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怔愣片刻，遲疑地問：“……懷孕才一個月嗎？”

    他點(diǎn)頭：“嗯?！?/br>
    “……”

    “這就不用著急呀先生?！?/br>
    張昱樹拿起一件衣服前后端詳，擺擺手：“不用你?管，我?自己看就行??！?/br>
    “……”

    最終，他在店里逛了四十多分鐘，在售貨員恭維的笑容中拿著二十幾個購物袋離開。

    段之愿下?班剛一上?車，張昱樹率先檢查了她的飯盒。

    見空空如也，又抬眼問她：“水果真吃了？沒偷偷扔掉？”

    “怎么?會。”她說：“我真的吃了?！?/br>
    她沒有說謊，吃是吃了，但也分給同事們不少。

    因為張昱樹給帶的水果實在太多了，就算平時她沒懷孕的時候也吃不了這么?多。

    一個蘋果兩個香蕉，半盒草莓，還有十幾個藍(lán)莓外加半根胡蘿卜。

    更不要說再算上秦靜雅給她準(zhǔn)備的午飯。

    光是看著就飽了。

    張昱樹摸了摸她的肚子，忽然?眼前一亮，問她：“孩子是不是長大了？”

    “……”段之愿嘆了口氣：“是你把我撐的?！?/br>
    這樣他才肯相信。

    兩個人又去了趟超市，買了好幾種水果打算明天上班給她帶。

    一回到家段之愿就看見姥姥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擺滿了小孩子的衣服。

    她覺得震驚，因為昨天才檢查出懷孕。

    今天家里就出現(xiàn)小孩子的東西了。

    姥姥捧著一件嫩綠色的小衣服愛不釋手：“這個適合三個月以后穿。”

    又拿起一個紅通通的肚兜：“這個剛出生就能穿。”

    段之愿正要?說什么?，張昱樹率先開口：“姥姥?！?/br>
    他拿出手機(jī)：“再給你看看我?買的嬰兒?床?！?/br>
    “……”

    段之愿放下?包包也湊過去，指著這些衣服：“這都是你買的呀？”

    “是啊。”張昱樹說：“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干脆都買了，還有很多男女都能穿的。”

    說完就轉(zhuǎn)過頭給姥姥介紹嬰兒床的材質(zhì)和好?處。

    她覺得這人莫名其妙，轉(zhuǎn)而?來到廚房。

    秦靜雅正在做飯，段之愿問她：“mama，你看見那些衣服了嗎？”

    “看見了?！鼻仂o雅點(diǎn)頭，笑道：“小樹一早上就過來了，他和你?爸爸簡直一模一樣?！?/br>
    段覃也屬于未雨綢繆那種人，雖然?沒像張昱樹這樣迅捷，但也是在離段之愿出生好久之前就準(zhǔn)備好?了一切。

    客廳里是姥姥和張昱樹的歡聲笑語，廚房里段之愿一邊摘菜一邊聽mama說。

    “小樹那孩子看著混，不像好?人，沒想到對你還真不錯?！?/br>
    “他比你?爸都細(xì)心。”秦靜雅說：“從前懷你?的時候，我?挺著大肚子上?班你?爸都沒有天天送我??！?/br>
    “可是爸爸很溫柔呀，從來都不對你大聲講話呢?！?/br>
    秦靜雅點(diǎn)頭：“那倒是?！?/br>
    廚房的玻璃門突然被用力敲了兩聲，把兩人嚇得一滯。

    對上?張昱樹得逞的笑臉后，秦靜雅斥他：“沒個正經(jīng)樣！”

    張昱樹也不在意，吊兒?郎當(dāng)走進(jìn)來站到段之愿身邊：“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背著我和我媳婦說悄悄話也就算了，怎么?還讓我?媳婦干活呢?！?/br>
    他將段之愿手里的豆角拿在自己手里，整個一副護(hù)老婆的樣子。

    儼然將段之愿列為自己的所有物。

    秦靜雅聽了抬了抬眉：“那就快把人領(lǐng)回家去，自己伺候著?！?/br>
    “我?這不是怕愿愿想你半夜偷偷哭鼻子嗎?！闭f完，他食指輕佻劃過段之愿的臉：“對不對啊媳婦，哭沒哭鼻子？”

