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山終道，“環(huán)中就是我的良心？”

    他一言落，眾人神色各異。

    良心這東西大家都說有，可真正仔細去找，卻發(fā)現(xiàn)很難找到。

    趙桓、王宗濋等人聞言，終有愧色。

    “不錯?！?/br>
    沈約終有贊許之意，“環(huán)中就是你的良心，你記憶有差，但你良心難道也有差？你既然良心無差，那從良心所行，何須再去糾結(jié)何真、何幻？”

    聶山輕嘆，雙手合十舉在胸前，“多謝沈先生指點，在下再無疑問?！彼@般說的時候，目光炯炯，其中蘊藏的痛苦、迷惘和陰翳竟消失不見。

    他并不知道，在內(nèi)層空間的他霍然睜眼。

    琴絲眸光微閃，低聲道：“有互聯(lián)?！?/br>
    有末世人聚集過來，輕聲問，“什么互聯(lián)？”

    坐在實驗椅上的聶山輕嘆一口氣，“沈先生高見?！彼犻_雙眼，目中更見清澈。

    琴絲并不多問，一揮手，一段影像竟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那赫然是沈約在垂拱殿內(nèi)對聶山的侃侃而談。

    眾末世人見狀，都是露出驚奇之意。

    史密斯先生見狀道：“實驗結(jié)果超乎想象，看來內(nèi)層的意識不但可以傳遞到外層，還能和外層空間產(chǎn)生共鳴，因此如今的聶山才能帶回外層空間的記憶。”

    琴絲喃喃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末世人倒多不知道。

    琴絲緩緩道，“創(chuàng)世鏡的空間分層，變化隔斷并非固定的規(guī)則，各層之間，一定會有關(guān)聯(lián)，而這種關(guān)聯(lián)，就是我們戰(zhàn)勝女修的關(guān)鍵?！?/br>
    “可我們目前，仍無法對這種關(guān)聯(lián)做出定論。”史密斯先生遺憾道，“還是要依仗沈約，我們才能有這般進展?！?/br>
    輕嘆一聲，史密斯先生喃喃道，“可惜沈約的這種方法，只有沈約才能cao作?！?/br>
    琴絲點點頭，“沈約是獨一無二的實驗人選，這或許是單鵬假我和水輕夢之手，將他送到這里的根本原因。慢不怕，只要不錯，我們一定可以破開空間分層限制，戰(zhàn)勝女修。如今……”

    轉(zhuǎn)望已坐在實驗椅上、閉起雙眼的夜星沉，琴絲堅定道，“我們需要準備第二次實驗！”

    第2036節(jié) 不解而解

    世人的問題不是發(fā)展的太慢，而是太快。

    在追逐紅塵舞動中，眾人拼力全行，卻不知道他們走的再不是自己的人生，不知不覺中，他們早變成了紅塵的傀儡，失去了自身的意志。

    沈約凝望聶山的雙眼，如看著一個傀儡終于停了下來，走向自己選擇的一條路，露出幾分微笑道，“很好?！?/br>
    他這一刻微有激動。

    在聶山幡然醒悟的時候，他腦海中閃過琴絲那面的實驗場景。

    這一次，他和琴絲間的關(guān)聯(lián)又清晰些。

    這得益于聶山的證悟。

    分層空間的聯(lián)系，在于證悟！

    沈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驀地想到如果將此法用在趙佶身上，會不會有更多的收獲？

    “還不知趙佶何在？”沈約突然道。

    眾人一怔，多露出驚恐之意。

    對他們來說，直呼帝王姓名絕對是大不敬之罪。

    聶山很快醒悟沈約在說哪個，“沈先生是說太上皇？”他當然知道太上皇的名字，可和旁人般，始終難以將二者聯(lián)系在一起。

    但當聯(lián)系的那一刻，他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又補上一塊，環(huán)顧四周，他記起在夢中，仍是垂拱殿前——趙佶對沈約的恭敬。

    趙桓皺了下眉頭，終于道，“太上皇身體不適，如今正在靜養(yǎng)。不如等太上皇身體好轉(zhuǎn)后，這才和神人相見？”

    沈約暗想，你父親有疾，有神人出現(xiàn)，你不應(yīng)該請神人為你父親診斷嗎？如今你這般行為，不意味著你關(guān)心父親，反倒顯示你對父親的顧忌。

    為何顧忌？

    自然是因為這皇位是禪讓的，趙佶還有可能將皇位拿回去。

    如今兵臨城下，大廈將傾，朝中之臣只想清除異己，趙桓不想著如何合力，還在防備著父親。

    這就和強盜上門，愚蠢的兄弟還在為分割財產(chǎn)打的不可開交般，如此作為，宋朝如何會不滅亡？

    沈約心中暗嘆，可知道倉促之間，終究無法扭轉(zhuǎn)這些人齷蹉的心思。

    正行要磨，齷蹉同樣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向郭京招招手，沈約突然道，“郭京，借一步說話?！?/br>
    郭京在沈約連傷“自己人”的時候，保持著謹慎的態(tài)度，他知道神仙就該斬斷世間七情六欲，不要沒事就想勾引白骨精、嫁給牛郎，可不想沈約如此“無情”，幾乎達到了六親不認、油鹽不進的地步，自然不想死在沈約的手上。

