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情況緊急，沒時間寒暄，一行人很快架起白含玉與陸銘初，迅速離開了臨時實驗室。

    他們很順利地再次搭上了地面運輸車，就這么大大方方地開出了第二區(qū)。

    謝驚塵他們的臨時據(jù)點，就在第二區(qū)附近的倉庫區(qū)，屋子空間大，附近人還少。

    半小時后，他們便抵達了據(jù)點。

    白棠與張叩一怕太顯眼了暴露，已經(jīng)回了第一區(qū)，不過兩人車上有白氏的愈合針劑，趕不上超愈合藥劑的效果，但也很好的控制住了宋祝的傷勢。

    于是宋祝用精神控制，驅(qū)使著唐醫(yī)生與助理，乖乖跟著他們?nèi)チ藗}庫。

    昏迷的白含玉與陸銘初，直接被扔在著地上。

    江寂走到穿白大褂的唐醫(yī)生面前，他揮了一下手，直接就切斷了宋祝施加的意識cao控。

    宋祝心里一驚，不由打量起了江寂。她比簡琇細心，剛碰面時就覺得現(xiàn)在的江寂熟悉又陌生，總感覺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樣，但她不敢確定。

    江寂停在驚慌的唐醫(yī)生面前，直接用了催眠，問道：“在我大腦里動手術(shù)的人，就是你嗎？”

    唐醫(yī)生只是個普通人，瞬間中招，呆呆地回答：“是的，我是主刀?！?/br>
    江寂點頭：“那你現(xiàn)在再給我做一次，把那些不屬于我的大腦組織，給我切掉?！?/br>
    切掉，然后江寂再用自己的超能力去愈合，說不定就能恢復(fù)原本的記憶。

    第189章

    開顱需要神農(nóng)白氏旗下的自動手術(shù)床,唐醫(yī)生只能完切除腦組精細手術(shù)，無法打開顱骨。

    不過第二區(qū)里有不少財大氣粗的工廠，正好就配了手術(shù)床，江寂直接空間置換了一臺過來,然后躺了上去。

    唐醫(yī)生與助理左右站在兩側(cè),催眠后的表情順從茫然。助理習(xí)cao作著手術(shù)床，習(xí)慣性地程序化道：“準(zhǔn)備麻醉與消毒……”

    “不用麻醉?！苯牌届o漠然道,“麻醉會影響我自愈?！?/br>
    助理道：“掙扎會影響手術(shù),如果意外傷到大腦其他區(qū)域，會造成嚴重的損害。”

    “我不會掙扎，也不會對我造成損害。”江寂道,“開始吧。”

    要不是他自己沒辦法把那些移植進來的東西全部弄走，他也不會麻煩的找人開顱。

    唐醫(yī)生與助理很快便開始了。

    手術(shù)就在倉庫角落的地方進行,光線異常明亮，因此哪怕簡琇他們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仍舊可以清楚地看見整個血腥過程。

    頭骨被切開的聲音意外的大,聽得人頭皮發(fā)麻,渾身冒起難受的雞皮疙瘩。

    簡琇不敢再看,她轉(zhuǎn)開頭,恰好看見了謝驚塵的側(cè)臉。

    謝驚塵同樣正盯著手術(shù)中的江寂，眉頭皺著,神情很復(fù)雜,既有著平靜與冰冷，也有著陰沉鋒利的探究。

    簡琇不敢隨意跟謝驚塵聊天,她通過游戲論壇,私聊了宋祝。

    “有沒有覺得江寂變得好不一樣，比之前更有距離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失憶的原因……你還記得跟江寂不熟的時候嗎？那時他也這么有距離感嗎？”

    宋祝心里同樣忐忑，而且從謝驚塵的反應(yīng)來看，江寂身上那突然改變的氣息，恐怕與失憶沒有關(guān)系。就算江寂恢復(fù)了記憶，估計也會讓他們感到陌生。

    原因宋祝不知道，她猜可能是江寂的意識，在神農(nóng)白氏的手術(shù)過程里發(fā)生了改變。

    需要切除的區(qū)域，一共被分成了三個部分，手術(shù)時間也比較長，近一個小時。

    江寂麻痹了部分軀體，以減少自己能接收到的疼痛。

    等最后一塊植入的腦組織被切下，江寂就讓唐醫(yī)生與助理退開了。他的頭骨打開著，所以能清楚看見剛花了二十分鐘才切空的部分，在不到兩秒鐘的時間里，便重新生長了出來。

