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來就直切目的，柳院長卻早有準備，從抽屜里拿出一沓資料遞給了高潔。

    高潔翻了下，看了眼理查德。

    理查德來這里也不全是為了喝茶，“我去病房觀察了翟可意的舉動，發(fā)現(xiàn)她的感官知覺已經(jīng)發(fā)生很嚴重的改變，院長在之前讓醫(yī)生對翟可意做了反應測試，發(fā)現(xiàn)患者有深度的幻想和妄聽癥狀，情緒少有起伏變化，情感變得很是鈍化，已沒辦法感知到自身的情緒變化。因此醫(yī)院的鑒定——患者為精神殘疾二級，適應行為重度障礙是正確的?！?/br>
    說到這里，理查德有些惋惜道：“她需要有監(jiān)護人來進行護理，如果沒有人看護，只怕會引發(fā)某些不可控的事件?！?/br>
    看著面無表情的高潔，理查德試探道：“她好像沒有家人了。”

    “依照博士的看法，她的這種狀態(tài)，只適合在精神病院看護，而不適宜判刑坐牢了？”高潔反問道。

    理查德雖對高潔的性格有適應，此刻仍感覺高潔有點冷酷無情，惋惜道：“應該是這樣的?！?/br>
    他那一刻倒不知道這個結局對翟可意來說，是好還是壞。

    第172節(jié) 隱憂

    辦公室內沉默下來。

    沈約、金鑫互望了一眼，對于翟可意的診斷結果還是有點兒意外的，他們在機場看到翟可意的時候，只感覺這不過是個自大自戀的網(wǎng)紅，卻沒想到幾天的功夫，翟可意的病情就發(fā)展到這種程度。

    高潔聽完理查德對翟可意的病情分析，對沈約道：“沈顧問，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這是金湯的顧問?！苯瘀翁嵝训?。

    “那我想請兩位談談?！备邼嵓m正自己的話語道。

    理查德一旁道：“我可以聽聽嗎？”

    高潔蹙了下眉頭，“當然可以?！?/br>
    柳院長一看這情況，暗想敢情你高潔要談的內容就我不能聽了，不然為何要借一步說話？對沈約他們，柳院長并不感冒，不過對于高潔，柳院長還是很客氣的。

    他客氣的程度是和對方的地位成正比的。

    “高女士，我正好有個會議要開，你們就在這里商談好了?！逼鹕碜叩礁邼嵜媲?，柳院長伸出手來，“高女士，有機會再見?！?/br>
    高潔禮貌的握手，謝過了柳院長，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道：“我們調取了機場的監(jiān)控錄像，翟可意在機場出現(xiàn)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現(xiàn)，那時候的她是正常的?！?/br>
    金鑫突然道：“高女士，我今天帶沈約來，其實還有個目的的?！?/br>
    高潔立即回道：“銀行卡正在送來的途中。估計……”看了下手表，高潔道：“一個小時后能到。”

    金鑫舒服地伸開了腿，悠閑地看著外邊的庭院，“那咱們就談一個小時的?！彼囊馑己苊鞔_——一個小時后，錢到走人，兩不相欠。

    高潔沒再和金鑫計較，或許覺得這四十萬一個小時很是昂貴，高潔不再繞圈子，“你們方才也聽到了翟可意的精神鑒定報告。因此警方懷疑暖玉那幫人在對各種人進行控制的同時，會對那些人的精神造成極大的影響，比如說漸進性的精神失常，一直到完全精神錯亂。”

    沈約皺了下眉頭，“這結論……”

    “你覺得結論太武斷了是吧？”高潔見沈約點頭，隨即道：“只憑一例是武斷了些，可是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第二例病癥。”

    沈約面顯詫異。

    高潔揭開了謎底道：“錢巧巧也出現(xiàn)了神經(jīng)錯亂的征兆，如今正送往這里的醫(yī)院！”

    金鑫本來如路人般旁聽，這會兒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怎么會這樣？”

    高潔的行事風格明顯變得簡潔很多，“沈約，昨夜，你判斷李繼賢被下蟲是因為錢巧巧的緣故，我當時讓警方扣留了錢巧巧，中途出現(xiàn)了意外?！?/br>
    “什么意外。”沈約神色有些凝重。

    “錢巧巧在警方到達她住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等她醒來后，就開始大吵大鬧，精神表現(xiàn)的極為狂躁，甚至開始出現(xiàn)傷人和自殘的舉動?！?/br>
    理查德一旁道：“精神癥狀通常是漸進式的發(fā)展，她發(fā)作的這么快倒是罕見。”

