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變卦
周強剛坐到駕駛座,就見后座男人眼神不善,在盯著自己。 他怔了下,想到一路上江嶼的臉色都不好,反應(yīng)過來那股怨氣是沖他來的。 可是,為什么? 周強關(guān)上車門正思忖著,一只大手忽地就從后面伸來,攥住他的領(lǐng)口。 江嶼直接把人拽到車后座,黑著臉說:“三個月前我他嗎被刑珊下藥跑到江正誠那里,你怎么不說?” 周強五大三粗,側(cè)著上半身硬擠在兩座縫隙,只露出個頭。 當他近距離的對上那雙眼睛,能察覺出江嶼氣得不輕,而且之前一直在克制。 “對不起嶼哥?!敝軓娤日J錯,說完才覺得不對勁。 刑珊和江正誠這倆人八桿子打不著,但提到三個月前下藥這碼事,周強恍然想到什么。 那天嶼哥在賭場打牌,結(jié)束時他去上了廁所,出來卻發(fā)現(xiàn)只剩作伴的刑珊在那。周強半天找不著人,問刑珊也不知道,他還差點報警。 第二天得知那瘋婆娘往酒里下藥,又看見嶼哥身上布滿抓痕,他多多少少還是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而他作為保鏢失職,挨了一頓慘烈地拳打。 現(xiàn)在又和江正誠扯上關(guān)系,想必那天是睡錯人了,至于是誰……周強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不禁皺起眉頭,眼里滿是震驚。 “我不知道?!彼鐚嵳f。 這事真怨不得周強,他連江嶼那天晚上去了公寓都不知道,更別說是跑到江正誠屋里邊。 但江嶼看他,有種和童顏表情一樣的錯覺,都很愛皺眉頭。 丟臉的事情一個晚上發(fā)生兩回,還正好被這倆人知道。 江嶼笑了下,“你皮癢了。” 那笑容讓周強心頭一緊,當即明白自己要被當人rou沙包,發(fā)泄情緒。 就像三個月前那樣,他話都還沒得及和嶼哥說一聲,就被拖到拳擊館一頓揍,揍完才挑明情況。 周強當時很自責,不僅是沒盯好刑珊,而且他心急之下動用武裝部,鬧出很大的烏龍。 但這次,他屬實覺得自己冤枉。 雖然被嶼哥打一頓沒什么大不了,但也不能平白無故就挨打啊,更何況還是因為他的克星! 關(guān)鍵時刻,周強靈光一閃,悄悄地轉(zhuǎn)了下手腕,“嶼哥,公主的宴會十一點開始。”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還有比打他的事重要,就算要出氣,能不能忙完再打,保不準嶼哥到時候就忘了。 不出所料,江嶼瞥了眼那刻意露出的表,皺著眉松開手。 周強老實坐回去,拿起車槽上的香煙,遞給他,“回去換身衣服時間正好,晚宴在六點……” 江嶼隨手接過,打斷道:“不去?!?/br> 邏國的王室不僅辦喪事能折騰,連過個生日排場也很大,一整就是幾個時辰。 周強知道他是嫌麻煩,不想去挺正常。但肯娜莎公主和嶼哥是小學(xué)同學(xué),雖然也就上了兩年學(xué)。 看見他點燃煙,周強沒忍住提醒說:“不去的話,侯爵那邊可能會有意見?!?/br> 話又多了。 “他能有什么意見,未必他還真舍得,把他那寶貝meimei嫁給我?!?/br> 周強頓了頓。公主打小喜歡嶼哥,要是聯(lián)姻,那絕對是商權(quán)界的強強聯(lián)合,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肯定……”剩下一字都要到嘴邊了,卻瞥見后視鏡里那冒火的眼神,他趕緊改成:“不會?!?/br> 說完就發(fā)動車子。 江嶼則望向車窗外的景象。 藍天襯著雪白的云,幾只雀鳥從金陽掠過,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特別是玻璃上倒映出的畫面,挺有意思。 他湊近了些,眉梢不經(jīng)意一挑,用手指摸過自己的脖子,那里殘留著淡淡的紅色印子。 還真讓她嘬到了,給他也打上了專屬標簽。半點力氣沒有,舌上功夫挺行。 “呵。”江嶼嘴里叼著煙,搖下車窗,“下午直接飛墨西哥?!?/br> 從曼城到墨西哥,需要十二個小時,由于天氣和時間問題,改行程就只能包機,這樣一來還多了道海關(guān)檢查程序,比參加宴會更麻煩。 這不是江嶼的作風。 但有了前面的事,這下周強不敢再多嘴:“收到?!?/br> 他掏出手機,給航空公司打去電話,還默默地在心里松了口氣,不用挨揍了。 