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都是我的皇親貴戚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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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玨將另一杯子里的茶水也喝了干凈。 冰涼的茶水下肚,他適才還略有些昏沉的腦袋徹底清楚了,他當(dāng)然知道以這個小丫頭的腦子肯定沒有想什么別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可眼下的場景就已經(jīng)夠奇怪的了,伸出手指隔空在她眼前點了兩點:“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衛(wèi)瑜繼續(xù)委委屈屈:“氈包好大呀……黑咕隆咚的,又不透光……幾乎什么也看不見,好大,感覺走個路都有回音……我睡不著……” 顧玨看了她半晌,然后長嘆一口氣:“早知道應(yīng)該叫皇叔公讓六王妃與六王爺也來的,亦或者讓二jiejie來也好。” 這次送嫁,皇上只派了太子與二王爺兩個來,一個是靠譜的皇子,一個是靠譜的皇子且是衛(wèi)瓊的親爹,兩個皇子都被囑咐了做事要端正,活動要順利的囑托,這兩個皇子,也是如今幾個年長皇子里最有才干的了。 “可她們沒有來呀?!边@么一說,衛(wèi)瑜也覺得孤單了,路上有衛(wèi)瓊還沒覺得,現(xiàn)下到了疆郡,她總不可能跟著睡到衛(wèi)瓊的婚床上吧,是以如今從衛(wèi)國來的姑娘,就只余下衛(wèi)瑜一個孤孤單單了。 “那,”她期期艾艾的揪著衣擺,“你可以跟我一起睡嗎?” 顧玨只是將扶額的一只手換到了另一只,又問:“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那,”她眨了眨眼,“那我跟你一起睡?” 顧玨再嘆,開口時帶了些哄孩子的意味:“都是大孩子了,還不能一個人睡么?” “你能,我不能?!毙l(wèi)瑜趴在床沿看他。 “我是大人了?!鳖櫕k笑。 “你才不是大人,大jiejie那樣的才叫大人。”衛(wèi)瑜反駁,“你是大孩子,我是小孩子,所以你能自己一個人睡,我不能?!?/br> “你能的,你試試。”顧玨哄她。 對方立即回道:“試過了,不能?!?/br> 顧玨瞪她,衛(wèi)瑜無辜的看回來,兩人大眼瞪大眼,空氣中安靜了片刻。 “那我們也不好睡在一起。”片刻后,顧玨打破了寧靜。 “為什么,”衛(wèi)瑜的小臉鼓起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因為,大人之間,要講男女授受不親。”他試圖解釋。 “你是大孩子,我是小孩子,不是大人,大jiejie那樣的才是大人?!毙l(wèi)瑜再次糾正他,又嘟囔道,“就好像我們沒有在一張床上滾過似的。” 要不是口中未含著水,顧玨肯定又要給她表演一次噴茶。 他首先想到了兩人的孩提時代,那時候衛(wèi)瑜話都講不清楚,兩個孩子玩累了,直接被丟到一張榻上呼呼睡過去也是有的。 再大些,指衛(wèi)瑜說話利索以后,外間那個小榻就成了他們聊天玩游戲的場所,兩人同樣在那小榻上躺過。 可顧玨自覺還算矜持(在乎形象),卻又在什么時候在床上滾過了呢? 雖然預(yù)感得到的結(jié)果不太會合人心意,但顧玨還是按捺不住疑惑問道:“那是何時的事?” “哎,你記性真不好。”衛(wèi)瑜學(xué)著她的樣子嘆了口氣,然后道,“你忘啦?三年前——” 三年前?三年前發(fā)生了什么事?顧玨回憶,那會兒他十歲,衛(wèi)瑜七歲出頭,他記得那年有一回這小丫頭可威風(fēng)了,上門去別人家里要債……哪兒來著,喔,對,康王妃的娘家,后來康王大婚—— 啊,想起來了。 顧玨捂臉,他就不該問的。 那段好不容易從記憶中消逝的黑歷史啊。 “那我跟你講,三年前——”衛(wèi)瑜一張嘴就被捂住了嘴,“唔唔?” 顧玨:“你別說下去,我就松開手。” 衛(wèi)瑜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被松開嘴兒后,她探過腦袋,再次試探性的問道:“那我……” 顧玨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今天自己是第幾回嘆氣了:“睡睡睡,睡完第二天立馬走人?!?/br> 目的得逞了,衛(wèi)瑜抱著枕頭,嘿嘿的笑著爬上了床榻,顧玨從床里側(cè)掏出床多余的被子蓋在她頭上,黑燈瞎火的,后者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將自己從被子中解救出來。 