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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寵 第424節(jié)

    “……”

    “你知不知道我在國外的這幾年是怎么過的?我為了躲大哥的人,我鉆過下水道,我在垃圾堆里過過夜,什么臟的臭的地方我都呆過,老鼠在我臉上爬我都不敢叫一聲……”

    薄棠說著這些過往,眼底氤氳水氣,“我都忘了我有多少次想一死了之,每次這個念頭浮現(xiàn)的時候,我就想,不行,我不能死在異國他鄉(xiāng)?!?/br>
    “……”

    “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jiejie的身邊?!?/br>
    他一手壓著她,一手拿起槍,將槍口貼到她的臉上似撫摸般緩緩下移,嘴里說著仿佛最深情的告白,“我以為,我這次回來還能再搏一搏,只要搏到,我依然可以用名正言順薄家董事長的身份擁有你……可惜,我又?jǐn)×恕!?/br>
    他敗了一次又一次。

    他怎么都贏不了。

    “那我只剩下最后一個心愿了?!北√膶尶谕T谒尊哪樕?,“jiejie陪我一起走吧?!?/br>
    聞言,鹿之綾沒有任何意外。

    從他逃跑選擇往坡下跑做困獸之斗開始,她就察覺到,他并沒有活著離開的打算。

    他在這下面,一直等著她。

    鹿之綾冷淡地看著他,薄棠被她的眼神刺到,抬起手覆上她的眼,聲音如沙礫一般,“別到最后了還這么看我?!?/br>
    她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看,你到最后還是這樣,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鹿之綾眼前一片黑暗。

    她沒有反抗,只淡漠地道,“我不怕疼,但你讓我先找到三個孩子讓他們離開。”

    “沒關(guān)系,他們不會有事,上面的熱成儀應(yīng)該很快就送到了吧,很好找人的。”

    薄棠放柔了聲音,近乎貪婪地凝視著她的面容,視線落在她柔軟的唇上,槍口在她臉上來回輕輕摩挲,“就一下,你甚至都不會感覺到疼就結(jié)束了?!?/br>
    說完,薄棠緩緩低下頭,向著夢中盤桓已久的軟唇靠過去……

    鹿之綾背靠著冰冷的山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

    薄妄,她要拼一把了。

    她抿緊嘴唇,一直不抵的雙手猛地推向薄棠,掌心狠狠拍向他受傷的肩膀,薄棠吃痛地往后倒退,她立刻將他撲倒在地上,雙手死死按住他拿槍的手。

    “砰——”

    槍聲震響林子。

    鹿之綾顧不上被刺痛的耳朵,想從他手中把槍搶過來。

    第514章 薄妄,很疼嗎?

    薄棠意識到她的想法,咬緊牙關(guān)一個翻身把她按倒在地上。

    糾纏間,坡上傳來極細(xì)的動靜。

    薄棠看過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但他知道上面已經(jīng)下來人了。

    恐怕她下來時關(guān)電筒時往上閃那一下光就是在向上面?zhèn)鬟f信號,告訴上面,下面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小孩。

    到終點了。

    “我早該知道,從頭到尾,你對我都是防備?!?/br>
    薄棠低眸看著身下的人苦笑一聲,明明是那么柔軟的身子,展現(xiàn)給他的卻永遠(yuǎn)是冰冷的刀鋒。

    就算他受了傷,鹿之綾抵抗他還是有些吃力。

    聞言,她擋住他的手,如雪般的目光刺進(jìn)他的眼里,“真的是從頭到尾嗎?薄棠?!?/br>
    這一聲反問讓薄棠眸子凝了下。

    鹿之綾剛要推開他,一顆石子凌空飛來。

    薄棠握著槍的手摸向自己疼痛的脖子,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三個小不點貼著樹震驚地看著他們,一個個手里還抓著石頭。

    這么大的林子找都找不到,三個小家伙聽著槍聲就尋摸過來了。

    “放開我mama!”

    一身草葉的小野同學(xué)舉起一塊大石頭就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見狀,薄楨和裴顏也顧不上別的了,跟著就沖上來。

    鹿之綾剛還不覺得怕,這一刻卻是真怕了,她慌忙去抱薄棠拿槍的手,薄棠已經(jīng)拔出槍朝小野打過去。

    “不要——”

    鹿之綾喊出聲來,白皙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的腕上抓下兩道極深的痕跡。

    “砰!”