就知道嶼哥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打完電話,周強沒有了先前的緊張:“包了下午三點的飛機?!?/br> “嗯,東西準備好沒。” 說到正事,周強態(tài)度端正起來:“莽子已經(jīng)把這次拍賣的古畫準備好,提前過去了。羅納這會兒應(yīng)該抵達墨西哥和萊奧碰頭了,那邊他們熟悉?!?/br> 藝術(shù)拍賣的交易是最便捷的洗錢方式,更容易避開市場監(jiān)察,相對麻煩的是金額龐大,需要三五個月才能把錢洗干凈。 目前時間緊湊,原本親力親為的事,后續(xù)只能安排身邊人留在那邊。主要那么都久看不到家里的貓,有點擔心會被壞人抓走。 江嶼吸下最后一口煙,隨即扔進煙灰缸里,“緹撒和巴圖那邊如何?!?/br> 巴圖是警署署長。 “阿斌已經(jīng)查明,巴圖這些年確定有向緹撒行賄,金額十五億。而且他這半年在越南輸急眼,不敢動慈善機構(gòu)里的錢,受賄九百萬。” 行賄加受賄,真是國家好官員。但這是小問題,只要他二人綁死在一條船上,就會為了彼此的利益極力去掩蓋。 除非利益徹底瓦解,或者有一方做出沒法收尾的事情。 “嶼哥,時機到了?!?/br> 聽到這話江嶼眉心一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不急?!?/br> 不急?周強有些詫異。 他們?nèi)ツ鞲缟僬f得十天半個月,正好可以把童顏私下送到緹撒手里,制造充分不在場證明,就算老爺子懷疑也沒證據(jù)。 童顏一死,隱患解決不說,還能借老爺子的手,切斷警署和王室的往來,嶼哥只需坐收漁翁之利。 周強瞥了幾眼后視鏡,清楚自己不該去否定他的決定,但這次實在不理解:“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前江嶼說先不用管,他一直沒敢提,若再拖就沒有更好的時機了。如果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老爺子找上童顏,就有可能發(fā)現(xiàn)她早就沒了孩子。 又或者緹撒查出人在嶼哥手中,斷不敢上門強擄,甚至可能知道童顏“懷孕”,那么計劃就此泡湯。這些問題連他都能想得到,嶼哥不可能不清楚。 誰知男人一臉無所謂,不緊不慢地點了根煙,才說出三個字:“我知道。” 竟然知道,為什么? 前面路口是紅燈,周強踩下剎車,轉(zhuǎn)過頭看見他摩挲著右腕上的佛珠,明白過來。 是童顏送的。 他原是左撇子,而現(xiàn)在特殊原因只用右手,或許是殺戮太多,有什么擔心吧。但腕上有東西不方便,特別是這種容易制造出聲音的珠子。 起初周強只當嶼哥戴著玩玩,對于童顏或許是圖個新鮮,畢竟事不過三,女人亦是如此。 一再變卦,從未有過。 “嶼哥……” 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江嶼看穿他想說什么,習(xí)慣性避開:“刑珊在地下城吧?!?/br> 周強愣了下,倒不是他突然轉(zhuǎn)移話題,而是猜到接下來要干嘛,和誰有關(guān)。 “嗯,傷勢恢復(fù)就進行拍賣?!敝軓娬f完,聽見后面車輛鳴笛,他回過身發(fā)動車子。 沉默了會兒,江嶼開口:“先不賣?!?/br> 果然。 周強深吸一氣,“收到?!?/br> “還有……”他撣了撣煙火,“讓李凱文看好那家伙?!?/br> 沒說名字,周強連男女都不知道,下意識問:“誰?” “……”江嶼偏頭看著他的后腦勺,“你腦袋又開瓢了?” 最近不僅愛多管閑事,還時常耍點小心思,如今是說句話都費勁。 “沒有。”周強不明白嶼哥為什么這樣問,他只能先回答,然后再問:“刑珊嗎?” 他看見后視鏡里的男人閉了閉眼,一副無語至極的模樣。 “緹撒?巴圖?還是……”周強想說老爺子,但這不大可能。 其實就這些人,他都認為不會讓李凱文那啥也不會的小子去監(jiān)視,真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正想著,后座突然飛過一包煙,周強伸手抓住,茅塞頓開:“童顏!” 非得把人惹惱,智商才上線。 他身邊除了她長兩條腿,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