    “她說不定是裝的?！苯瘀尾辶艘痪?。

    “裝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金盾除了理查德博士在幫忙，也有經(jīng)驗豐富的病理專家。”高潔這次抱著和平相處的原則，盡量不起沖突道：“我們?yōu)榱诉M一步的觀察，征詢李家的同意，將錢巧巧送到這里做進一步的鑒定和觀察，她應該很快就會到，不知道沈顧問有興趣一同看下嗎？”

    “他沒有興趣?！苯瘀未鸬溃骸拔覀冇钟行碌囊粏?，這次要出國行動。明天就出發(fā)了，我們還要提早準備一下，如今時間很緊張的。”

    金鑫看了下手表，似乎感覺時間過的好慢。

    沈約沒有揭穿金鑫的謊言。

    高潔微皺了下眉頭，隨即道：“那就不勉強沈顧問了。不過對方這次為了對付李家，不停的用人作誘餌迷惑我們的視線。誘餌有三個——翟可意、錢巧巧和李雅薇。如今翟可意和錢巧巧都表現(xiàn)的不正常，我只怕很快要輪到了李雅薇。對了，李雅薇今天沒有跟來？”

    沈約和金鑫互望一眼，他們對高潔不算感冒，但感覺這次高潔不是無稽之談。沈約默然片刻，“她今早去了澳洲?！?/br>
    “什么？”高潔大為意外道：“你怎么能讓她去澳洲？”隨即感覺到語氣有些生硬，改口道：“以眼下的這種情況，她絕不適合去澳洲的。飛機起飛了嗎？”她感覺李雅薇對沈約很依賴，認為有沈約在，李雅薇就不會跑，因為案情焦點已經(jīng)轉移，她為表誠意，甚至撤離了一直監(jiān)視前海的力量，哪想到就是這么一個空隙，李雅薇就回澳洲了？

    李雅薇怎么這么會鉆空子？高潔心中懷疑，不過沒有將疑問說出來。

    “高女士準備起訴李雅薇昨天持槍傷人一事？”沈約問道。

    高潔立即道：“不是，我不準備起訴她。”她知道昨晚沈約幫忙破解“時空之門”的疑案，就是賣金盾一個人情，她以前或許一切按照流程走，如今按照禮尚往來的原則，這個面子一定是要給沈約的。

    她還是希望沈約能幫手。

    “看起來澳洲的古堡殺人案，也是另有真兇。那些兇手和昨晚對付李家的人看起來是一伙的。”高潔補充道：“這么看來，李雅薇……也是受害者。我們只怕她出意外。”

    沈約沉吟片刻，“她是成年人了，如果沒有案子在身，就有行動的自由。她可以決定自己去哪里?！彼m是這么說，但還是開始擔心起李雅薇會不會變得和翟可意她們一樣。

    “是李雅薇主動決定要走？”高潔聽出沈約的言下之意，見沈約點頭，高潔心思飛轉，終于道：“理查德博士其實也支持我的看法?！?/br>
    理查德明白高潔的意思，接過了話題，“我們現(xiàn)在總結的‘撒旦組織’具有幾個明顯的特征——行蹤詭異、組織紀律嚴格，計劃周詳、有高科技支持，同時擅長用某些生物體來控制別人的舉動?！?/br>
    頓了下，理查德道：“我因此懷疑，翟可意和錢巧巧也被他們下蟲控制?！?/br>
    金鑫皺起了眉頭，“你是說她們有一天身體內也會鉆出一條大蟲子來？”

    “可能，也不可能?！崩聿榈逻t疑道。

    你這種模棱兩可的專家，我也能做！金鑫心中嘀咕，嘴上贊道：“說的好！”

    理查德此番前來，正是要說這個問題，聽出金鑫的諷刺倒不氣惱，“沈顧問，你知道貴國在古時候，一種巫術叫做用蠱吧？”

    第173節(jié) 驚悚回轉

    理查德是西方心理大師，不過對東方的神秘學也很有專研，提起蠱毒的時候，很有興趣的模樣。

    沈約聽到“蠱毒”兩字微有些皺眉，“略有聽聞。不過現(xiàn)在很少見那玩意了，根據(jù)現(xiàn)在的理論，那種巫術應該是和細菌、病毒有關?！?/br>
    理查德欽佩的一挑大拇指，“沈顧問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用蠱之術在貴國的南疆看起來已經(jīng)絕跡了，但這種巫術就和佛學東進一樣，如今在東南亞的某些地方很是盛行，比如說暹羅國的降頭，還有馬來西亞藥降……”

