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警戒 第1142節(jié)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會離去,因為迄今為之,他仍沒有搞懂因緣石的機制——這需要見到琴絲、蕭楚才行。 可琴絲,蕭楚因為某些原因,遲遲沒有出現(xiàn),他只能先解決當(dāng)下一刻的問題。 當(dāng)下一刻,問心無愧的做事,始終是修行者的基本原則。 略有沉吟,沈約問道,“依韓兄看來,金人留下平州不還,實則留了個突破口,隨時都要取回交給宋人的十六州?” 劉延慶訝異道,“這如何可能?” 韓世忠凝重道,“兄弟所想倒和愚兄想的相若,金人才滅遼國,遼國無論人口、疆土都勝金人十倍,蟒蛇吞象,總要有些時日才能消化。他們先消化掉遼國,等待自覺穩(wěn)妥后,再出兵拿回燕云十六州,實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第1698節(jié) 隱患 沈約聽韓世忠、劉延慶說了大概后,基本了然全局。 微有沉吟,沈約道,“韓兄,我來整理下過程?!?/br> 韓世忠立即點頭。 沈約緩緩道,“金人和宋人聯(lián)合滅遼,金人自然是想要搞垮一直欺壓他們的遼人,宋人卻想奪回燕云十六州。” 見韓世忠再次點頭,沈約繼續(xù)道,“但宋人出兵,卻被遼人打敗,真正滅了遼國的是金人。” 劉延慶臉色不悅,一旁咳嗽道,“若非我大宋牽扯了遼人的兵力,金人也不見得能搶得此功?!?/br> 沈約暗自嘆口氣,心道你仍舊執(zhí)迷不悟嗎?懶得理會劉延慶,沈約繼續(xù)道,“不過遼國終究被滅,燕云十六州沒被宋人奪下,卻被金人拿下,不過金人因為盟約,將十六州陸續(xù)還給宋人?!?/br> 韓世忠補充道,“金人太祖完顏阿骨打時,交給我大宋數(shù)州,到完顏晟的時候,決定履行協(xié)議,交還其余各州?!?/br> 沈約喃喃道,“完顏晟?” 韓世忠不由道,“兄弟認(rèn)識完顏晟?” 沈約笑笑,“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吧。” 劉延慶駭異沈約這人年紀(jì)輕輕,如何認(rèn)識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韓世忠不懂沈約所言“算是”的意思,但見沈約不解釋,亦不催問。 沈約沉吟又道,“這么看來,金人伊始還是遵守海上之盟的。” 劉延慶不由道,“因此我等覺得眼下金人興兵是個誤會?!?/br> 沈約暗想,因此在金人進(jìn)攻的時候,你們都選擇了消極抵抗? 他多少明白北宋為何被滅,一方是處心積慮的要整你,一方卻在幻想強盜是朋友,這般交手如何能勝? “金人故意扣著平州不還,又留遼人張覺鎮(zhèn)守這么關(guān)鍵的地方,想必算到了張覺會背叛?!鄙蚣s喃喃道。 韓世忠吃了一驚,“兄弟是說,金人早就處心積慮的想戰(zhàn)?” 劉延慶連連搖頭,不以為然。 沈約分析道,“不然平州這般要地,如何會不放個值得金人信任的人物鎮(zhèn)守?” 韓世忠聽到沈約所言,越想越驚,只感覺其中蘊藏著極大的禍心。 沈約卻是望向劉延慶道,“童大人的意思是……若非必要,我們不用宣揚崔念奴是金人細(xì)作一事?” 劉延慶怔了下,略有驚奇道:“沈公子如何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你們眼下定然還只是想保住眼下的榮華富貴,竭力想和金人求和,哪怕喪權(quán)辱國。 沈約略有皺眉,淡然道,“若只是如此,節(jié)度使可以回轉(zhuǎn)復(fù)命了,此事我不會張揚?!?/br> 劉延慶還想說什么,可想著韓世忠的事情,難免憂心,終究還是辭別離去。 沈約看向韓世忠道,“張覺死了?” 韓世忠怔了下,還是點點頭,“兄弟猜出來的?” “金人索要過張覺?是宋人殺了張覺,交給了金人?”沈約又問道。 韓世忠有些不忍之意,緩緩道,“張覺以平州為禮,暗中聯(lián)合當(dāng)初鎮(zhèn)守燕山府的王安中,王安中急于立功,完成大宋盡收十六州的壯舉,鼓動張覺叛變,張覺被擊敗,逃到燕山府藏匿,金人索要,王安中先殺了一個和張覺相像的人企圖蒙混過關(guān),卻被金人識破,無奈終殺了張覺?!?/br> 沈約喃喃道,“王安中為人如何?應(yīng)該算不上正直吧?” 韓世忠沉吟道,“聽聞他是靠結(jié)交梁師成、蔡攸一般人等上位,愚兄倒沒見過他?!边@些年來,他多少養(yǎng)成了謹(jǐn)慎的性格,不太隨意評價他人。 見沈約不語,韓世忠問了句,“兄弟顯然也不認(rèn)識王安中?”見沈約點頭,韓世忠不解道:“那兄弟如何判斷他是不堪之人?” 沈約淡然道,“為救一人,殺一人的手段,如何算得上正行?” 韓世忠無語,內(nèi)心卻是震撼。 在他考慮王安中的時候,卻不想沈約觀察的角度如此細(xì)微獨特。 那替張覺死了的人,除了沈約,只怕少有人去想他的感受吧。 “韓兄知道我為何和劉延慶交談許多?”沈約再問。 韓世忠遲疑道,“兄弟是想為愚兄爭取機會?” 沈約笑笑,“根本不可能從劉延慶這種人身上爭取任何機會的?!笨粗n世忠,沈約緩緩道,“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浪費大好的光陰?!?/br> 韓世忠感覺沈約言語暗指深刻,沉默下來。 