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警戒 第1066節(jié)
通常以別人的名義,都是暗藏自己的心思。 林靈素恨不得飛到蕭楚的面前,跪求開示,想的倒是最快、最簡單的方法。 沈約笑了笑,“你想的很周到,那就按你說的做。” 林靈素聞言,打起了精神。 馬車停下,林靈素當(dāng)先下了馬車,走到西華門前,那里有禁軍把守,見到林靈素,有人迎了上前,賠笑道,“元妙先生要入宮嗎?” 林靈素淡漠道,“到這里,不入宮,難道要出恭嗎?” 他言語很是傲慢,尋常人說這一句,不被關(guān)起來多半也會被揍一頓,那禁軍卻像習(xí)慣了林靈素的傲慢,含笑道,“先生果真妙人妙語?!?/br> 那禁軍想示意手下放行,可看到沈約陌生的面孔,不由道,“元妙先生,不知這位是……” 他不等說完,看到沈約手中把玩著的那朵簪花,微有變色,揮手道,“請元妙先生入宮?!?/br> 等沈約、林靈素進了西華門,不見了背影,那禁軍這才“哼”了聲。 一旁有手下道,“孫大哥,這個林靈素長張吃屎的嘴,說話怎么這般不通情理?!?/br> 那孫大哥苦笑道,“你小聲點,別讓他聽了去。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若聽到你說他壞話,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手下上前一步,低聲道,“林靈素得罪了太子,聽說太子一門心思找他的錯處,我倒感覺這家伙囂張不了許久了?!?/br> 孫大哥皺起眉頭,“只怕不見得?!?/br> 那手下有些意外道,“孫大哥何出此言?” 孫大哥淡然道,“你沒看到華福帝姬嗎?” 那手下一拍腦袋,“是啊,那女童是華福帝姬,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墒恰彼鎺ЮЩ蟮溃叭A福帝姬怎么會和林靈素走在一起?” “公主不是和林靈素在一起,她是和那個年輕人一道的?!?/br> 孫大哥倒是看的仔細,“你沒看到她拉著那年輕人的衣袖,很是依戀的模樣?” 那手下略有回憶,連連點頭,“果真如此。可華福帝姬……如何和那年輕人走的那般親近?” 不見孫大哥回答,那手下思索道,“難道那年輕人是什么皇親國戚,華福帝姬的親人?”隨即皺眉道,“沒聽說華福帝姬有什么親人,只聽說她母親……” 孫大哥咳嗽一聲。 那手下立即收聲。 孫大哥暗想,你小子說話不知輕重,宮中的事情,豈是你能嚼舌頭的?看林靈素那種囂張,對那個年輕人都是暗藏尊敬,那年輕人絕對來頭不小。 林靈素敢得罪太子,自然有他的本錢,太子咄咄逼人,林靈素肯定會反擊,眼下看起來,林靈素似乎有了靠山,那他和太子之間的沖突,就難說誰輸誰贏了。 伴君如伴虎。 只要宮中的人物,多少都是能分辨顏色的主兒。 禁軍不敢攔截林靈素,宮中的侍衛(wèi)見到林靈素,亦是沒有過問。 皇宮幽深,不知幾許。 林靈素領(lǐng)路走了片刻,望向賽月道,“我只知道翰林圖畫院的大致方向,華福帝姬可認得前往畫院的道路嗎?” 賽月點點頭,“好的,你們跟著我走?!?/br> 她看起來亦想早點見到蕭楚,可沒走幾步,前方就有個宮人迎上來,低聲叫道,“元妙先生,你來的倒快!” 林靈素皺了下眉頭,低聲對沈約道,“李來富,李彥的義子?!?/br> 太監(jiān)自然不可能有兒子,但妻子和干兒子倒是常有的事情,當(dāng)然了,太監(jiān)娶的妻子多是虛鸞假鳳、徒有形勢而已。 李來富已走到了近前,略有詫異的看了沈約一眼,隨即拉了林靈素一把。 林靈素知道李來富要說點兒隱秘的事情,不想旁人聽到,卻堅持道:“都不是外人,李公公盡可當(dāng)面說的?!?/br> 李來富皺了下眉頭,心道你和華福帝姬什么時候變成自己人了?這個年輕人又是哪個?可見林靈素堅持,李來富終于道,“神霄羽客在長街迷暈百姓的事情,傳到宮中了?!?/br> 林靈素“嗯”了聲,“那又如何?”他只想去見蕭楚,對于這種事情,根本不想理會。 李來富很是詫異,“元妙先生……圣上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林靈素終有凜然,喃喃道:“有人說給圣上聽了?” 他說的好像是廢話,若不是有人傳言,在深宮大內(nèi)的趙佶,如何會知道這種事情?但林靈素心知肚明,將消息這么快傳給天子的,多半就是趙桓! 李來富顯然也聽懂了林靈素的意思,提醒道:“李總管不久前才派人去找元妙先生,不想元妙先生這快就到了。” 沈約暗想,怪不得你一見林靈素就說什么——來的倒快。 可林靈素入宮,并不是因為李彥的召喚。 雖然不過只言片語,沈約卻早想到李來富的意思——他沈約打了劉心這個狗腿子、再擊敗盧飛虹,看起來是偶然的事情,但經(jīng)過某些人的推波助瀾,就變成了權(quán)力爭斗的籌碼。一切終究是李彥的手下引發(fā)的,李彥怕有問題,這才急找林靈素商議。 “恐怕是太子說給圣上的?!绷朱`素突然道。 李來富嚇了一跳,失聲道,“元妙先生?” 