    高潔咳嗽一聲，示意你理查德現(xiàn)在每說一句話，我都要支付大把的票子出去呢。

    理查德明白過來，竭力想著最簡單的語言為高潔省錢，“但據(jù)我找專業(yè)人士了解后，發(fā)現(xiàn)這些神秘巫術都是起源于貴國，表現(xiàn)形式不同，但如今科學證明，均是微生物在作祟。”

    感覺到高潔不滿的表情，理查德心想這事要從頭說好一些，你非要我搶時間，“根據(jù)記載，南疆的用蠱就有蟲蠱、心蠱、符蠱等數(shù)十種方法，對人能夠進行全方面的控制。比如說……”

    沈約截斷道：“你是說翟可意、錢巧巧是被一種蠱術控制到精神失常？”

    “就是這樣。”理查德如釋重負，“你都明白？”

    沈約皺眉道：“不過哪怕東南亞最厲害的降頭師也沒有暖玉的這種本事。”

    “是啊。”

    理查德贊同道：“暖玉不但將神經(jīng)學發(fā)展到一個讓人嘆為觀止的領域，如果一切事情都是她在用蠱控制發(fā)生的，那她可說是我前所未見的用蠱高手！”

    “如果翟可意、錢巧巧的精神失常和暖玉有關……”

    沈約緩緩道：“那澳洲古堡那些人的離奇自殺事情，也可以認為是被人控制做出的舉動！”

    高潔、理查德聞言均是一震，齊聲道：“正應如此？！”

    他們只想到眼前的事情，但聽沈約這么一說，立即感覺所有的案件均有著這種神秘的相關。

    “可我有一點不明白?！鄙蚣s沉吟道。

    理查德心想，你不明白的，恐怕我也不明白，不過還是道：“沈顧問說出來聽聽?！?/br>
    “我始終覺得他們殺人不是目的，喬恩他們可能會以殺人為樂，但暖玉不應該是以殺人為目的的女人，她的目的是什么？”

    高潔嘆口氣道：“這正是我們也苦苦尋找的答案?！?/br>
    有些苦澀的看著沈約，高潔誠懇道：“沈顧問，昨夜雖然承蒙你幫手，我們找到了悍匪逃離的秘密，但實不相瞞，迄今為止，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弄了這么多名堂，究竟是為了什么？讓李繼賢殺了他大哥李繼業(yè)？讓李雅薇殺了我？好像又都不是。我反復詢問了李繼業(yè)有關李家的仇家，遺憾的是，李繼業(yè)對此全不知情?！?/br>
    他們或許是為了一個實驗？

    沈約腦海中回想暖玉在廢樓頂?shù)哪莻€電話——計劃中第一步還魂，已經(jīng)實驗成功！

    不過感覺說出來，也不會從高潔那面得到什么答案，沈約敷衍道：“是啊，他們的目的的確很蹊蹺。”

    “無論如何，我們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br>
    金鑫起身道：“我們畢竟不是警方，已經(jīng)盡了公民的義務，沒有責任將兇徒緝拿歸案的。高女士，你說是不是？”

    說話間，金鑫看了看手上的勞力士，提示時間到了。

    高潔“嗯”了聲，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從門口等候的杜鋒手中取過一張銀行卡轉交給金鑫道：“金總，里面有四十萬，密碼是你身份證的最后六位?！?/br>
    金鑫一見這架勢，知道杜鋒來了有一會兒了，打招呼道：“多謝杜支隊了?！?/br>
    杜鋒客氣的笑道：“為人民服務了?！?/br>
    金鑫哈哈笑了起來，“沒看出來杜支隊居然這么幽默?！毙闹邪迪?，大伙其實都是為人民幣服務了。

    回頭向高潔一揚銀行卡，金鑫道：“多謝高女士了，這個不需要我報稅之類了吧?！彼芘赂邼嵰酝刀惵┒惖木売烧宜穆闊?。

    “你們不用報稅，但金湯公司要給我們開個發(fā)票的?！备邼嵅幌滩坏?。

    金鑫點頭示意知曉，同時向沈約使個眼色。

    看到沈約起身，高潔道：“沈顧問，我知道你和金總有些不同的，如果你喜歡的話，歡迎你隨時聯(lián)系我和博士?！?/br>
    說罷雙手遞過一張名片，“這上面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

    理查德慌忙也遞過一張名片，“沈顧問要找我，隨時候教?！?/br>
    金鑫看到兩人看他和對待空氣一樣，并不在意，和沈約出了院長辦公室，金鑫道：“那名片留著說不定會有用?！?/br>
    沈約將名片收起來，看向前方的道路。

    一輛醫(yī)護車靠路邊停了下來，有兩個醫(yī)護人員帶著一個濃妝艷抹、但頭發(fā)有些凌亂的女人下來。

    那女人赫然就是錢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