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漱夏醒過來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了,她今天要去見導師,就沒多賴床。 出門前她先偷偷看一眼客廳,梁酲已經(jīng)起來了,正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立刻松了一口氣走出去。 “早”她說。 “早。”梁酲也回她。 “要一起吃早飯嗎,我很快就做好了?!?/br> 梁酲朝這邊點點頭。 “謝謝。”他說。 漱夏煮了白米粥,上面熱兩個滿頭,拌了點咸菜,早飯就做好了。 梁酲過來幫她端碗,都收拾好了,兩個人對坐著吃飯。 “我要——什么時候搬走?” 漱夏知道,既然他回來了,那么總會有那么一天的,與其每天惴惴不安地擔心,不如直接問出來。 “你已經(jīng)找到別的房子了?”他問道。 “還沒有,不過我會盡快的。” “找不到就回去住宿舍?” 漱夏點點頭。 “那就在這里住著。之前回來沒告訴你,就是怕你多想。你知道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在這里也打攪不到你什么。我住臥室,你住書房,洗手間是分開的,早上八點我去上課,估計晚上才會回來,我們的交集不多。” “那怎么行呢,之前已經(jīng)很麻煩你了?,F(xiàn)在你都回來了,我不能……” “是我要麻煩你,之前修學一年,我剛回來,要去辦復學,還要補研一的課,我國外那邊的課也沒上完,兩頭顧我肯定沒時間收拾家里,你在的話還能幫我,我看這里你收拾得很好。你就安心住著?!彼h(huán)顧了一下客廳,表現(xiàn)出很滿意的樣子。 漱夏有些心虛。住在人家家里,門面上總得收拾得過得去,要是他看到她臥室里那慘不忍睹的樣子,估計就不會這么說了。 不過他說得有道理,他們倆個專業(yè)不一樣,住在一起交集也不多。而且她現(xiàn)在研二上學期,每周只有兩門課,下學期一門課都沒了,等十二月課程結(jié)束,她也就不再需要常去學校,到時候直接回西城,在家過下學期。 她在北城一共也就需要再呆三個月。 這樣想,她就應下了。 “那你要吃什么你記得提前告訴我,只要我在家,一定幫你做,要幫忙也記得叫我。特別感謝你,真的很麻煩你了?!?/br> 梁酲應下了。 吃完飯,梁酲要收拾碗筷,被漱夏搶先了。 “我來吧,你剛回來,去休息吧。” 梁酲也沒有爭,由她去了。 這時候有人敲門,梁酲跑去開門,見來人是凌霄。 漱夏已經(jīng)洗好碗了,跟他打了個招呼。 “我下午回家,這兩天不會回來。”他說 “我一會去上課?;貋淼囊獛湍闶帐胺块g嗎?”漱夏說。 “不用,我請了鐘點工,一會就到。你自己安排時間就好,不用顧忌我?!?/br> 漱夏應了,回屋收拾書包,跟他們兩個人告別出門。 凌霄斜躺在沙發(fā)上,一臉的不懷好意。 “一放出來就直奔這,你說說看?這有什么寶貝。” “這是我家。”梁酲淡淡道。 “別開玩笑了,我打死不信你是沖房子來的。話說,你都回來了,她怎么辦?” “不怎么辦?!?/br> “我靠?!绷柘鰪纳嘲l(fā)上站起來一臉不敢置信。 “真沒想到,你這么古板的人居然能搞圈養(yǎng),玩得真嗨啊。不愧是你,梁酲?!?/br> 梁酲皺起眉頭?!澳阆拐f什么,思想放純潔點?!?/br> “你干都干了不讓人說?!?/br> 兩個人正為這件事拉扯,漱夏又開門回來了。 “我還想問,就是,電瓶車——” “你騎著就行,我跟凌霄的車走,這兩天用不上?!?/br> “哦哦?!?/br> 漱夏應了,又出門走了。 梁酲不想看凌霄那一臉yin笑的樣子,推了他一把,轉(zhuǎn)身自己刷手機去了。 中午,漱夏上完課回來,梁酲跟凌霄都不在了。她向臥室那邊看了一眼,原本打包堆迭起來的東西重新安置好了,宛如去年她來時見的樣子。 只是廚房,客廳的格調(diào)變了一些,是漱夏自己調(diào)整的,她喜歡鮮花,就在客廳桌子和柜子上放了好幾個花瓶,里面插各色各樣的鮮花,餐廳的桌布也是碎花的,看起來很是新鮮熱烈,同這房子的基調(diào)襯在一起,竟有一種異樣的和諧。 漱夏拿出來從食堂打包的飯菜,自己一個人顧自吃著。 梁酲回來過了,又好像跟沒回來的時候一樣。 也許還是什么都不會改變。 她這么想,心里覺得安慰了一些,決定不去糾結(jié),任憑事情發(fā)展。 漱夏這學期的空閑時間很多,除了讀書,做筆記,主要用于準備畢業(yè)論文的題目。她們這個專業(yè),說清閑倒也清閑,因為沒什么活可以干,全憑自覺,不想考博,畢業(yè)論文寫完了答辯完就可以走人。說起發(fā)展前途來倒也是真的渺茫,她至今不知道以后能什么,讀博么?好像沒什么希望,在C大她的導師不帶博士,別的導師也不熟悉,如果考別的學校的話,可能還要辛苦折騰一番。就學術界快卷瘋了的現(xiàn)狀,她自覺沒有寫論文和搞學術的能力,強留在這一行以后肯定吃不上飯。 如果碩士就畢業(yè)了,她要去做什么呢?北城她肯定留不下,也許最后還是會回去西城,或者其它二線城市。工作的話,公務員的競爭太激烈,她肯定考不上,或許最穩(wěn)妥的就是去高中當老師,拿一份穩(wěn)定的錢,干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 可是,這就是她想要的么? 她想要什么呢? 漱夏反復地想,究竟想不出來,不管做什么,她想要的永遠都得不到,她不能讀一輩子書,不能一輩子什么都不想,何女士還要靠她養(yǎng)著,她得顧家,起碼不能被餓死,太沉重了,看不到一點希望。 她真的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大部分時候她會換一個角度,既然所有的努力都達不到結(jié)果,那么想這些跟不想也沒有區(qū)別,左右還有一年的時間畢業(yè),那時候才需要真的面對現(xiàn)實,現(xiàn)在該干什么干什么,船到橋頭自然沉,反正她已經(jīng)躺的夠平了。 漱夏的生活很規(guī)律,沒課的時候,她就七八點起床,自己背一會書,然后看一上午古籍,下午聽網(wǎng)課或者看電子書,晚上出去跑步,回來刷刷新聞,八九點就睡了。 她真的很感謝梁酲給她的這個很小的世界,盡管她知道,這些都是虛幻,總有一天會被戳破,可是它在一天,她就會心甘情愿沉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