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一向保留獨立思考的能力?！?/br>
    沈約認真道，“因為我始終有個最大的困惑沒有想通?！?/br>
    “是什么？”忠立即問道。

    沈約凝望著忠，“動機，我認為反力之鷹的動機很讓我迷惑。他真的是為了拯救人類嗎？聽起來好像有些問題，也有些滑稽?！?/br>
    忠凝望著沈約，喃喃道：“這是個好問題?！?/br>
    “因此沒有好答案？”沈約哂笑道。

    “有答案，而且是個很好的答案。”忠淡淡道：“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

    沈約微揚眉頭，很是意外，因為忠始終沒有回避關(guān)鍵性的問題。

    世人在撒謊的時候，聰明的做法都是九真一假，將謊言掩藏在真話中，這才讓謊言看起來更不易被察覺。

    但直到現(xiàn)在，沈約竟然仍沒有發(fā)現(xiàn)忠有什么說謊的跡象。在關(guān)鍵節(jié)點的敘說上，忠沒有任何猶豫。這不像是臨時編出的故事，而像是真正發(fā)生過的事情。

    看著沈約，忠淡淡道：“這個世界，應該沒有誰知道反力之鷹的名姓，哪怕李巨人也沒有知曉，但我偏偏知道反力之鷹的姓氏。”

    沈約心中微跳，想起張發(fā)財曾經(jīng)的回憶。

    忠已經(jīng)說道：“據(jù)我所知，反力之鷹姓沈的，沈門的沈！”

    第907節(jié) 曾經(jīng)有個選擇

    荒漠無邊無際，讓人看不到盡頭，就如反力之鷹本人一樣。

    似乎沒有任何人看穿過反力之鷹，但忠偏偏對反力之鷹很了解的模樣。

    看著臉色微變的沈約，忠緩緩道：“你知道沈門嗎？”

    沈約保持沉默。

    不久前他才從張發(fā)財那里知道沈門，知道沈門曾經(jīng)有個沈笑天因為做錯了一件事，為求彌補，這才前往大雪山、離開了屬于自己的世界……

    忠也知道？而且看起來知道的更多？

    凝望著沈約，忠有些淡然道：“看來你好像是知道的。”

    沈約笑笑，“你不是一直在考慮我是無所不知，還是早有經(jīng)歷嗎？如今有了答案？”

    他驀地發(fā)現(xiàn)，這個忠實在不簡單。

    能在洲際的監(jiān)視下將他沈約帶到荒漠，而且通曉太多當年隱情的人，怎么會只是個蛇廈的十三太保？

    忠緩緩道：“我還沒有答案，但等到你出了這里后，你和我都會有了答案?！?/br>
    沈約微瞇眼睛，倒真不懂忠的意思。

    “我能離開這里？”沈約試探道。

    忠笑了起來，“能融入方初意的情感進入這里的人，如何能被困在這里？你還留在這里，不就是想從我口中得到更多的答案嗎？”

    沈約的確是這個想法，聽對方說破，只是笑了笑，“你到現(xiàn)在還在和我對話，不是也想知道我的更多內(nèi)情？”

    忠在懷疑他沈約就是反力之鷹、沈笑天之子！

    沈約早就察覺到這點，但最妙的是——他也不知道答案。因此他在對答的時候，完全是本色出演。

    他沒有隱瞞，但他也無法坦誠什么，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這樣的他，一定會給忠高深莫測之感。

    而暖玉不告訴他沈約真相，是不是也早想到了——到了暗界的沈約，很快就會受到太多的摸底考驗？

    而反力之鷹封鎖記憶，是不是也是這個目的？

    想到這里，沈約腦海中有光亮微閃，神色更是從容。

    忠瞇縫起眼睛，半晌終道：“我其實不需要知道答案，因為我已經(jīng)有了很多答案，而且也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

    “是嗎？”沈約倒真希望忠透漏些答案。

    忠沉默片刻，“在二十多年前，正是版圖百家爭鳴的時期，那時候能人輩出，都希望在版圖中爭取一席之地。沈門可說是最出色的一股勢力?！?/br>
    輕輕嘆口氣，忠緩緩道：“如今的沈門雖然還很強大，在洲際有著舉足輕重的力量，但明面上，只余葉宣兒一枝獨秀，未免有些寂寞?！?/br>
    沈約眉頭微揚。

    “如今世人，很多人只知道歌劇女王，卻不知道沈門，這在二十多年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br>
    忠喃喃又道：“沈門開始衰落，不是因為外敵，而是因為一場內(nèi)部的分裂?！?/br>
    沈約重復道：“一場內(nèi)部的分裂？”

    分裂的結(jié)局是沈笑天前往另外一個世界彌補他的過錯？

    這看起來雖不是洲際秘密，但也是極度的隱蔽，忠又如何知道？

    事實上，忠知道的內(nèi)容讓人幾乎嘆為觀止。

    從洲際的反力之鷹和李巨人的內(nèi)斗，再到沈門的內(nèi)幕，常人不要說了解，甚至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人物。