    江寂閉了眼，開始恢復(fù)記憶時，他敞開的骨頭與血管筋脈也在快速連接愈合。

    新長出來的本體大腦組織，果真神奇的帶著之前的記憶，江寂瞬間就想起了所有的事。

    從他進入現(xiàn)代世界的第一天，到他認識謝驚塵，認識其他玩家，以及后面的，他被陸銘初背后捅刀的最后一刻……全部的全部。

    頭部的傷口完全長好了，江寂也從手術(shù)床上坐了起來，視線先落向了謝驚塵。

    在江寂恢復(fù)的記憶里，關(guān)于謝驚塵的部分印象最為深刻，江寂想知道為什么，所以他先探究地看向了謝驚塵。

    而謝驚塵也同樣在打量他。

    宋祝來回看著這兩人，他們此刻就像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在互相打探彼此。但在這之前，他們倆明明都是彼此最熟悉的人。

    謝驚塵只有在江寂面前才會聽話又安靜，江寂也會放任謝驚塵整天跟在他身邊胡鬧。

    這次的事故，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宋祝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事實就是如此。

    “江、江寂?！焙啲L先打破了安靜，她心大且性格直接，根本憋不住，直接問道，“你前幾天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總覺得你跟我們……產(chǎn)生距離了?！?/br>
    江寂從手術(shù)床上下來，他抬眸看了一眼簡琇，眸光清冷平靜，除了疏離外沒有其他的情緒：“沒有?！?/br>
    兩個字就堵住了簡琇后面所有的疑問。

    江寂并不在意簡琇與宋祝的情緒，他抬腳走向昏迷的白含玉，同時在腦中呼叫系統(tǒng)，或者說是那個從他誕生起，就陪伴在左右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長風(fēng)?！?/br>
    游戲系統(tǒng)長風(fēng)輕嘆了口氣，仍舊立即給予了回應(yīng)：“我在?！?/br>
    江寂冷冷道：“解釋?！?/br>
    長風(fēng)道：“如你所見，你正在參與一場拯救人類未來的……”

    “我問的是，”江寂打斷了系統(tǒng)的話，“我為什么會參與這種無聊的事？”

    就算他漫長生命的大部分時光都在沉睡，就算他的生活比死水還要平靜枯燥，就算他無聊到想要去自盡，也不會有這種拯救人類未來的宏大決心。

    而且還是以那樣一副孱弱無知的狀態(tài)。

    長風(fēng)靜默了幾秒，嘆息道：“江寂，那是你自己做的決定……當(dāng)然，我承認這其中有我不斷勸諫的影響，但的確是你自己同意的，至于理由……我猜也許是你早就厭倦了被人造神統(tǒng)治的無聊時代?！?/br>
    “從你成為守塔主神，到你參與進計劃里，中間一共有六十七年零七個月，一開始，你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清醒著，但神明的生活比我這個人工智能的日常還要枯燥無聊，所以你開始了沉眠。最初的五年，你選擇一年蘇醒一次，每次一個月……后來變成三年一次、五年一次，直到最后的十年一次。”

    “你上次沉眠蘇醒，是因為附近海域出現(xiàn)了巨大型觸手怪物，你親自前往處理，并在海底發(fā)現(xiàn)了一座人類城市的遺跡，你在那里待了三小時二十七分鐘。我評估你應(yīng)該對過去的人類生活很感興趣，于是告訴了你人類續(xù)存計劃，并建議你參與。”

    “你在三天之后，同意了。只是當(dāng)時計劃還在準(zhǔn)備中，直到七年多后，一切就緒，我將你的意識投入到過去……讓你失憶，是因為我希望你忘記你神明的身份，因為神，哪怕只是人造神，也太過冷漠了。神總是在高高在上地俯瞰人類，他們在乎的東西太少了，只有忘記神明的身份，才能真正的融入到人類群體里?！?/br>
    江寂停在白含玉面前，他低斂著眼，毫無情緒地俯瞰著那側(cè)躺在地上的纖細女性，回應(yīng)著長風(fēng)的話：“是只有失憶，我才會全力配合你的計劃吧。”

    長風(fēng)道：“失憶后的普通人生活，不也帶給過你快樂嗎？你交到了朋友，也享受到了生活，至少在游戲期間，你從未無聊過?！?/br>
    是從未無聊過，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忙得連覺都沒空睡。

    “江寂，我當(dāng)初之所以挑中你，是因為你身上的冷漠神性比其他的主神都要輕，雖然你不會承認，但我認為你對人性是有著好奇的。失憶能讓你更好的去享受普通人的人性，這樣不是很好嗎？”

    “如果我沒有恢復(fù)記憶，”江寂冷漠道，“你根本不會告訴我真相吧？”

    長風(fēng)道：“不，就算我不說，你也會猜到的……不是嗎？你從誕生起，就非常的聰明?！?/br>
    江寂沒再跟系統(tǒng)廢話了，他蹲下身，強制叫醒了昏迷的白含玉。

