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回到了很久之前，在光暈雜亂的鬼屋，牛鬼蛇神的籠罩下，她也這般真誠與他講：“一會兒怕了可以抓緊我，我不介意?！?/br>
    這一眼就望進了年輪里。

    陸長鶴唇間浮起淡笑，滿心幸福 ：“好?！?/br>
    結(jié)果給了這人得寸進尺的機會，電影剛開場，哪有什么驚悚畫面，扶手之上，五指緊握。

    他一直都怕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基本上一整場電影下來，不是在看手機就是在看身旁人的臉，少有撇眼看向大熒幕的時候，主打就是一個陪伴，只是偶爾看見時還會被一驚一乍的畫面或音效刺激到。

    從手心里緊握的力度，沈離就可以分析出他是否害怕，每當重些，她就會回應(yīng)著輕捏。

    臉上沒有情緒波動，甚至還在認真觀賞電影里緊湊的情節(jié)，但永遠會注意著他掌心里變動的觸感，然后及時地表達安慰。

    這本不是多么親昵的接觸，只是那一點從掌心中揮發(fā)的熱度，就足夠暖進心田。

    任何疲憊與負重都淹沒在此時的寧靜里。

    好像……

    很久、很久。

    都沒有如此時這般安心過了。

    第81章 敬歲月

    “真不一起吃個夜宵回去？”

    電影散場， 從座位上走到門口，劉茵茵就在問兩個人要不要一起吃個夜宵，差不多都快十一點鐘了， 多多少少有些餓。

    身旁人來人往，陸續(xù)走出來。

    幾人邊往出口走，陸長鶴邊應(yīng)話說：“還有點正事要處理?！?/br>
    陳陽卡在劉茵茵跟陸長鶴中間，聽到這欠兒欠地手肘頂了他一把，“陸總還是陸總， 公務(wù)繁忙， 這電影倆小時得虧多少錢？”

    陸長鶴斜眼睨他， “少貧?！?/br>
    “那你呢離離？”劉茵茵弓身看向最邊上的人。

    沈離抱歉笑笑擺手， “我也不去了吧， 不是太餓，你倆去就好，剛好給你們二人空間?！?/br>
    說到這份上，她才罷手不強求了，“好吧好吧，那我們?nèi)チ??！?/br>
    兩對人就分別在電影院樓門口，吃夜宵的兩個歡歡喜喜去停車場了， 而陸長鶴開的車要停得遠些， 在路道邊。

    來的時候沈離想看雪，陸長鶴才停了一段距離， 陪她一塊兒慢慢踱步到影院的。

    陸長鶴輕聲道：“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嗯?！彼行┘t，仍是認真點頭，繞有幾分從前的乖巧模樣。

    兩人手還相交著， 陸長鶴穿的衣服口袋暖些，索性把她的手一并揣進了口袋。

    “今年的雪季好像要過去了， 還是雪盛的時候最好看了。”沈離揚起小臉，空空的眼瞳盛著寂無深黑的夜。

    雪早就停了，地上凝的幾乎都是霜，踩上去能感覺到濕滑，令人感慨，“洛杉磯也少見一場盛大的冬雪，記憶中最美的一次，是離開的第一年，那年的冬天，比任何時候都要漂亮，也比任何時候都要寒涼?！?/br>
    “這么巧嗎？北京也是?！标戦L鶴縮了縮脖子，口袋里揣的手握緊了些，目光如炬在她側(cè)臉，“你喜歡雪是嗎？”

    “嗯，我喜歡這個季節(jié)的冬雪，圣潔無瑕，讓人心境也舒坦?！鄙螂x更貼近了身旁的人，他身上有股冬夜殘余的冷香，混淆著一點淡淡的雪松香，一股清冷疏離的氣質(zhì)揮散。

    陸長鶴溫聲應(yīng)答：“嗯，知道了?！?/br>
    沈離不懂：“你知道什么？”

    “知道了?！?/br>
    他依然重復(fù)，沈離沒當回事，撇開臉笑，“莫名其妙?！?/br>
    話音落在空曠的長街，這個點行人稀少，車輛也零星幾抹。

    沈離掙開他的手，往前走開兩步，感受一點心曠神怡的寒風(fēng)，然后身子瑟瑟抖了兩下，心情也跟著萎了。

    “蠢兔子?！?/br>
    “??？”沈離應(yīng)后聲回頭。

    咔擦聲響。

    陸長鶴舉著手機將她定格在畫面里。

    “你拍我做什么？”沈離方才懵著，啊著嘴轉(zhuǎn)過身，一定不是很好看，實在想不通他突然來一下。

    陸長鶴摁滅手機揣回口袋里，濃眉輕佻，“你猜？”

    讓猜沈離就好好猜想了一番，逐漸走上不健康的道路，退回至他身前，翻出舊賬繼續(xù)嘲弄他：“又想洗出來在背面寫那些污穢的東西？”

    “……”陸長鶴被噎了下，無奈迎合著贊嘆，“沈博士講話可真文雅。”

