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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亡命梟徒在線閱讀 - 169.

169.

    日式傳統(tǒng)庭院里,水榭邊萬壑爭流,周圍的綠植和圍墻遮擋了外界的視線。

    屋內,茶桌正中間處坐著一位穿黑西裝的老人,他頭發(fā)花白,七十歲的年紀,身后站著幾名打手。

    此人正是幫會的頭目堂本。他右手邊坐著親弟弟堂本建,左手邊的位置空缺,看樣子是人還沒到。

    坐在對面看美女的年輕人,就是江嶼。

    古時劉備三顧茅廬請出諸葛亮,堂本松約見的次數(shù)之多不少。今兒總算打上交道,雖然他心里難免有些成見,不過明面上,到底不會與一個小輩太過計較。

    此時,藝妓將沏好的茶放在堂本松面前,他捧起茶杯小啜一口,感受完茶味才淡淡一笑,“早些年和你父親都是以茶會面,不知道你喝不慣茶,稍等我讓人去開瓶酒過來?!?/br>
    “不用麻煩。”江嶼視線從藝妓臉上移開,手指沿著茶杯邊緣劃過,“我近期在調理身體,喝茶挺好?!?/br>
    他說話中規(guī)中矩,不像傳聞中沒有一點教養(yǎng),但那雙明顯摸槍慣了的手握著茶杯,并沒有要喝的意思。

    堂本松又打量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保鏢,接著隨意客套了幾句,在藝妓表演至中途時,方才切入主題:“上回的量銷得差不多了,這次需求還是一樣?!?/br>
    聞言江嶼笑了笑,“松叔,您應該知道我手里頭沒東西,這事您還是得跟我父親先商量好?!?/br>
    料到會周轉這么一句,堂本松面上沒什么變化,“我知道江老先生住院,你本家的生意交給你在打理,北美那么大的量都讓你拿出手了,該不會是看不上我這點蠅頭小利了吧?”

    對方了如指掌,江嶼那雙黑眸微微一閃。

    “怎么會呢,做生意,蚊子再小也是rou?!彼麖纳平涣?,“只是現(xiàn)在一大堆爛攤子交到我手上,我頭疼著,能不能回得去還是個未知數(shù)?!?/br>
    聽著話里有話,堂本松隨口問:“江侄兒是遇到了什么事?若是需要叔幫忙的地方,不用客氣?!?/br>
    “別說,還真有點事情需要叔您幫忙?!苯瓗Z不和他客氣,“雖然有我父親撐場,但我個人還是打算開拓部分亞洲市場,今后您和您周邊的所有毒品渠道,希望能從我的手里拿貨?!?/br>
    所有渠道,那就不僅限日本這一個亞洲國家。堂本松了然于心,“你胃口不小?!?/br>
    “沒有人會嫌錢少?!苯瓗Z挑眉,“不然叔您也不會找上我?!?/br>
    堂本松不置可否,只是上一回打交道就鬧得雙方都不愉快,這一次……近幾年,各國政府對毒品犯罪進行嚴厲打擊,其中九州的打擊力度在全世界數(shù)一數(shù)二,而九州也是所有黑惡勢力想要分一杯羹的國家。

    雖然江懷之遷到了邏國,但歸根到底血脈上還是九州人,這么多年他都不敢把生意往那頭做,他兒子竟然妄想在太歲頭上動土。

    有魄力和野心,也未必是壞事。堂本松一如往常那般從容,“你父親當年在我這折了一條腿,才有了之后的生意往來,你打算拿什么來做交換?”