這會兒就看不出剛才爭辯時的利嘴模樣了,乖乖巧巧的將自己在薄被中團了一個團兒,顧玨叫她閉眼,她就順從的閉眼。 “睡到我的床上,就不可胡亂鬧了哦?!鳖櫕k警醒然后看著小姑娘那唯一露在被子外的腦袋點了點,不禁無奈的勾了勾嘴角,而后自己也躺了下去。 身邊有了人,衛(wèi)瑜的心平靜下來,很快陷入了夢鄉(xiāng),平緩的呼吸聲從身側(cè)傳來,偶爾帶著絲細(xì)小的可愛鼾聲,顧玨卻不再睡得下了。 無聲的嘆了口氣,顧玨翻身側(cè)臥,對面就是睡著了的衛(wèi)瑜。 她真的睡得好香呀,胸前的被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額角的發(fā)絲柔順的垂下,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還有,從前竟從未發(fā)現(xiàn),她的睫毛好長呀,又彎又翹。 顧玨知道自己的睫毛也很長,阿娘和jiejie都說過,但他的睫毛不彎,沒衛(wèi)瑜這樣好看,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樣就好,要是他真生了與衛(wèi)瑜一樣的睫毛,那不是和小姑娘一樣了么。 他是個男子漢,可……不是什么……小姑娘…… 顧玨也睡著了。 一時室內(nèi)的呼吸聲起此彼伏,又好似交纏在一起,這寧靜的夜晚,還真是引的人犯困呢。 雖然昨夜顧玨被莫名其妙叫起,又莫名其妙床上多了一個人,然后過了許久才再次睡下,不過好在顧玨有早醒的習(xí)慣,不論睡多晚,至晚在早間辰時都會醒來,即便是賴床,也都是醒來片刻又睡去。 現(xiàn)下正好是辰時,顧玨逐漸轉(zhuǎn)醒。 草原上晝夜溫差極大,即便是春夏天,夜晚也是絲絲涼意,而待太陽冒頭后,溫度又逐漸轉(zhuǎn)熱,叫人恨不得干脆穿個單衣就出去好了。 睡夢里的人也有這個困擾,顧玨徹底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昨夜蓋的好好的被子已有大半不在身上,再看看身邊的衛(wèi)瑜,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蹬被子他都能理解,可他不明白,為什么人體和被子,可以睡出一個麻花的形狀。 看著衛(wèi)瑜殷紅的小嘴兒微張,那一抹晶瑩是水漬就要落下,顧玨大驚,也顧不得欣賞她的睡姿了,要是那口水滴下來他今晚也別睡了。 連忙掐著她的臉頰將那顆腦袋擺正,口水在她嘴邊晃蕩了一圈又縮了回去,而后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醒醒,團子,早上了……你團成這樣,不熱么?” 衛(wèi)瑜沒有反正,顧玨嘆昨天沒嘆完的氣,當(dāng)真是睡的跟小豬一樣,遂掐著她的下巴搖晃,喊人的聲音大了些:“團小豬,起床了——” 團小豬沒有起來的意思,甚至皺著眉抬起手,想要將這個擾人的聲音揮開。 顧玨深吸一口氣,沒有辦法只能放大招了,他眼神看向衛(wèi)瑜小巧的鼻子,毫不留情的捏住了。 團小豬對于睡覺這件事上大約是有很高的造詣的,她忽然覺察不能呼吸,眉頭更加緊皺,臉漲的更紅了,然后——只見她那本就微張的嘴長的更大,竟是直接改用嘴呼吸了。 口水也流的更歡了! 顧玨簡直要瘋,他昨晚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神志不清就將這樣一個……一個……放上他的床榻,現(xiàn)下是他心軟的報應(yīng)嗎? 顧玨完全忘了,他昨晚放人上床可不是因為什么心軟,黑歷史被爆才是真正的原因,而衛(wèi)瑜身下這床榻,就是她的封口費。 最后衛(wèi)瑜是怎么醒呢? 沒有溫情勸哄,沒有溫柔喚醒,顧玨直接將人從床上拖了起來。 是真的拖,直接將一條人拖起來的那種。 然后衛(wèi)瑜終于醒了,迷迷糊糊的睜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坐起來了,甚至快站起來了。 她瞳孔地震了。 啥情況,咋回四兒,衛(wèi)瑜沒來得及問出口呢,門外知畫的聲音響起:“打擾顧世子了,可否請問下我們小郡主在您這兒嗎?” 這不是才提到衛(wèi)瑜才剛醒么,此時就是一個腦抽,揚著軟綿綿的聲音回道:“她不在——” 即便看不到簾子外的人,顧玨也感受到了對方長久的沉默及無語,無它,因為他也是。 因為這空氣中許久的沉默,衛(wèi)瑜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她驚恐的瞪大雙眼,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第61章 此時再躲是來不及了, 衛(wèi)瑜一臉生無可戀的卷起被子將自己團吧團吧裹成一個球,顧玨到屏風(fēng)后頭穿衣服,同時抓起一個香包將氈包另一邊半夢半醒的長庚砸起來。 