    他想和段之愿親熱從來不在乎身邊有誰，秦靜雅一開始也不習(xí)慣，看見他倆膩膩歪歪就趕緊躲開，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能做到自動忽視了。

    段之愿推開他的手：“我?才沒有哭，你?就會小題大做。”

    “噢，記錯了。”張昱樹說：“是我?想mama想哭了，所以媽待會兒?把排骨單獨(dú)給我做一份放辣椒的唄？”

    他花言巧語能讓人瞬間?發(fā)笑，連秦靜雅都能被他逗得合不攏嘴。

    吃過晚飯后，兩個人靜靜躺在床上?，段之愿靠在他懷里玩手機(jī)里的拼圖游戲，身邊擺著小孩子的衣服。

    張昱樹說：“嬰兒床放咱們新家了。”

    那里裝修得差不多了，壁紙顏色是段之愿喜歡的珠光白。

    窗簾也是她說好看的卡通圖案。

    張昱樹知道她喜歡五顏六色的東西?，于是將櫥柜每一扇門都用了不同顏色。

    但沒有全都告訴她，因為還想給她個驚喜。

    相信等段之愿生完孩子，一定會喜歡。

    張昱樹說：“等你休息咱倆再去一趟商場，你?也給孩子買點(diǎn)東西??！?/br>
    段之愿笑了一聲，仰頭看他：“會不會太早啦！”

    她的小腹依舊平坦如初，攤了攤手：“我完全沒有做mama的感覺呢，再等一段時間?吧?！?/br>
    “好??！彼皖^吻了下?她的額頭：“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第63章

    趕在第二年夏天的尾聲, 一場大雨覆蓋炎熱，夏風(fēng)清涼。

    段之愿的預(yù)產(chǎn)期到了。

    所有人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 前一晚就把生活用品收拾好，這一天對他們來說并不突然。

    可張昱樹就是坐不住。

    在產(chǎn)房門外和吸煙區(qū)來來回回地晃。

    腦海里回憶的都是段之愿安慰他的話。

    說來也真是夠cao蛋的，明明是她進(jìn)產(chǎn)房，卻要反過來安慰他。

    張昱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爺們。

    終于等到門打開，他第?一個湊過去。

    段之愿生了小女孩。

    女孩皮膚紅潤光澤，臉蛋胖嘟嘟一點(diǎn)也沒辜負(fù)她孕期補(bǔ)充的營養(yǎng)。

    等護(hù)士交代完了出生時?間后，張昱樹看了幾眼忙問：“我媳婦呢？”

    段之愿緊隨其后被推出來，意識是清晰的, 看上去有些疲憊。

    沒?說幾句話, 就在推回病房的路上睡著了。

    張昱樹的視線一刻也不舍得離開, 幫她撫平額前碎發(fā)，再輕輕撫摸她的臉蛋。

    比剛進(jìn)去時?更蒼白，唇色看上去也黯淡不少。

    姥姥過來看了看段之愿，跟他說：“沒?事, 讓她睡一會兒吧, 你去看看孩子?！?/br>
    張昱樹這才來到女兒這邊。

    小朋友剛出生不算好看, 但在他心里是最美好的存在。

    渾身上下是淡淡的粉色，手指那?么細(xì)那?么小。

    只?看一眼, 心就會融化。

    這是他和段之愿生命的延續(xù), 他愿意許她一輩子榮華富貴, 只?要她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活著。

    到此刻, 張昱樹才體會到生命的真諦。

    突然感覺曾經(jīng)那些年歲活得都不算太明朗。

    好像是渾渾噩噩過了這么些年, 直到遇見段之愿才知道人生困難大于享受, 愛而不得似乎更普遍。

    但好在他是幸運(yùn)的，不得最終也得到了。

    現(xiàn)在有了女兒, 他突然又有新的體會。

    肩上扛著的擔(dān)子更重了，但并沒?有因此而厭惡生活。

    反而更加期待看明天的太陽升起。

    看自己珍惜的人露出笑臉。

    指腹輕輕滑過女兒面頰的這一刻，他和她的體溫是相通的。

    那?便足矣。

    段之愿在三天后出了院。

    這天萬里晴空，云朵覆蓋在蔚藍(lán)之上。

    出院又被送到月子中心，每天好幾個人圍著她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