    白含玉肩膀蹭著墻壁，慢慢坐起來，她冷漠又傲慢地瞧著江寂：“看來你還有求于我，不然我應(yīng)該早就被你殺掉了。”

    江寂很平靜地默認了，他問道：“意識篡改手術(shù)，從技術(shù)上講，有辦法逆轉(zhuǎn)嗎？”

    白含玉挑眉笑起來：“哦，你想救陸銘初啊……”

    江寂道：“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我告訴你神農(nóng)白氏在千年后的結(jié)局?！?/br>
    白含玉一下子愣住了。

    江寂道：“關(guān)于你們的造神計劃，你應(yīng)該很想知道會不會成功吧?！?/br>
    “我們當(dāng)然會成功！”白含玉激動道，“我們現(xiàn)在距離成功，也只差一點點而已……只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肯定可以做到。”

    江寂靜靜看著白含玉，等她回答最開始的問題。

    白含玉臉上的情緒慢慢陰沉，她壓抑著聲線：“你得先回答我，被玩家取代的靈魂，能不能回來……”

    江寂道：“不能?！?/br>
    白含玉一愣，接著她勾唇笑道：“那真是巧了，意識修改是不可逆的，除非被手術(shù)者本身就是s級的治愈超能力者，能在大腦缺失時快速完成自我修復(fù)，不然，他永遠也不可能找回原本的自我與記憶。就算清除了植入的洗腦記憶，他也只能變成個傻子……”

    “回歸之后呢？”江寂問道，“不再用假死限制他的身體，他的意識能回歸嗎？”

    “我也不確定，你想知道只有自己試試……不過就算他的意識能回歸，那也只有不完整的意識，最后大概還是只能當(dāng)個傻子?！卑缀裢蝗欢⒅诺难劬?，“但如果能借助神的力量，也許可以就能讓他跟你一樣恢復(fù)過來……江寂，跟我們合作怎么樣？”

    江寂不為所動，漠然道：“現(xiàn)在我回答你的問題，千年之后，神農(nóng)白氏成功了，你們的確創(chuàng)造出了神明，并且建立了一個屬于人造神的神明時代?！?/br>
    白含玉瞳孔興奮地撐大，喃喃道：“你的基因與神明基因非常類似……你就是來自未來的人造神嗎？”

    江寂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繼續(xù)說：“但那是之前的未來，現(xiàn)在……神農(nóng)白氏注定只會失敗，人造神的時代不會再出現(xiàn)了，因為歷史正在被改變?！?/br>
    江寂冷冷地低眸看著白含玉：“白氏家族的繼承人只剩下你一個，而你‘已經(jīng)’溺死了，接下來，你最疼愛的女兒白棠會接任白氏家主之位，而神農(nóng)白氏將會在她手里沒落?！?/br>
    說到這里，江寂露出了一個笑，平靜且殘酷。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白棠在六十年內(nèi)，把神農(nóng)白氏的家底全部敗光，你們白氏的造神夢想，永遠不會在白氏手里實現(xiàn)?！?/br>
    白含玉怒不可遏，差點沒忍住撲過去掐江寂的脖子。

    “這樣做對你又有什么好處？”白含玉憤怒道，“你難道不是依靠我們的技術(shù)，才成為神明的嗎？沒了我們，歷史改變，你也會消失！”

    江寂淡淡道：“是沒什么好處，但很有意思不是嗎？”

    白含玉難以理解：“有意思？看著自己消失哪里有意思了？”

    江寂道：“消失的只是未來的我，不是現(xiàn)在的我?！?/br>
    白含玉冷笑：“難道你就不回去了嗎？”

    江寂靜了一秒，站起了身：“半小時后我會送你上路，現(xiàn)在你還有三十分鐘的生命，好好享受吧?！?/br>
    他重新回到手術(shù)床，讓唐醫(yī)生和助理把陸銘初大腦里的芯片先取出來。

    “接下來怎么辦？”宋祝走到江寂旁邊，她傷沒好完，臉色有些蒼白，“陸銘初……還有我們?！?/br>
    江寂看著手術(shù)床上的場景，說道：“陸銘初先放著吧，回歸之后再確定他的狀態(tài)，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傻子，就把他交給他的家人，總不能就這么殺掉，似乎會很沒有人性?！?/br>
    宋祝沉眸看著江寂，他的表情與語氣都平靜到了極致，好像說的不僅是與他完全無關(guān)的事，還是他毫不在意的事。

    “至于我們……”江寂道，“接下來我要去殺一個人，然后順便處理一下快樂教?！?/br>
    宋祝問道：“殺誰？”

    江寂回答：“總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