他幾乎以為林靈素神經(jīng)錯亂了。 這些過節(jié),通常都是上不得臺面,需要暗地交流解決的事情,林靈素直指太子,如果引發(fā)問題,這個鍋,哪怕他李來富也背不起的。 林靈素看向沈約,繼續(xù)道:“太子為人心胸狹隘,難成大事。當(dāng)初因為我求雨不成,他希望踩我顯示他的能力,是以和我結(jié)下了梁子。可我不服,因為我看得出來,他不是真想為民求雨,他也是和我一樣,不過是借這個幌子,爭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br> 李來富的一張嘴可以吞下拳頭的模樣,他實在沒想到林靈素會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出這些事情。 沈約看了林靈素良久,“你想要斷了這一切?” 李來富訝然至極,感覺沈約所言讓人越想越是恐懼。 他誤解了沈約的意思,不知道沈約看出了一點——林靈素竟然有想要斬斷塵緣之意。 這很不容易。 樂不思蜀說的不僅僅是劉禪,事實上,太多人如劉禪的那種情況,都不會再多想什么。 屈辱卻看起來很真實的快樂,清醒但無法承受的痛苦…… 如果是你,你如何選擇? 第1588節(jié) 天子中邪? 想了斷一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起緣攀,有因必有糾纏。 就像你跳入沼澤簡單,要爬出來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林靈素苦心經(jīng)營這多年,眼下當(dāng)著李來富的面議論太子,是很冒險的舉動。 但林靈素看起來不在乎了。 聽聞沈約所言,林靈素喃喃低語道:“積銀堆金權(quán)作祟,貪婪掌控始成空,多年榮貴今雖在,何異南柯一夢中?” 倏然笑笑,林靈素輕淡道,“告訴李彥總管,本道會擔(dān)下盧飛虹的事情,至于劉心嘛……” 他不等說完,倏然住口。 一人已道,“劉心的事情又該怎么處理呢?” 不遠處行來數(shù)人,都是宦官打扮,為首一人,面白無須,看起來還很年輕,若說是李來富的兄弟,很多人也會信的。 可沈約一眼看到那人,就知道那人一定是李彥! 原因無他,權(quán)利賦予某些人的表象異常明顯。若非權(quán)力熏陶多年,來人怎么會有那種傲慢的表情? 林靈素見到那人,終于有些凝重,浮出微笑道,“何事勞煩李總管這般大駕呢。” 李彥傲慢中帶著絲焦慮,瞥了沈約一眼,“這是哪個?” 林靈素皺了下眉頭,“他姓沈?!?/br> 李彥其實并不關(guān)心沈約是哪個,隨即道,“你帶他進宮做什么?”說話間,很是奇怪的看了賽月一眼。 他常居內(nèi)宮,自然認得華福帝姬,搞不懂帝姬如何會和這個姓沈的攪合在一起。 林靈素對待李彥終究還是態(tài)度不同,緩緩道,“我?guī)雽m的事情,和李總管沒什么關(guān)系了?!?/br> 李彥冷哼一聲,“道長,請移步說話?!闭f話時,他身后的幾個太監(jiān)到了李彥身邊。 林靈素看出自己若不移步,恐怕就要被抬走,終于道:“李總管何必這般焦急,劉心的事情,不過是小事一樁。好了,我先和你商量商量。” 隨即看向沈約,林靈素建議道:“沈仙……先生,你先去做你的事情。我會盡快趕來和你匯合?!?/br> 他只怕李彥知道沈約就是揍了劉心的人,引發(fā)宮中大亂,干擾他的要事,想著糊弄走李彥再說。 沈約笑笑,“也好?!?/br> 賽月極為聰明,并不出聲,立即當(dāng)先領(lǐng)路。 李彥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倒沒阻攔,只是道,“他們?nèi)プ鍪裁词虑???/br> 林靈素隨口道,“去找個畫師?!?/br> “找畫師做什么?”李彥又問了句,可卻向前走去,顯然心思不在沈約的身上。 林靈素淡然道,“找畫師當(dāng)然是繪畫了,還能做什么?” 李彥冷哼道,“這姓沈的求你引見,希望借畫作飛黃騰達嗎?” 他說出這種事情自然而然,實則是天子好書畫,無論蔡京、他、梁師成、高俅這幫人,都是苦練字畫,力求跟上天子的喜好。 上有好焉、下必甚焉。 有共同喜好,才有共同語言,有共同語言,才是往上爬、保富貴的絕佳手段。 他們這些人如此,京城也著實有不少人動著這個念頭,不過要將書畫呈給趙佶,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今,在翰林圖畫院供職是個美差,介紹旁人入畫院也是收獲頗豐,李彥自己沒少做這種事情撈錢,倒沒想到林靈素也會插手此事。 林靈素笑了,“李總管高人高見?!?/br> 跟著李彥走了幾步,林靈素止步道,“好了,這里幽靜,就在這里說事就好?!彼€是惦念著蕭楚的事情。 若非李彥來頭實在太大,他早就甩臉離去了。 他雖然想斬斷塵緣,可塵緣豈是說斷就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