    忠如何知道的這些事情？

    一個蛇廈的十三太保，最多和策殺軍團有所瓜葛，他怎么會有這大的能量？

    “是的，內(nèi)部分裂。”

    忠感慨道：“很多人的衰落，是自己輸給了自己，很多團體的衰落，也是因為內(nèi)部的矛盾?！?/br>
    看著沈約，忠緩緩道：“據(jù)我所知，二十多年前，沈門曾經(jīng)得到過一次極大的權(quán)利，他們以出色的能力，贏得版圖的一次特許，可以決定版圖一次走向?！?/br>
    沈約略有意外，“版圖看起來倒很民主?！?/br>
    忠淡淡道：“很多開創(chuàng)期的時代，看起來都是民主的。數(shù)千年前，就是這樣。”

    沈約益發(fā)感覺忠這個人很有意思。

    忠不但知道很多隱秘，看起來還深刻的明白很多道理。

    人類有記載的數(shù)千年歷史基本如此——開創(chuàng)的時期，集思廣益，讓所有人看到光明的未來。等到達成目標后，就變成一人獨享，大肆清除異己，導致好不容易的發(fā)展毀于一旦。

    都說歷史是面鏡子。

    可人類從鏡子中似乎從來沒有學到這些簡單的慘痛教訓，只是更加嫻熟的利用爾虞我詐的手段，而且為之沾沾自喜。

    為什么？

    沈約暗自搖頭的時候，忠又道：“他們在智人的發(fā)展方向上產(chǎn)生了分歧?！?/br>
    心中微震，沈約略有吃驚道：“那時候就開始研究智人了？”

    忠淡淡道：“你為什么奇怪這點呢？人類不是早就應該改造了？”

    沈約反問道：“但不久前，你似乎還在反對這種構(gòu)想？”

    忠搖頭道：“那時候的智人計劃和如今的有些不同?！?/br>
    沈約奇怪道：“有什么不同？”

    忠緩緩道：“那時候的智人計劃是有兩條道路，一條是人機合一……一條是培育真正的智人！”

    沈約聽到“人機合一”的時候，想到了太多事情。

    在暹羅暖玉的實驗，李巨人的人工智能的研究，如今暗界李巨人的重置計劃……

    “真正的智人是什么？”沈約虛心道。

    “以目前人類的能力，你覺得還能支撐科技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嗎？”忠突然問道。

    沈約愣了片刻，“好像有點兒問題?！?/br>
    他感覺忠的問題實在是一針見血！

    究竟是人類在推動科技，還是科技在改變?nèi)祟?，已?jīng)是個讓人困惑的問題。

    在沈約的世界，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向著不可控、又是必然的方向發(fā)展。

    古人看起來沒有太多知識的時候，卻能有經(jīng)書流傳千年、其中智慧讓后人為之感嘆，但在這個知識爆炸的年代，任何一個理論、任何一個熱點都可能成為明日黃花，再不會有任何作用。

    自從對世人進行消費引導后，所有的力量，就集中在如何爭奪有限人類的有限時間上！

    人實際上也是一種資源。

    碎片化閱讀、睡覺賺錢……這兩個理論聽起來很新穎，可若是深想，就會發(fā)現(xiàn)在爭奪人類的血rou資源上，已經(jīng)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當所有的碎片時間都被填滿，哪怕睡覺時間都會利用上，那世人如同礦藏般被挖掘殆盡，會有什么結(jié)果產(chǎn)生？

    忠了然一切道：“你很誠實，誠實的面對世人極力不想面對的問題。沈笑天就是因為和你一樣的誠實，這才敗給了對手！”

    第908節(jié) 失敗還是成功？

    沙漠寂寞，就如寂寞的靈魂般。

    看著默然的沈約，忠解釋道：“沈笑天本是沈門最出色的人才，當時和葉家之子可說是一時瑜亮?！?/br>
    “葉家之子？”

    沈約突然道：“葉畢落的葉？”

    荒漠好像都靜了下來。

    忠目光微閃，終于繼續(xù)道：“沈笑天認為版圖應該采用培育智人的道路。”

    “這個智人……和人工智能有區(qū)別嗎？”沈約虛心問道。

    人或許有朋友、敵手的區(qū)別，思想?yún)s沒有。忠的知識，讓沈約也是極為好奇。

    忠沉吟片刻，“當然有區(qū)別。智人的目標是培養(yǎng)真正的智慧，盡量少依賴外界的條件，而人機合一，我想就不用我過多解釋了吧?！?/br>
    “那怎么培養(yǎng)智人？”沈約隨后道，他心中其實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可能。

    忠略有猶豫，“具體的步驟我并不清楚。但你也應該明白，培養(yǎng)真正的智慧一定需要時間。”

    沈約認可這個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