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推到后面的房間吧?！?/br>
    她說著抬眸，只見谷娜站在茶樓門口，一雙眼泛紅，死死瞪著摩托車，眼里透出強烈的恨意，嘴唇緊緊抿著，抿得毫無血色。

    鹿之綾看看她，又看向面前的摩托車，隱約明白些什么。

    “鹿秘書，你不是想替sg找我拍戲嗎？”谷娜打斷她的話，聲音冰冷，“我可以答應(yīng)你?！?/br>
    “有要求？”

    鹿之綾一眼看穿。

    “是?！惫饶戎赶蛲Ｔ诋?dāng)?shù)氐哪ν熊嚕蛔忠蛔值?，“砸了它，我就拍?！?/br>
    “……”

    鹿之綾臉色一變。

    既然說到這里，有些話就不得不攤開來講。

    她走到摩托車前面，雙眸平靜地看向谷娜，“谷導(dǎo)，我不知道你和我大哥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如果他欠了你什么，我替他還?！?/br>
    聞言，谷娜冷笑一聲，通紅的眼里蒙上一層霧氣，“你替他還，你怎么還？你用什么還？”

    “欠錢還錢，欠命還命?！?/br>
    鹿之綾毫不猶豫地道。

    是她鹿家的債，她就不會賴。

    “……”

    谷娜被她干脆的態(tài)度懾到，目光凝滯，站在那里很久才質(zhì)問道，“那欠情呢，你準(zhǔn)備怎么替你大哥還？”

    “……”

    這債她就沒法替大哥還了。

    “你大哥甩了我，他把我丟棄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我恨他?！惫饶纫粋€字一個字地說道，用盡力氣。

    “……”

    大哥，談戀愛不跟家里報備，很缺德的。

    鹿之綾看著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谷娜繼續(xù)冷冷地開口，“反正人也死了，你留著這車也沒什么用，用它來換我給你拍戲，很值。”

    聽到這話，鹿之綾鴉羽一般的長睫動了動。

    半晌，她抬起眼微笑著對上谷娜的視線，淡定從容地道，“谷導(dǎo)，先進去喝杯茶吧，我給你買飛t國的機票?！?/br>
    “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你不珍惜，怎么和你的薄總交代？”

    谷娜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渾身長刺一樣。

    “我的確很希望谷導(dǎo)能留下來，但是我家人的東西……沒人可以碰?！甭怪c道，眼神逐漸變得清冷。

    “一輛車而已?！?/br>
    “它比我命重要。”

    只要是鹿家的東西，件件都是比命更重要。

    一番交鋒，兩人陷入沉默。

    谷娜看出她眼里的執(zhí)拗。

    她也看出谷娜眼里試圖摧毀一切的瘋狂。

    最終，谷娜收回了視線，轉(zhuǎn)身就走。

    “谷導(dǎo)?！甭怪c看著面前的摩托車叫住了她，“大哥從來不讓我坐這輛車，他說，這輛車不能坐第二個女孩子?！?/br>
    很模糊很普通的記憶，因為谷娜的出現(xiàn)又清晰起來。

    谷娜的步子猛然僵住，身側(cè)的手死死攥住，用力到微微發(fā)抖。

    驀地，她回過頭，恨恨地看向鹿之綾——

    “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說好要娶我，轉(zhuǎn)身又去認(rèn)識聯(lián)姻對象？這車我是坐過，可那又怎樣，一點都不影響分手時他的決絕，不影響他罵我太過柔弱配不上他，不影響他叫我有尊嚴(yán)一些，別纏著他不放！”

    “……”