    但他不說話，不意味著能隱身，雖然說他能在群臣面前表演隱身，可他知道那種門道絕騙不了沈約。

    尷尬上前，郭京強自鎮(zhèn)定道，“不知道神仙有何吩咐？”

    沈約拉著郭京走出垂拱殿，到了殿前平地上。

    天陰沉。

    有輕雪飄落。

    沈約站在一棵葉子落盡的樹下，終于道，“我知道你在裝神弄鬼?！?/br>
    郭京駭了一跳，慌忙回頭望去。

    “神仙”開口，自然沒人圍過來，饒是如此，郭京還是緊張道，“神仙，我可真是憂國憂民的?！?/br>
    沈約淡淡道，“很多人都是喊著憂國憂民、干著禍國殃民的事情！”

    說著似不滿的拍了一下身邊的枯樹。

    郭京忙道，“小人天地良心，蒼天……”

    “可見”兩字不等出口，郭京直了眼睛，垂拱殿內(nèi)的眾人也是一陣驚呼，他們不敢跟來，但還是忍不住向這面看來，畢竟能決定大局的，如今看來只有沈約這個神仙。

    然后他們就看到那棵樹散了。

    無聲無息的散成碎末，飄揚在空中。

    這是功夫？

    世上絕沒有這種功夫！

    哪怕內(nèi)家高手，要摧折此樹，都要難能可貴，可沈約隨手一拍，一棵樹就那么散了？

    孫傅顫聲道，“圣上，神人這般神通，當是我大宋的幸事?！?/br>
    趙桓冷然不語，心中想的卻是——這種人要做皇帝，看起來都沒人能抵抗。他若不覬覦帝位，為何對太上皇很是留意？

    郭京雙腿發(fā)軟，差點坐在地上，幸好沈約伸手拉住了他。

    “神仙，我真的沒有撒謊?！?/br>
    郭京知道沈約殺雞給猴看，不想和那棵枯樹般散了，力辯道，“我真的是按照你們的吩咐在做。”

    “我們？”沈約不解道。

    郭京眨眨眼珠，“你們不是一伙的？”

    沈約露出絲微笑。

    他對郭京的六甲神兵一事頗有困惑。

    在后人看來，大宋君臣就是蠢的，居然相信這種荒誕不羈的事情。可郭京若沒點能力，就憑幾句空話讓大宋君臣放棄抵抗，只覺得六甲神兵能退敵，那郭京絕對是舉世罕見的大忽悠。

    可事實上，郭京的口才不見得出色，他的舉動看起來也絕非老謀深算的人。

    末世人兩次攻破漢末時空封鎖。

    內(nèi)層的那次攻擊引發(fā)的危機，才被沈約勉強控制。沈約是控制并非消除，空間碎裂仍在進行，在沖破融合空間后，就會毀了那層全體空間，然后破裂會延續(xù)過來，將洋蔥空間從內(nèi)到外的毀滅。

    沈約知道此事，琴絲自然也知道，這是沈約立即追尋女修的原因。

    二人之間，很多事情早就心照不宣。

    內(nèi)層空間說不定什么時候會崩，外層空間又面臨類似的情境，如果漢末封鎖空間再度崩潰，兩層崩潰力量合并，那引發(fā)什么情況，沈約無法想象。

    他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女修，熟悉空間規(guī)則，試圖止住空間碎裂。

    根據(jù)沈約所知，在如今的空間內(nèi)，末世人很快要利用郭京的六甲神兵沖擊漢末封鎖空間！

    他需要再度說服末世人。

    這聽起來很讓人頭疼，因為他沈約在內(nèi)層空間做的事情無法影響到外層，他必須要一次次的應(yīng)對那重復(fù)的麻煩。

    人生不正是如此？

    很多人對人生頭痛不已的原因就是在于問題如鞋里的泥沙般、折磨一遍遍的出現(xiàn)在眼前。

    世人的解決方法多是逃，逃到一個新環(huán)境試圖無視曾出現(xiàn)的問題，可他們逃得了眼前的問題，卻隨即困惑于新出現(xiàn)的無窮問題。

    在修行者看來，這類人無疑是癡迷深重的可憐人，因為深陷癡迷之人，很難知道一個真相——你當下不解決，問題不僅會在你的人生中反復(fù)出現(xiàn)，還會累世以不同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你面前！

    沈約自然明白此道。

    他解決的方式就和常見的世人不同——問題雖重復(fù)，但因為他在內(nèi)層的正確解決，開始讓如今的問題出現(xiàn)不解而瓦解的現(xiàn)象。

    聶山的問題不就是個明證？

    第2037節(jié) 就在身旁

    沈約耐心的實施自身的計劃。

    他的計劃一點不復(fù)雜，和自身修行法門完全吻合。

    修行的關(guān)鍵在于漸進、一點點的解決自身的問題，讓問題不再反復(fù)出現(xiàn)，進而解脫為樂。

    他的計劃同樣是通過點醒某些關(guān)鍵人物，讓那些人的人生發(fā)生關(guān)鍵的改變，進而帶動整個空間脫離人性可悲的輪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