    言下之意就是價格的問題。

    早年,堂本松和江懷之在價格方面沒有談攏,倆人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血拼起來誰也沒有落著好處,一人折了一條腿。

    換道上的俗話來說,不打不相識,也正是因為兩條腿的交集,才有了后來長久以往的深交。

    聽了堂本松的話,江嶼在意料之中,他直言:“您找上我,無非是為了以最少的投入,獲取更大的利潤。而我能將市面上所有的毒品價格,低于市場價的百分之五給到您。”

    見對面如此大方,堂本松滿意地點點頭,握著茶杯打算碰個杯,卻看見他將杯子推到一邊。

    “還有一事。”江嶼說著,輕叩了兩下桌面。

    門應聲被人推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看了過去。一位全副武裝,只露出一雙金瞳的男人走進來,他高大挺拔,手中拿著一個染滿血的透明罐子。

    雖沒露面,但一旁的堂本建認出了他,是之前跟在自己兒子身旁的外國打手,實則是江嶼安插的眼線。

    聞到那人身上一股血腥味,又看見他另只手拿著幾張滴血的照片,屋里的打手們立刻警覺起來。

    而當罐子放到桌上,正在演繹的藝妓余光瞧見,頓時嚇破了聲。

    坐著的倆位老人聞聲看去。

    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擰開了罐子,裝在里面的兩枚眼球,分別被奇亞倒進兩邊的茶杯里。

    茶湯溢了出來,覆著細長血管的眼球浮在上面,明顯是被人徒手挖了出來。

    一直沉默無聲的堂本建,在看見眼球間灰黃的渾濁區(qū)域,頓時變了臉色。

    像是認出來了,又不太敢相信。

    江嶼瞥見堂本建臉色,沒打算隱瞞,“你兒子?!?/br>
    標準的日文,堂本建聽到立馬站起來,同時罵了句臟話。

    “阿建?!碧帽舅煽催^去。

    他一發(fā)話,堂本建立刻閉了嘴,空手抽出內里。后邊周強隨之放松警惕,注視兩名藝妓被遣散出去。

    江嶼沒什么好擔憂的,他掃了眼那兩枚眼球,隨后又看向堂本松,“您最清楚,干我們這行,最怕的就是被人盯上。無論是尋常人,還是胸口戴徽章的人。”

    下一秒,幾張照片扔在了桌上。上面是這幾天江嶼的行程跟拍,旁邊隨行的女孩,已經(jīng)被污血染得看不出長相。

    看見這些,堂本松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刹坏人儐柷宄?,就見對面的男人弓起一條腿,雙手撐在身體兩側,瞧著完全是個混黑社會的流氓。

    “都白內障了,還有空關注我陪女朋友逛街?!?/br>
    這副姿態(tài),堂本松仿佛看到年輕時的江懷之。不僅眉眼間像極了,那股子肆意和誰都不放眼里的勁頭,更是如出一轍。

    但江嶼做事完全不計后果,要知道,以旁人至親的生死威逼利誘,在任何場都是大忌。

    今天無論結果如何,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堂本松盯著他,“人呢?!?/br>
    “留了口氣?!苯瓗Z看穿堂本松的想法,“松叔,生意與私人恩怨無關,我既然把話說出口,就不會反悔,也不會拿此作為要挾。但一碼歸一碼?!?/br>
    他坐直身子,晃動著自己的那杯茶,上面浮著其中一枚眼球,另一只則在堂本建的茶杯中,

    “我這人有恩怨當場就得解決,今天見面也主要是為了這件事,得有個說法?!?/br>
    堂本松沒有表態(tài)。

    可對堂本建而言,沒拒絕,就代表默許。且不談只是侄子,光是承諾的那份下調百分之五,就足夠打動大哥的心。

    現(xiàn)在不比往年,打架爭地盤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任何黑幫想要存活下來,錢才是第一位的。

    而毒品來錢最快。

    見此情形,堂本建再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你斷了我兒子的手指,又剜了他的眼睛,說法?你要什么說法,該不會以為少點錢就能要我兒子的命吧?”

    “你兒子能值幾個錢?”江嶼不屑地睨著他,“上回已經(jīng)提了醒,這次要是自個兒拿去欣賞就算了,可他發(fā)到了警察手里?!?/br>
    說著,江嶼又看向堂本松,“打的什么主意?”

