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警戒 第1330節(jié)
這和修行的自信看似相同,實(shí)則不同,修行的自信是海納百川、看清一切,而癡迷的自信,卻是排斥所有、迷途深陷。 “你劉武也一樣。你生下來,就注定是個糊涂蟲?!?/br> 劉啟譏誚道,“因此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婉兒為何會背叛你,你留下我,一直想問這件事情,可你不敢,你不敢的?!毖粤T大笑起來。 沈約突然有絲悲哀。 他看著好似清醒的劉啟,如同看著泥足深陷、卻自以為一切本該如此的人。 “你雖然早知道婉兒為何背叛你,但你怕得知這個答案?!?/br> 劉啟諷刺道,“你怕自己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因此一直將我留在身邊,救了我,卻又折磨著我。” 盯著夜星沉,劉啟凝聲道,“你若想我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方才那種危機(jī),你都不顧危險的將我救下來,只因為我死了……” 帶著一絲得意,劉啟一字字道,“你再沒仇恨的寄托,也就無法活下去。因此,你不會殺了我?!?/br> 說到這里,伸手拍拍身上的塵土,劉啟很是輕松道,“既然這樣,你若沒有旁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你或許還可以命令我、再端點(diǎn)茶水過來,這樣或許會讓你更好受一些?” 他的言下之意當(dāng)然是——我靠踩著別人而活,你劉武又有什么例外?你不是靠著讓我當(dāng)奴才,找到自身的存在感嗎? 大家兄弟一場,彼此彼此。 夜星沉先是冷凝,再是淡漠,隨即輕描淡寫道,“你可以離開的,只要你不擔(dān)心,自己會和那棵楓樹般,寸寸斷裂就好?!?/br> 劉啟瞳孔急縮。 這種時候,他還有這種態(tài)度,著實(shí)有著非一般的膽量——勇氣是由于長久以來,他對劉武的輕視和了解。 對于熟悉的規(guī)則,他玩的比誰都好,但他在此間多年,卻始終不明白這里的規(guī)則。 楓樹如冰般斷裂,空間凍結(jié)…… 一切超越了他劉啟的想象和認(rèn)知,讓他無所適從。 緩緩轉(zhuǎn)身,劉啟故作冷靜道,“你是嚇我的,是不是?” 夜星沉默然。 劉啟隨即道,“你不會讓我死的,若我真的如那棵楓樹般碎裂,你也會救活我的,就和你當(dāng)年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主動救我一樣?!?/br> 言罷,他向外走了一步。 只一步。 劉啟止步,他的衣袂無風(fēng)自動。 夜星沉冷冷的望著劉啟略有抖動的背影,“經(jīng)歷這些年,你仍舊和以前般狂妄自大。你真的以為,我說出往事,只是想要在外人面前羞辱你?” “你還有別的解釋嗎?”劉啟眼珠轉(zhuǎn)動,警惕的試探。 “我說出往事,只是想要最后的嘗試一下。”夜星沉喃喃道。 劉啟立即道,“嘗試什么?” “嘗試你是否有挽救的可能?!?/br> 夜星沉冷冷道,“嘗試說服我自己,是否再給你一次機(jī)會?!?/br> 劉啟故作從容道,“聽起來很大義凜然?!?/br> 聽起來大義凜然的,通常只是聽起來如此。 夜星沉沒有絲毫惱怒,“可惜,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再讓你活下去了。” “你?” 劉啟身軀僵硬,霍然轉(zhuǎn)身,他終于聽出夜星沉的決絕。 夜星沉淡然道,“你能活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感謝兩個人的?!?/br> “感謝誰?”劉啟狐疑道。 夜星沉淡然道:“感謝單鵬和婉兒?!?/br> 單鵬是誰? 劉啟對單鵬顯然一無所知,可隨即道:“我當(dāng)然要感謝婉兒,若不是她,我還實(shí)現(xiàn)不了我的計劃?!?/br> 沈約暗自嘆息,心道死不悔改說的就是劉啟這種人。劉啟如同賭徒般,迷信自己手中的牌,卻不知道別人早將他的底牌看的一清二楚。 夜星沉淡淡道,“直到如今,我才相信,當(dāng)年的婉兒,不但‘騙’了我,還真正騙過了你?!?/br> 劉啟眼皮微跳,大笑道:“她騙了我?她能騙了我?你說那個蠢女人,能夠騙過我?” 笑聲漸漸止歇,劉啟終于看到沈約、張繼先復(fù)雜的表情,同時發(fā)現(xiàn)夜星沉根本沒有被他激怒。 他劉啟不怕一個憤怒的人,因為憤怒的人,心思很容易被猜到。