沈約輕嘆道,“我本來希望看看劉延慶是否為可用之人,但此人唯唯諾諾,墨守成規(guī),再難有建樹?!蔽⒂袑に?,沈約道,“我讓韓兄這幾日做的事情,準(zhǔn)備的如何了?” 韓世忠伸手入懷,遲疑半晌,掏出一份名單遞上來,“這是為兄這幾日列出的名單……”隨即補充道,“紅玉也加以參考,加了一些人,除去了一些人?!?/br> 沈約并不接過名單,喃喃道,“以韓兄的穩(wěn)重,再加上紅娘子的眼光,選人應(yīng)該不會有差了。我不用看了?!?/br> 韓世忠對沈約這般放手的方式很是欽佩,知道這是一種不說卻更深刻的信任,不過還是問道,“兄弟讓愚兄找些可靠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沈約凝望著韓世忠,“韓兄,我若說,不過數(shù)月,汴京會有大難,你信還是不信?” 韓世忠吃驚道,“兄弟難道覺得,金人會攻到汴京嗎?” 沈約倒有些意外。 金人不過數(shù)月,長驅(qū)直入殺到汴京城的事情,如今在京城中說出,只怕沒有幾個會信,可韓世忠居然感覺此事大有可能? “韓兄為何會這般覺得?”沈約問道。 韓世忠微有猶豫,“愚兄只怕過慮了?!?/br> 沈約堅持道,“說出你的想法?!?/br> 韓世忠沉吟片刻,“遼國被滅,但遼人還有余軍不服金人,想投靠宋人再和金人爭鋒。那隊人馬號稱常勝軍。為首之將叫做郭藥師,眼下為大宋效力,鎮(zhèn)守燕山府?!?/br> 沈約明白道,“張覺被殺,郭藥師難免兔死狐悲?” 韓世忠憂心忡忡道,“正是如此。聽聞知曉張覺被殺,郭藥師曾言——若是金人來索要我的人頭,宋人又當(dāng)如何?” 沈約喃喃道,“金人索要張覺,用的實乃離間之計。” 韓世忠點頭贊同道,“不錯,郭藥師本選擇投靠大宋,但張覺死后,金人若再攻宋,郭藥師很難再為宋人賣命?!?/br> 張覺前車之鑒,郭藥師如何會不擔(dān)心宋人拿他的人頭當(dāng)談判籌碼? 看著沈約,韓世忠憂心忡忡道,“郭藥師極為知曉宋人北方戰(zhàn)線的虛實,他若倒戈,大宋北疆危矣!” 第1699節(jié) 人心所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很多爆發(fā),并非一時起意,而是積累多年的結(jié)果。 沈約聽韓世忠所言,立即意識到郭藥師是個左右宋金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人物。 韓世忠見沈約沉吟不語,“兄弟若真覺得此事不妥,何不建議天子重賞郭藥師,加強對他的信任?” 沈約喃喃道,“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 韓世忠振奮道,“只要去做,永不算晚?!?/br> 沈約望著韓世忠堅毅的神色,緩緩道,“韓兄能有此意,最好不過。不過眼下,還是先看看你選的那些人。至于今日所言的事情,還請韓兄有機會對圣上提及?!?/br> 韓世忠吃了一驚,“這如何可能?愚兄根本見不到圣上?!?/br> 沈約喃喃道,“你若見不到天子,自然不用說。你若見得到天子,找機會再說?!?/br> 他的意思有幾重——該滅則滅,趙佶若不想自救,那誰能救得了他?趙佶若想自救,當(dāng)然會重用沈約舉薦之人,也會聽取別人的諫言,那不但是韓世忠的機會,而且是趙佶的機會。 當(dāng)你以為給別人機會的時候,何嘗不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見韓世忠撓頭,沈約道,“我想韓兄能否成為四廂都指揮使,今日就能有消息?!?/br> 韓世忠吃驚的不能言語,他今日聽到沈約為他索要高位,還覺得不可思議,但更不可思議的是——沈約今日就要將此事變現(xiàn)? “但磨刀不誤砍柴功,韓兄若成為禁軍首領(lǐng),當(dāng)然還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 沈約建議道,“韓兄,你將名單上的人召集起來,我眼下就要看看?!彼彭n世忠、梁紅玉觀人之能,但為求穩(wěn)妥,還是準(zhǔn)備自己看看。 韓世忠猶豫道,“就在今日?” “來不及?”沈約反問道。 韓世忠略有苦笑道,“真正看得準(zhǔn)兄弟的,還是紅玉。她說兄弟看起來是溫吞的外表,實則是雷厲風(fēng)行的作風(fēng),既然讓我們準(zhǔn)備,就要立即見效,紅玉早將那些人召集在樓外。我當(dāng)時還覺得她是小題大做?!?/br> 看著沈約,韓世忠建議道,“要不要讓他們進(jìn)來?” “不用了,我們出去見?!?/br> 沈約微笑道,“招那些人入內(nèi),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們要接管念奴嬌重開呢。” 韓世忠也笑了起來,“原來兄弟也怕世人非議?” 沈約一笑。 韓世忠沉吟道,“愚兄其實一直想問個事情?!?/br> “但說無妨?!鄙蚣s坦蕩道,“你我之間,無需廢話?!?/br> 韓世忠緩緩道,“這汴京極大,兄弟你并非高調(diào)之人,為何封了此間,使用錢財遣散這里的歌姬后,卻堅持留在這里?”言下之意就是,以你的身份,住個豪宅也不是問題,為何要惹人非議的留在此間。 沈約淡然道,“我留在這里,就是崔念奴留在這里的緣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