    顯然堂本松不知曉此事,他看了眼堂本建,對方也是一臉茫然。

    看樣子是為了上回斷指報復,做法確實魯莽了。堂本松能夠猜到的是,邏國警方近期肯定在為了毒品犯罪出動,而他們之前和江嶼有往來,到時候順藤摸瓜查到這里,保不齊兩個國家的警力聯(lián)合,那就是一鍋端。

    堂本松這才搞清楚,江嶼所說的“爛攤子”,原來指的是這檔子事。和上回相反,他先給出一顆甜棗,再找機會找理由給個下馬威,試圖把人綁死在一條船上。

    求人辦事還得平起平坐,連本帶利討回去,真是一點虧不吃。

    “只要我侄兒活著,你們隨時可以離開東京。至于說法,我想你早就有打算?!?/br>
    江嶼舉了舉手中的茶杯,半開玩笑地說道:“這不在候著,就等著和你們碰杯?!?/br>
    此言一出堂本松的神色終于有了裂痕,緊接著堂本建撲了過去,卻沒來得及奪走茶杯,就見他伸過身,兩盞茶杯相碰發(fā)出清脆聲響。

    縱然沒有明說,堂本松也明白當下之意。雖然他也想趕緊解決完事情,把這個瘋子打發(fā)走,但也不至于去吃自己侄兒的眼球。

    哪怕?lián)Q成動物,他也下不去口,更不信對面的年輕人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然而就在碰杯的后一秒,江嶼手中那盞茶已經(jīng)給到他身后的人。眾目睽睽下,奇亞摘下半截面罩,就著混血的茶湯仰頭一口送入喉中。

    咬破的眼球在口舌中發(fā)出黏膩的聲音,所有人紛紛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房里立時傳來隱忍地干嘔聲。

    就連周強看到這一幕,都禁不住犯惡心背過身去。之前聽說,奇亞被丟進叢林里進行特巡,靠著生吃隊友活著走出來。

    原本以為是夸大其詞的吹牛,今日一見,似乎有了證實。周強又轉回身,看了眼坐在面前的男人,不禁猜想嶼哥也特訓過,該不會當初也是吃人活出來的?

    下一刻,江嶼又端起堂本建那盞茶,笑道:“以前只知道人彘,今天倒發(fā)現(xiàn)了新鮮玩意。不過這茶涼了,喝了傷胃?!?/br>
    可能場面太過沖擊,那笑容令堂本建汗毛倒豎,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事情到此已經(jīng)解決,馬上年底了,我要的貨你盡早準備好,錢不是問題?!钡降资翘帽舅沙恋米?,聽出那話是不讓喝了,不過他也不可能喝,無非是給彼此一個好臺階下。

    江嶼聞言一笑,“松叔,知道您是個不差錢的主,今天我們談的多少就是多少,總不能到見回面就壞一回規(guī)矩,這傳出去以后誰還和我做生意。”

    說著,他端著杯子站起身,看了眼墻上點鐘表,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

    杯子應聲放回桌面,江嶼告知堂本剛就在他們會館的大門口躺著,臨走前他補充說:“下次再見,可別再見血了?!?/br>
    三個外人走了許久,整個包房里還殘留著一絲絲血腥味。

    “你可真行,由著他放肆,還是在我們的領土?!碧帽窘ǘ⒅媲翱帐幍牟璞瑳]有用尊稱,聽得出是多么的不甘心。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你殺了他就能改變?”堂本松揉了揉左膝蓋,“他爹可還活著?!?/br>
    堂本建冷笑,“私生子而已。”

    “私生也是兒子,就這一個兒子,將來的一切都是他的。”堂本松扶著旁邊打手站起身,“與其鬧得兩邊不討好,不如把眼前的利益轉換最大化?!?/br>
    “我也只有一個兒子!”堂本松紅了眼眶,“不是你的兒子當然不在乎,你看那姓江的來兩回干的什么事,再下一回,是不是得我親自把兒子放茶缸里送給他品嘗?”

    “混蛋。”堂本松一瞪眼,“不重視我把幫會交給他打理?他干得好,擅作主張跑去聯(lián)合邏國警方,那不是在找死,是把我們整個家族往墳頭上埋?,F(xiàn)在好了,事情敗露沒做成,還讓人給弄殘廢。拉不出屎來怪茅坑?!?/br>
    堂本建咬著牙遞上拐杖,“就這么算了?”

    “早晚會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弊叩介T口,堂本松頓住腳步,“多行不義必自斃,等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