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警戒 第380節(jié)
金鑫方才和松野芳華的談?wù)?,讓沈約最少得知兩點(diǎn)情報(bào)——松野芳華很坦誠,已經(jīng)當(dāng)他們是自己人看待。這里已像是住吉會的重要地點(diǎn),松野洋平在這里見他們,是認(rèn)真行事。 前方已有院墻出現(xiàn)。 車子徑直開入一道鐵門后并沒有稍停,又過了一道鐵門后,這才在一個溫泉花壇前停了下來。 都說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但這冷的天,河水也是有可能凍結(jié)的。 溫泉花壇卻在冒著熱氣,周圍種著幾株櫻花以及松柏等抗旱的植被。 建筑很有日式風(fēng)格。 沈約知道東瀛近些年雖然屈從米國,不過骨子里對米國并不感冒的。 華夏雖是東方文化的源頭,不過很多風(fēng)俗傳統(tǒng),舊時文化習(xí)慣,反倒是在東瀛、棒子國保存的多。 這未嘗不是一種悲哀。 念頭一閃而過,松野芳華親自帶路,進(jìn)入一棟建筑內(nèi),穿過客廳,到了一間客房前,敲了下房門道:“父親,沈君、金先生已經(jīng)到了?!?/br> “進(jìn)來吧?!狈恐袀鱽硪粋€聲音。 聲音中氣十足。 沈約做了個簡單的判斷,跟隨著松野芳華進(jìn)入了房間,就見有一人正坐在茶具前,看著水壺。 水已燒開,那人拎壺送水,顯然是要泡茶。 那人并未抬頭,只是對沈約的方向招下手,“坐吧,不用客氣?!?/br> 金鑫微有皺眉,心道這人當(dāng)然就是松野洋平——松野芳華的父親。可松野洋平見面就在擺譜,恐怕不好相與。 沈約卻緩緩的坐在客人的位置,并不發(fā)聲。 松野洋平泡茶,他就看著對方泡茶。 過了會兒,松野洋平終于泡好了茶,抬頭看向了沈約。 松野洋平看起來五旬左右的年紀(jì),臉型瘦削,雙眉如同兩把出鞘的劍在插著,為他整個人平添了英氣。 他的目光咄咄,被他盯著,不比被老丈人初次盯著自在多少。 沈約微微一笑,看起來已經(jīng)熟悉了這種套路。 松野洋平緩緩的倒了四杯茶。 沈約看的不是茶,而是松野洋平的手。 松野洋平的手很是穩(wěn)定,倒茶的時候,一滴茶水都沒有滴在外邊。 在常人眼中,這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沈約卻知道這絕對不容易。 松野洋平不但是個技擊高手,而且心很定。 只有心定的人,注意力才會這般集中。 大敵當(dāng)前,松野洋平為何反倒如此平靜? 第611節(jié) 見微知著 房中一陣寂靜。 沈約在主人沒有表達(dá)用意的時候,也沒有急急的去說什么。 對于松野洋平這種人來說,很多決定,本來是在會談前就已經(jīng)決定了的。 生意那一套的說辭,不適合組織人物。 如果一個灰色組織的人物會被別人的意見輕易左右,那他絕不是一個合格的灰色組織領(lǐng)導(dǎo)者。 半晌,松野洋平終于開口道:“請用茶。” 沈約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口,然后慢慢的放下。 他的舉動很平常,金鑫卻有點(diǎn)緊張。 如此非常時刻,對于初見一面的人來說,喝一口茶可能會有致命的危險(xiǎn)。 松野洋平突然看向了金鑫,“金先生怕茶里有毒嗎?” 金鑫瞳孔微縮,沒想到被對方看出了心意,不過隨即道:“對于不喜歡喝茶的人,喝茶是遭罪,茶也遭罪。我更喜歡喝酒?!?/br> 松野洋平笑笑,“很好,虎豹難與豺狼為伍,沆瀣多是狼狽之類。能和沈約在一起的朋友,也不是個簡單人物?!?/br> 金鑫聽出松野洋平語氣中帶有貶低之意,不過并不在乎。 輕視,從不會讓他憤怒! 松野洋平按了下桌鈴,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門口,松野洋平道:“幫金先生拿瓶好酒過來?!?/br> 那管家看向了金鑫,彬彬有禮道:“金先生想喝什么?!?/br> “貴腐酒?!?/br> 金鑫笑道:“像我這樣的人,不見得喝的對,但想必貴的就會對胃的。” 那管家再鞠一躬,緩緩?fù)讼隆?/br> 金鑫本來要給對方出個難題考驗(yàn)下,沒想到對方?jīng)]說什么。 這就說明對方的酒窖中存貨品種極多,松野洋平的家底很厚實(shí)啊。 金鑫想到這里的時候,松野洋平看向沈約,“沈君,可以問個問題嗎?” 沈約笑道:“承蒙芳華小姐的好意,松野先生若有問題,我當(dāng)知無不言?!?/br> 松野洋平瞇縫起眼睛。 他能坐在東瀛第二組織會長的位置,憑借的自然是實(shí)力。 