    沈離意味深長看他幾秒，“你想聽聽不文雅的嗎？”

    “嗯？”陸長鶴興趣上來，弓身下來，與她面龐貼近，語氣玩味，“你講講，我聽聽有多不文雅?！?/br>
    沈離抿嘴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詞，“齷齪?！?/br>
    才說完陸長鶴就傾前來輕輕吻下她紅潤的唇，沾過一點口紅色澤。

    沈離憋著笑，沒躲，繼續(xù)往外蹦詞：“下流?！?/br>
    陸長鶴又親了一下。

    “黃色廢料——”

    話音消匿在陸長鶴掐著她下頜時，又落下的一吻。

    親完還得意佻薄地看她。

    沈離止不住笑意，“陸長鶴你……真幼稚?！?/br>
    陸長鶴任她如何講，蹬鼻子上臉攬著她的脖頸往懷里塞，“來看個東西?！?/br>
    沈離索性任他折騰，“什么??？”

    他又把手機掏出來，分明可以指紋解鎖，卻刻意當著她的面用她的生日解鎖密碼進去。

    沈離當然發(fā)現(xiàn)他這點小心機，不過隨他高興，沒有戳穿。

    拇指一頓滑，點進相冊的某個獨立單建的，命名“蠢兔子”的相冊。

    好些個視頻穿插一些照片存放在里邊。

    陸長鶴從第一個開始點開給她看，十八歲的自己，她看得津津樂道，“以前在桐棱街錄的啊。”

    “嗯?！标戦L鶴語調(diào)溫柔，深情覆滿，“我總會翻出來看看你，想象著那時你在做什么?！?/br>
    連著品析了幾個視頻，沈離對他的拍照技術(shù)給予了否定，“哇這個角度不好看，你當初怎么拍的？”

    “我覺得挺好的啊?！标戦L鶴真心覺得，一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他那逆天技術(shù)怎么可能找到三百六十一度，所以開始狡辯，“而且是你總拉拉扯扯，我單反都拿不穩(wěn)?！?/br>
    “怪我嗎？”沈離頭抬起來，怨聲怨氣。

    陸長鶴嘴抿著寵溺淡笑，“怪我?！?/br>
    沈離合心意了，手又乖乖遞給他插兜里。

    路途不遠，珍視的共處時間沒有多久，車子停在小區(qū)門口的停車場地。

    陸長鶴鎖了車才過去拉上沈離的手，將人送往單元樓下。

    時間很晚了，但總覺得相處不夠似的，一步慢，步步慢，那樣短的距離，磨蹭了好些時候。

    今夜沒有星星月亮，沿途只有路燈點光，悠悠晃下來，小道靜得能聽見彼此漸緩的呼吸聲。

    終于晃到單元樓下，陸長鶴拿出兜里早就捂熱的，那雙纖手，抓緊又揉了兩把，“到了，你上去吧?！?/br>
    “不早了?！鄙螂x表情松動，詢問說，“你今晚要不住這里的房子？”

    陸長鶴沒有直接表達拒絕，說道：“電腦在那邊。”

    “噢忘了，你還有正事要處理。”沈離輕拍腦袋，苦惱道別，“那你先回去吧。”

    陸長鶴寸步未挪，“我看著你上去就走?！?/br>
    沈離心里一點漣漪，安然淺笑，“嗯好。”

    女孩僵著脊背，剛轉(zhuǎn)身走出去兩步。

    “那個……”他叫聲制止，托著長尾音，想不起來似的。

    沈離回過了身，“？”

    風(fēng)卷過的空氣里一絲朦朧暗香。

    視線在不斷交匯又側(cè)開間，浮著難言惻隱。

    暗燈下，她不會看見，他眼下一絲紅暈，他說：“其實公務(wù)也沒那么急?！?/br>
    “……”

    成年人之間不需要過多直白的解釋，他只用一句話，掀起的波濤便涌入她心里。

    她都清楚地知道他那些埋藏心底，暗暗滋生的念頭，但仍舊欣然接受，“那、要……”

    她話音溫吞，試探又激進，“要上樓坐坐嗎？”

    “吧嗒——”

    骨節(jié)泛紅的指間滑過房門，順手帶上。

    男人將女孩纖纖腰肢攏在掌心，吻得癡迷，帶過門的手重新壓上她的腦袋，深入這個綿長細密的吻。

    忘我沉淪，一路磕碰，壓在客廳桌沿親昵。

    如記憶中數(shù)次浮現(xiàn)過的場景，晚間一點幽幽光暈，夜幕中兩道影子交疊，guntang而熱烈。

    “陸長鶴……有點……有點硌?！?/br>
    神智漸失的臨界點，陸長鶴還能聽見她頗有懇求意味的話音。

    她腰間抵在桌沿，被壓著是硌了點。

    陸長鶴應(yīng)了她的意，單手拎縛起細腰，另一只小臂托著她往臥室里走，踹開房門的動作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