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對沈約評價極高，但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仍舊低估了沈約。

    “其實現(xiàn)象奇異，可解釋并不復(fù)雜?！?/br>
    沈約反客為主道，“一個鏤空的、核心壞掉的洋蔥，本來不會長大的。曹棺引發(fā)的驚天事件極可能毀了洋蔥核，若他們不做什么，整個洋蔥都要廢掉?！?/br>
    夜星沉腦海中閃過單飛的身影。

    單飛和沈約截然不同，因為單飛是充滿熱血感性的，沈約卻是理性十足，但他們又是相似的，相似是因為他們都有種堅持！

    知道正確，那就不畏懼世俗的一切扭曲，堅持心性所向。

    這很不簡單。

    當(dāng)世人將跪舔視為理所當(dāng)然的時候，能站著都很艱難，更不要說堅毅前行。

    “于是……他們就利用巧妙的方法維系了這個洋蔥的存在。”

    沈約環(huán)顧四周，“他們制造了眼下的這層空間。這層空間裹起碎裂的內(nèi)核，充當(dāng)空間連接的管道?！?/br>
    略有沉吟，沈約舉例道，“這就和一個人心臟供血的血管損壞，可以人造血管、繼續(xù)給心臟輸血一般?！?/br>
    他說的心臟搭橋cao作，在現(xiàn)代算是先進的醫(yī)學(xué)手段，夜星沉卻沒有任何驚異的表情，只是道，“我們所在的這個空間就是維系洋蔥活下去的補給通道？”

    沈約點頭道，“可以這么說。因此當(dāng)都子俊在宋時、這里開個通道后，內(nèi)核的腐爛，就開始正式影響通道另外一端的空間，這就是空間倒灌的原因所在?！?/br>
    “沈約……”

    水輕夢突然道，“琴絲說，末世人是用蟲洞鏈接的空間，在退卻的時候，他們本來堵死了這個蟲洞。”

    沈約知道琴絲雖然沉默，可顯然竭力在解決末世人的危機。

    無論都子俊、成議員對琴絲如何隱瞞，可琴絲堅持的不是包庇、而是她自身的理想。

    知道夜星沉父子肯定聽到了水輕夢的傳聲，沈約并不隱瞞，徑直道，“或許都子俊他們封鎖的并不徹底，他們對創(chuàng)世鏡的理解，只怕是遠(yuǎn)不如單鵬?！?/br>
    夜星沉心中微動。

    在單鵬將他夜星沉送到此間后，他發(fā)現(xiàn)了可以在洋蔥層面間穿梭時，就致力于挽救婉兒一事，哪怕婉兒過世，他從未放棄這個念頭?？稍诖丝?，他驀地發(fā)現(xiàn)，單鵬或許有更深的用意。

    沈約沒有他夜星沉的癡迷，初始就在思考單鵬的用意。

    “空間倒灌發(fā)生……”

    沈約轉(zhuǎn)望夜浮生，“都子俊他們沒有想到、或者說，他們沒有考慮到這種情況的惡果，但你考慮到了，是不是？”

    夜浮生神色異樣。

    沈約思索道，“洋蔥層面無法互相影響，令尊無論怎么嘗試，都不能改變令堂過世的結(jié)局，令尊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你想到了。解決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是醫(yī)學(xué)問題，而可能是空間問題?！?/br>
    夜浮生微吸一口氣，“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不久前，他父親問過同樣的問題。

    沈約緩緩道，“我想空間自有規(guī)則，令尊雖將令堂帶離了那個破碎的洋蔥內(nèi)核，可她是出自那個破碎的空間，隨著那空間毀滅是個不能更改的事實。”

    夜星沉臉色改變。

    夜浮生急聲道，“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

    沈約反問道，“令尊看似挽救了令堂，可不過因為單鵬制造出的空間延緩了令堂的死亡，但延緩不代表解決?！?/br>
    望向夜星沉，沈約凝聲道，“這就和一片楓葉下落腐爛般……”

    手一揮，那如血的楓樹上飄落一片楓葉。

    沈約手指輕彈，楓葉倏然爆裂。

    夜星沉微有揚眉，他是絕頂高手，自然看出沈約的信手而為看起來輕而易舉，實則到了武學(xué)中隨心所欲的境界。

    沈約能到達這種境地還不讓夜星沉驚奇，因為以他的判斷，沈約絕對常至三摩地之境。

    那是一種極難到達的層次，哪怕道家所言天人合一都是稍遜一籌。

    天人合一終究要以天之道，定人之基，但三摩地一塵不染，可說是更得自由，自由方自然，自然更近道。

    道向內(nèi)歸虛，向外為昭昭萬象。

    既然可做到變化由心，要精通武學(xué)不過是轉(zhuǎn)念之間的事情，因此沈約武學(xué)高明，并不讓夜星沉稀奇。

    夜星沉稀奇的是——那片楓葉明明剎那間破碎如塵，卻仍保持完整性，緩緩的擴張。

    若非目力敏銳，幾乎難以察覺那片樹葉早就破碎無法復(fù)原。

    可楓葉終究散落成粉，落到地上。

    夜星沉臉色倏然變得難看。

    沈約盯著夜星沉，“令郎雖然暫時不解，但你明白了，是不是？”