    子彈從小野的臉蛋旁滑過,射在樹身上。

    小野半步都沒退,舉著石頭就朝薄棠狠狠砸過去,薄棠當(dāng)場被砸了個頭破血流,鮮紅的血順著額角淌下來。

    他看著小野的小臉恍了下神。

    這是他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看這孩子的臉,是薄妄和鹿之綾結(jié)合的一張臉,會不會也有一點像他?畢竟他和薄妄也血脈相連……

    多好,他夢都夢不到的畫面,薄妄卻什么都輕而易舉地得到。

    這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時候就不該留下。

    薄棠的眼中掠過一抹殺意,猛地一把扯到鹿之綾的手,再次舉起手中的槍。

    鹿之綾看著他手中的動作,一個轉(zhuǎn)身就朝小野撲過去,將后背留給危險。

    “……”

    薄棠徹底呆在那里,封塵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一下子重新回到眼前。

    那時,他故意讓那幫江南的孩子欺負(fù),他坐在地上抱著頭一點點往后退。

    那桶冰水潑過來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不顧一切地朝他撲過來,任由冰塊全砸在她的背上……

    “別過來!”

    鹿之綾迅速擋在小野面前,轉(zhuǎn)過身來直面薄棠。把三個孩子都護(hù)在身后。

    她發(fā)尾擋過小野的小臉,小野仰起腦袋呆呆地看向她。

    “……”

    薄棠像是被什么迷住了一般,從地上站起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他記起來了。

    那個時候,她也這樣渾身濕透地?fù)踉谒媲?,發(fā)尾刮過他的臉,濕嗒嗒的,帶著淡淡的香氣。

    “別碰他,有什么沖我來!”

    她當(dāng)時就是這么說的,用最溫柔的聲音給他織出一張最漂亮的安全網(wǎng)。

    鹿之綾腳上的鞋子已經(jīng)在糾纏間掉落,她雙腿一高一低地站起來,略顯狼狽地往后退,手拉著裴顏他們躲在自己身后。

    小野忽然伸出一雙小手,從后面牢牢抱住她的腿。

    鹿之綾索性脫了另外一只鞋,就這么踩在一地的砂石上,抬眸看向薄棠,一字一字道,“別碰他們,他們只是孩子,你想要的只是我的命?!?/br>
    “……”

    薄棠站在那里深深地盯著她,看她仿佛如初的面容,看她那雙比星子更璀璨的眼眸。

    良久,他垂下眼,看著小野死死抱著她的小手,忽然間好像看到當(dāng)年那個輕輕抓著她衣袖的自己……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從站在她身后,變成了站在她對面?

    他說從頭到尾,她對他都是防備。

    似乎,真的不是從頭到尾。

    鹿之綾看著薄棠流著血失魂的樣子,有些不明白他突然間怎么了,只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后退,想帶三個孩子逼進(jìn)漆黑的林子里。

    警方應(yīng)該就快到了。

    “要是回到過去,你還會救我嗎?”

    在她退步的過程中,薄棠忽然問道,很低沉平緩的一聲,仿佛只是一句單純的詢問,完全沒了剛才的激動、抱怨以及歇斯底里。

    鹿之綾看著他手中的槍停頓下來,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還會救?

    是指第一次見面,還是指在江南她遇見他受到欺負(fù)的每一次?

    她沉默幾秒,然后搖頭。

    “不救?”

    薄棠聲音帶著一絲啞,如同回到少年時期一般無措。

    “不救?!?/br>
    鹿之綾看著他道,“當(dāng)你把你所有痛苦的源頭歸結(jié)到我身上的時候,我只希望我從未遇見過你?!?/br>
    我只希望我從未遇見過你……

    她怎么能這么堅定地講出這句話。

    薄棠聽著,好像沒什么意外,又好像被人刮了狠狠的一巴掌。

    驀地,他低低地笑起來,鮮血從額頭淌下來,淌過眼睫,被血濡濕的睫毛下一雙眼霧氣越來越重。

    他就這么看著她笑,然后慢慢舉起手中的槍,將槍口對準(zhǔn)她的頭。

    小野死死抱著鹿之綾的腿,一雙眼睛狠狠瞪著薄棠。

    空氣似乎凝滯了。

    警員們放輕了腳步過來,就見到這樣一幕,一時間慌得連忙拔槍……

    ……

    深山的別墅里,燈火全無,冷冽的空氣肆意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