而帝王始終不出，朝中疑聲更盛，康王無奈，只好拿出圣上親筆詔書，以堵住悠悠眾口。

    可就在大軍出發(fā)前一日，北邊卻忽然傳來消息，言寧國公沈正忠于居庸關(guān)集結(jié)兵馬，準(zhǔn)備南下。

    兗州與青州刺史得到消息，立即備兵于兩州邊界防范，紛紛去信京城請求援兵?；茨细簧搪劥孙L(fēng)聲，皆向外逃竄，一時間前往關(guān)內(nèi)和嶺南的官道擁堵，匪亂四起。

    康王妃膝下共三子兩女，還有一子為妾室所生，除了長子諶良在京中，二子在西境平亂，其余子女均留在淮南平城。

    一日夜晚，一支軍隊(duì)護(hù)送王府親眷悄然離開平城，卻只帶走了王府的嫡子嫡女。

    沿途逃竄的百姓實(shí)在太多，護(hù)送的軍隊(duì)只能一路開道，以最快的速度往蒲州而去。

    然而沒等出淮南，卻在沿途遭遇賊匪。而那匪徒不似普通的寨匪，皆訓(xùn)練有素，布軍有序，騎著戰(zhàn)馬將康王府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兩日之內(nèi)，本還駐扎在揚(yáng)州附近的軍隊(duì)撤得一干二凈，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而原本準(zhǔn)備攻打兗州的北境軍隊(duì)轉(zhuǎn)頭向冀州睢縣進(jìn)軍。

    康王府嫡子嫡女皆落入北境大軍手中，嚴(yán)加看管。

    不少人都看明白過來，沈家此舉只是在針對康王府，并無意發(fā)動兵亂。

    倒是康王先前不明不白拿出虎符，生怕這場災(zāi)禍挑不起來似的，不知所謂何意。

    紫宸殿內(nèi)，康王正坐在帝王批閱奏折的椅上，手指叩著桌面，聽著手下人回稟，“回稟主上，下令將康王府調(diào)回關(guān)內(nèi)的是王妃?！?/br>
    康王手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見底下人還有事要報，繼續(xù)問道：“還有何事？”

    “之前主上讓帶回來的那位夫人，不是逃走的，而是被慈安劫走的?！?/br>
    康王微微抬眼，忍住一腔怒氣，“為何今日才來稟？”

    那人仍低著頭，“慈安死后不久，屬下曾派人去商州查探過，可觀中無一人幸存，直到這幾日從臨安來了一批人，屬下才知道慈安此前將那位夫人擄了去。”

    康王思索片刻，又問道：“道觀下那對母女呢？”

    “并無異樣?！蹦侨嘶氐溃骸皩傧聦⒋劝驳乃烙嵏嬷菍δ概畷r，她們似乎并不知情，慈安之女聽聞后當(dāng)場暈了過去。”

    還準(zhǔn)備說什么，卻聽見門外通報，“殿下，王妃求見。”

    康王聞言，從椅子上站起來，“讓王妃進(jìn)來。”

    康王妃走進(jìn)門，看到康王正站在桌前，周圍只有一把椅子，顯然是剛從那把帝王坐的椅子上起身，不禁眉頭緊皺，又想到這幾日外面的傳言，將殿內(nèi)的人屏退出去，問道：“外面在傳，說殿下要謀反，此話當(dāng)真？”

    康王卻是不答，反問道：“本王還有話想要問王妃呢?；茨峡低醺娜耍墒峭蹂铝钫{(diào)回？”

    “是又怎樣，淮南將亂，我將兒女調(diào)回蒲州，有何不可？”

    康王聞言大怒，“婦人之見，你可知那沈家就等著你將人調(diào)出來，由此引蛇出洞！”

    康王妃眉毛一揚(yáng)，上前一步，“你在怪我？我還沒問你，究竟是沈家要反還是你要反？”

    冷靜片刻，康王又恢復(fù)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笑話，那沈家已于睢縣外結(jié)兵，直取淮南，脅迫王府家眷，王妃還覺得是本王要反？”

    康王妃直視她，“此話當(dāng)真？”

    “你我夫妻數(shù)十載，若本王想反，早就反了，更何況這皇位不本該是你我的？這江山上如何被沈家和先帝設(shè)計(jì)奪去的，王妃難道都忘了？”

    康王妃沒有說話，許久之后才移開目光，“那便信你?！?/br>
    康王這才松了口氣，“王妃來找本王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