這種組織的頭領(lǐng),一定要有真正能力的。 沈約的一句話,他最少聽出兩個意思——沈約對松野芳華的真誠很是感謝,沈約自身沒什么值得隱瞞的。 一個會隱瞞的男人并不可怕。 一個沒什么隱瞞的男人,也不可怕,但值得尊敬,因?yàn)樗仨氀孕幸恢?,問心無愧! 良久,松野洋平道:“沈君為何會喝茶?請沈君如實(shí)告知?!?/br> 松野芳華也聽出父親潛在的用意——你不怕茶中有毒嗎? 這是個問題,也是個考驗(yàn)。 考驗(yàn)從進(jìn)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 松野洋平要決定和山口組開戰(zhàn),必須要確定,這件事情值不值得! 沈約笑了笑,解釋道:“都說子不教父之過,兒女的教養(yǎng),其實(shí)也是父母來決定的。一個沒有教養(yǎng)的孩子,通常父母也是沒什么教養(yǎng)的?!?/br> 松野洋平微微點(diǎn)頭。 “只不過父母知道世間的虛偽,學(xué)會了掩飾。他們掩飾的好,將自己的丑陋放置在光鮮的畫皮內(nèi),甚至可讓世人尊重,這才讓世人只覺得一切都是孩子的問題。” 松野芳華若有所悟。 沈約繼續(xù)道:“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父母的虛偽,雖然暫時可以騙過自己天真卻不懂事的孩子,卻騙不了一生一世。” 他驀地這么說,似和松野洋平的問題并不相關(guān),松野洋平卻是凝神傾聽,再次點(diǎn)頭。 “父母的這種偽裝,終究會被孩子看穿的?!?/br> 沈約繼續(xù)道:“當(dāng)那個孩子看穿了父母的虛偽,就會覺得這世界不過如此,進(jìn)而喪失他對這個世界的憧憬和向往。這個世界的倫理變得如此糟糕,不在于熊孩子,而在于熊孩子的父母、整個社會,并沒有為那些本可以變好的孩子,做出正確的榜樣?!?/br> 頓了片刻,沈約緩緩道:“不要說誰小時候都那樣。這不過是成人不負(fù)責(zé)的借口罷了。經(jīng)過所有人的努力,這世界本應(yīng)該變好的,不是嗎?但世界為何會變得越來越糟?” 松野芳華雙眸閃亮,她已經(jīng)知道沈約要說什么了。 “松野小姐很善良,但善良的人通常會被欺騙;松野小jiejie很聰明,聰明的善良,讓她才能保持憧憬和希望。松野小姐也很幸運(yùn)……” 看著松野洋平,沈約道:“松野小姐總說爺爺對她說過什么,我那時候的感覺,她爺爺給她樹立個很好的榜樣。善良好心、卻不愚蠢,正視冷酷、卻不殘忍?!?/br> 松野芳華微微一笑,很是開心的模樣。 沒有什么比她欣賞的男人也欣賞她,更讓她感覺到愉悅。 “但我見到松野洋平先生后才發(fā)覺,松野小姐對父親也很尊敬?!?/br> 沈約真誠道:“這種尊敬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能讓一個如此聰明的女孩子尊敬的父親,一定是因?yàn)橛兄孕泻弦坏膬?yōu)秀品質(zhì)?!?/br> 松野洋平目光微閃。 這像是奉承,可他知道,這不是! 沈約能看出這些,因?yàn)樗彩菆?jiān)持這些cao守。 理解,才會看出! 理解,才會體會! “我和松野先生雖是第一次見面,但芳華小姐已經(jīng)用她的行動告訴了我松野先生的品質(zhì)。在我想來,一個有著這種優(yōu)良品質(zhì)的松野先生,哪怕再是緊迫的情況,也不會當(dāng)著女兒的面,做出違背自己原則,讓女兒失望的事情?!?/br> 沈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我這么說,松野先生是否明白?” 房中再靜。 沈約的未盡之意所有人都聽的明白——這世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信守,這些事情,比生命要重要! 松野洋平舉起了茶杯,沉聲道:“暫無酒,但對于沈君這么精彩的言論,我覺得,還是值得敬上一杯的?!?/br> 沈約放低了茶杯的位置,和松野洋平碰了下杯子,再抿了口茶水。 茶水苦中回甘。 松野芳華笑的如同盛開的櫻花。 最尊敬的父親,會和她欣賞的男人有共同的語言,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 松野洋平放下了茶杯,看了女兒一眼,“其實(shí)……我還有第二個問題。” 沈約笑笑,“眼下做個決定很艱難,有問題才正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