長庚砸了咂嘴, 迷茫的坐起身來。嗯?怎么了? 然后就聽到啪啪的敲門, 一看香包砸來的方向,嗯,主子正忙著,于是他喊了一聲,就去門口將簾子撩開, 氈包里一下子亮堂了許多。 “知畫姑姑, 你怎么來了?”長庚驚訝道,這大早上的, 來找他們世子是有什么事呢。 知畫一看他臉頰邊的紅痕就知道他才剛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雖然昨日路途奔波勞累,但是我們伺候主子的,還是控制著些好。” 哎呀, 哪里有隨從睡到大太陽都升起來了還不起來的,喔,對了,知畫忽然想起來他們氈包里也還有個, 眉心不由得輕蹙,哎, 如今這批新長起的小丫鬟和小廝真是, 嘖, 糟心。 他們也就是仗著這兩位主子寬容又不管事, 但凡換上個厲害些的主子,這兩個都得吃掛落, 不過長庚是別人家的奴才,知畫也不好多說些什么,只提醒了一句,換言便說起了正事:“我是來找我們家小郡主的?!?/br> 長庚剛才還在陪笑呢,此時卻有些迷糊了,他疑惑的頭都歪了起來:“長樂郡主?大早上的,長樂郡主如何會在我們世子這處呢?” 得,這小廝怕不是剛醒,而是拉開簾子前一息才醒的,什么話都錯過了,知畫看著頭疼,就見顧玨迎了出來。 “知畫姑姑?!毕娜盏囊路。芸齑┐髡R了出來,“團子在里頭呢,她沒帶衣裳,不若你帶些衣裳過來讓她換上?” 果真,竟是穿著寢衣就跑出來了么,知畫心里想著一會兒定要好好說說小郡主,都快是大姑娘了,怎能如此不講究,一邊朝顧玨賠著笑臉:“世子說的是。主子著實鬧騰了一些,大早上就來叨擾世子,還請世子見諒?!?/br> 咦?顧玨微微一愣,隨后立即接話道:“無甚大事,團子與我是從小玩到大的關(guān)系,知畫姑姑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何至于如此客氣,不過尋常串個門罷了。” 聞言知畫面上的笑容真誠了些,她略一福身:“那奴婢就先去替主子拿衣服了。” 掛著笑容望著知畫沒入隔壁氈包的身影,顧玨在下一息即刻轉(zhuǎn)身往自己的氈包內(nèi)走去。 真團子衛(wèi)瑜約莫是被被子捂著熱了,此刻那一大坨被子被扔在床的一角,小姑娘穿著潔白的里衣盤腿坐在床上,仰著紅撲撲的一張小臉看他。 “知畫回去給你拿衣裳了,”顧玨將剛才情急之下被踹開的衛(wèi)瑜的鞋拿回來,又將人拉起來,叮囑她道,“她以為你是早上才來我這兒的,你一會兒別說漏了嘴?!?/br> 聽到這話衛(wèi)瑜如釋重負(fù)的拍了拍胸口,她長舒一口氣道:“還好還好,還好知畫沒有發(fā)現(xiàn),要是她知道我是大晚上過來的,一定要說我了?!?/br> 顧玨心想她現(xiàn)在也肯定要說你,嘴上卻笑道:“你如今倒是知羞了,昨兒夜里怎么沒想到呢?” “想到的呀,但這有什么辦法。”衛(wèi)瑜小聲反駁,“娘親不在,山竹又睡得死,我只能想到你了?!?/br> 這倒是讓顧玨猝不及防感受了一把被全心依靠的感覺,他握拳掩唇輕咳了一聲,面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算你沒信錯人。” 衛(wèi)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知畫抱著一團衣服帶著山竹來了,顧玨輕輕推了她一把:“快去,昨晚入睡前不是還說今日要去找大jiejie講話嗎?” 咦,有嗎,她什么時候……衛(wèi)瑜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知畫拉進(jìn)了屏風(fēng)后頭,腦子里還努力回憶著昨晚的事,真的,她真的有說嗎? 被換完了衣服出來衛(wèi)瑜就不糾結(jié)這事了,無論她說沒說,這話提醒她了,她的確是要去找大jiejie說話的,明日就是成婚大典了,在不同大jiejie多說些話,就找不到時機了。 衛(wèi)瑜換完衣服出來時顧玨正喝著茶水,許是看這茶水想起了些什么,顧玨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又將它推的遠(yuǎn)了些。 “你看!”衛(wèi)瑜神氣凜凜的張開胳膊,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朝他展示身上的新衣裳。 這是一身紅棕色的裝束,不像大衛(wèi)的衣裳,有些像疆郡的衣裳,但也不太一樣,上身是紅色的對襟短衫,長度及膝,下身是棕色的褲子,那袖子竟是半袖,長至小臂中央,露出下面一小段潔白的小臂。 這一身顯得干凈利落,那頭上也只簡單的束了一個發(fā),有點像一個假小子,卻漂亮靈氣的過分。 “是不是很好看啊~”衛(wèi)瑜得意洋洋。 顧玨的眼神在她的小臂上停頓了片刻,又瞥向知畫,果然見她面上帶著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