    鹿之綾愕然。

    這么……渣嗎？

    大哥不可能是這種人。

    她轉(zhuǎn)眸看向身旁的灰藍(lán)色摩托車，這輛車是屬于大哥和谷娜的過去。

    大哥那么寶貝這車子，一直到鹿家過不去了才拿出來賣，怎么可能會渣了谷娜，還在分手時說那么無情的話？

    她有些想不通，忽然，她見摩托車尾部有一處漆掉了，像是被人經(jīng)常摸一樣。

    鹿之綾走過去，伸手摸過去，輕輕按了按，一個極小的暗格突然跳出來。

    貼在暗格里的是一個卷起來的紙條。

    她小心翼翼地將紙條從里邊取出來，慢慢打開有些泛黃的紙張。

    紙上是用鋼筆畫的一個女孩的簡筆畫背影，女孩雙手背在身后，有著一頭漂亮的長發(fā)，簡潔的長裙飄動，柔美的筆觸間是落筆的用力與用心。

    旁邊是一行大哥的筆跡——

    【以我一生孤獨，換你享盡萬千寵愛。】

    鹿之綾看著這一行字，電光火石間，她明白了什么，連忙收起紙條。

    但已經(jīng)來不及。

    谷娜沖了過來，一把從她手中將紙條奪走。

    打開的一瞬間，她就懵了。

    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紙條，一雙眼越來越紅。

    陽光掠過，谷娜的臉沒了血色，只剩下蒼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

    谷娜難以置信地站在那里，不住地說著。

    一滴紅色落在紙上。

    又一滴，暈染開上面的字跡。

    “谷導(dǎo)……”

    鹿之綾震驚地看過去，只見谷娜還沒察覺不對勁，仍是盯著手中的紙條，喃喃地自言自語著不可能，鮮血自唇間一點點滲出。

    第102章 薄妄在茶樓候著她

    “噗——”

    她無法控制地一口血噴出來，人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鹿之綾急忙扶抱住她，“封叔，浮生，幫忙……快，叫車，去醫(yī)院?！?/br>
    封振和姜浮生連忙沖過來。

    頭頂上方的太陽燙得讓人眩暈。

    ……

    醫(yī)院里，鹿之綾坐在病床前，將手中染了血的紙條展開，壓平，靜靜地放在床頭柜上。

    谷娜躺在病床上吊著輸液，泛紅的雙眼直直地看著上方，神色如死灰一般。

    醫(yī)生說她是急火攻心。

    “在茶樓前你為什么要把紙條藏起來？”

    谷娜看著上面，忽然開口說道，聲音發(fā)啞，失了魂一般。

    鹿之綾看向她，淡淡地道，“這是大哥藏起來的秘密，我想守住他的決定?！?/br>
    看到紙條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大哥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放棄谷娜，他不想讓谷娜知道，他想讓她恨他。

    聞言，谷娜笑了，淚水順著眼角淌下來，“你和他說的一樣，聰明、溫柔、善良，總是用心地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沒那么好?！?/br>
    況且，她溫暖著別人又有什么用，她誰也留不住。

    “我和他說，我很羨慕你能得到萬千寵愛，能讓那么多人都喜歡你疼著你?！惫饶日f著，“他說，他會幫我實現(xiàn)?！?/br>
    “……”

    鹿之綾安靜地聽著。

    “他甩我的時候，我剛剛畢業(yè)找不到工作，我很迷茫，很痛苦，還好，我認(rèn)識了一些朋友、長輩，她們陪著我，開導(dǎo)我，幫我走出失戀的陰影，我得到了出國的好機會，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軟弱，我覺得我漂亮的人生就是甩給前男友最響的巴掌。”

    她近乎麻木地說著，像是想到什么，她支撐起一些身體，道，“我的手機?！?/br>
    鹿之綾把一旁的手機遞給她。

    谷娜不顧手上還插著針就撥通好友季曼詩的電話，“曼詩，我問你一件事，我們同學(xué)四年，為什么在最后一年才成為朋友？”

    鹿之綾聽到季曼詩在電話里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含糊地道，“都過去那么久，我不太記得怎么相識的了，緣分吧?！?/br>
    “是有人讓你這么做的是嗎？”谷娜一字一句問出來，“還有他們，都是這樣，對嗎？”

    那一段時間她認(rèn)識的所有好友，所有對她事業(yè)、生活有幫助的長輩……都是這么來的，是嗎？

    “你都知道了？”

    季曼詩愣了下，隨即有些焦急地解釋，“娜娜，最開始我是受人所托，但后來，我是真把你當(dāng)成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朋友。”

    “鹿景承？”

    谷娜講出這個名字都在渾身發(fā)疼，疼得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