但他害怕一個冷靜的人——如今夜星沉的冷靜,讓他不寒而栗。 良久,夜星沉盯著惴惴不安的劉啟,一字一頓道,“是的,你并沒有你想的那么聰明,婉兒騙過了你!” 第1961節(jié) 離開的時候 冷靜的人未見得清醒。 但癡迷的人,一定不是清醒的。 劉啟冷靜且癡迷。 冷靜可以讓他在癡迷的圈子中、占據(jù)上風(fēng)。 但當(dāng)他的冷靜不復(fù)存在的時候,他癡迷起來和旁人沒什么兩樣。 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劉啟聲音有了嘶啞,“你不恨婉兒?” 這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也是他反擊夜星沉的武器,讓他能在精神上還占據(jù)上風(fēng),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這武器更像是一片樹葉,才覺得小丑原來是他自己。 “你為了讓我相信你沒有異心,在我和沈約談及往事的時候,主動離開,因此錯過聽聞很多精彩的往事。” 夜星沉冷漠中帶著譏誚,“因此不知道,我能有今日,本是靠婉兒為我取得了無間香。而你一直在利用婉兒的背叛一事試圖打擊我……” 劉啟臉色大變。 沈約一望可知——劉啟對婉兒的秘密不知,但劉啟知道無間香的作用。 “你是說……” 劉啟倏然握拳,終于想到了什么,“卜邑那狗奴才,真找到了三香……他找到了無間香?你因此才能逃離那個陵墓?” 那一刻的他,終于恍然,可也極度痛恨的模樣。 夜星沉不理劉啟,轉(zhuǎn)望沈約,“我說完了我三世的大概,可真正讓我覺得有意義的人生,是我的第四世。” 沈約微有揚(yáng)眉。 三生三世不忘,是很多有情人夢寐以求的凄美,可他們永遠(yuǎn)不知道,有些人不求三生纏綿,只求當(dāng)下的真情。 “你見到了婉兒?”沈約雖有預(yù)期,但不能肯定。 夜星沉肯定道,“是的,我又見到了婉兒,在她赴死前那一刻,我見到了她。” 劉啟嘿然冷笑,卻是不信的樣子。 他不肯信。 有時候事實(shí)就在眼前,真相昭然若揭,擋住一些人發(fā)現(xiàn)真相的、只是他們自己的癡迷。 夜星沉看向劉啟,冷然道,“婉兒知道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她也知道你的承諾,如同放屁一樣,因此她主動赴死,只求騙過你?!?/br> 都說皇帝金口玉言,可根據(jù)歷史記載,有關(guān)歷代皇帝的誠信記錄卻是寥寥無幾。 劉啟嘴角不停的抽搐,“你知道婉兒的結(jié)局?” “我知道!” 夜星沉一字字道,“她看起來是自盡身亡。” 劉啟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 這一切,都是極為秘密的存在,除了他劉啟外,本不應(yīng)該再有多余的人,知道真相。 “但她是被卜邑殺死的?!?/br> 夜星沉盯著劉啟,“你讓卜邑殺死了婉兒?!?/br> 劉啟神色駭異,難以置信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我本來不可能知道這些的,是不是?” 夜星沉冷然道,“可你這么‘聰明’的人,難道從未想到過,都子俊他們既然可以穿越時空,我為何不能?” 劉啟大汗淋漓,那一刻,夜星沉打破了他固定的認(rèn)知,這般奇詭的認(rèn)知又著實(shí)讓他產(chǎn)生了天翻地覆之感。 認(rèn)知交雜在一起,讓他明白很多,可糊涂更多。 夜星沉卻是轉(zhuǎn)望沈約,“我掌控冥數(shù)后,就想著如何摧毀這個世界?!?/br> 沈約一直奇怪此事,問了句,“是什么讓你放棄了摧毀世界,而選擇了拯救?!?/br> “是朋友!”夜星沉緩聲道。 在世人提及朋友、嘴角多會流出“淚水”的時候,夜星沉提及朋友,眼中卻是有光的。 光不但明亮,而且溫暖。 沈約看著夜星沉眼中的光,不由道:“你的朋友是偉大的人?!?/br> 夜星沉笑笑,“他們和你一樣,都不承認(rèn)自己偉大,可卻做著偉大的事情。” 他們? 沈約暗想,能讓夜星沉如此重視的朋友,看起來竟有幾個。 “他們是由著自己的心來行事,和你一樣?!?/br> 夜星沉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世人身口不一的多了,身口合一的人很是珍貴?!?/br> 沈約微笑道我,“你要做到身口合一并不難。” “但我無法做到身口意合一?!币剐浅恋驼Z道。 他們像在論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