    夜浮生急聲道，“父親，他在說什么？”

    夜星沉似在思索什么，眼皮不停的跳動。

    沈約帶著憐憫的看著夜浮生，“令堂其實就和這楓葉般，因為空間規(guī)則，她早就無法復(fù)原，令尊所為只是延緩了她的……”

    他沒說下去，但破碎成塵的楓葉說明了一切。

    婉兒如同那楓葉般，在被夜星沉救治的時候，就已毀滅，夜星沉只是延續(xù)了楓葉破碎成塵的過程。

    這個形容很殘忍，但也極為真實。

    夜浮生卻拒絕承認(rèn)，“不是這樣的，絕不是這樣！”

    沈約反倒有些意外，他看出夜浮生是尊重事實的人，讓他否認(rèn)不像是因為癡迷，而是有確鑿的證據(jù)。

    想到這里，他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具棺槨。

    那是個透明的棺槨。

    棺槨中似有人。

    這聽起來很正常，可任憑沈約如何感知，都無法辨別棺槨那人的面容。

    棺中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

    這時候，他如何會看到一具棺材？

    沈約不解，可一顆心卻是劇烈跳動起來。

    “為什么不是這樣？”沈約雖驚，仍舊堅持道，他知道自己觸碰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但他絕不能閃避。

    夜浮生看向父親，夜星沉緩緩點頭，夜浮生揮手，楓樹對開，其中有水晶棺槨現(xiàn)出！

    第1974節(jié) 水晶棺

    沈約腦海中才閃過具棺槨，不想隨即就看到個棺材。

    他心中錯愕，可還能定睛望去。

    棺材是透明形狀，如同水晶打造，可沈約見到，知道這只是棺槨的假象，水晶棺絕沒有眼前這具棺槨珍貴。

    “沈約，是太空艙。”有人突然道，“這應(yīng)是很高級的太空艙?！?/br>
    沈約一怔。

    他雖然極具想象力，可真沒想到，眼前的棺槨居然是個太空艙。但他更意外的是，他聽到的居然不是水輕夢在傳話。

    他竟聽到了暖玉的聲音？！

    暖玉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告訴他眼前的這句棺材是個太空艙？

    棺材不棺材的重要，重要的是——暖玉如何會突然和他產(chǎn)生聯(lián)系？

    不是幻覺。

    驚愕片刻，沈約用精神回應(yīng)道，“暖玉？”

    夜星沉揚下眉頭，顯然聽到沈約的傳音。

    沒有回應(yīng)。

    沈約隨即道，“水輕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那一刻，他感覺到有極為重要的事情發(fā)生。

    水輕夢那面少有的沉默片刻，才道：“我似乎和你交談了，可和你交談的人又不是我?！?/br>
    若是旁人，肯定是一頭霧水，心道你在說什么？沈約卻立即道，“暖玉在那一剎那聯(lián)系到你，借你的身體，向我傳遞了一句話？”

    水輕夢喃喃道，“那和你交談的就是我？”

    沈約思索道，“也可以這么說！”

    暖玉終于再次和他沈約溝通。

    沈約知道暖玉絕不會放棄聯(lián)絡(luò)他的，可哪怕他都想不出，暖玉究竟是如何聯(lián)系上水輕夢進而給他傳遞了一句難能可貴的消息。

    難道說，暖玉知道了什么？

    ……

    在那個奇特的金屬空間內(nèi)，暖玉霍然睜開了眼睛，和她同時睜開眼睛的還有石田秀子。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半晌，暖玉輕吁了一口氣，“我終于看到了沈約。”

    石田秀子微微點頭，“看起來是這樣。”她反倒有些不能確定的樣子。

    “沈約置身于一個奇特的空間?！迸裨俚?。

    石田秀子只是點點頭。

    暖玉隨即再道，“那個透明的棺材是個太空艙?！?/br>
    石田秀子眉頭蹙的更緊。

    “你不應(yīng)該說些什么嗎？”暖玉少有的咄咄道。

    石田秀子遲疑道，“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