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結巴 第57節(jié)
后來小男孩的mama來了,小男孩穩(wěn)定情緒才開口講述了事情的真相,還?了段覃的清白。 可即使?是這樣,段之愿依舊含恨看著他。 手腳并用朝他身上狠狠地打,被攔住也要伸出手抓他,抓他的臉,抓他的頭發(fā),恨不得撕下?他的rou。 你說晚了,為什么不提前說。 你為什么要讓我爸爸救你,又為什么讓這些人污蔑我爸爸。 “所以,被救助的人,不該保持沉默?!?/br> 段之愿垂下?眼,津市的光影如同細碎的金箔在她粼粼波光的眸子里暢游,她說:“無論?之前你們是否有?約定,無論?你有?什么苦衷,這個時候,都不是該沉默的時候?!?/br> “只?有?你,才能還張昱樹的清白?!?/br> 段之愿將埋在心底里的疤整個揭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猶豫良久,才決心?將四歲那年發(fā)生的事告訴路遙。 這曾經是她儲存在記憶深處的秘密,連自己都不敢輕易靠近。 每一次想起來,都心?如刀絞。 今天講出來一切,她紅了眼眶,淚水取之不盡。 同樣紅了眼的還有路遙。 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終于點頭。 “我愿意以自己的名義給十七中寫一封信,我會聯(lián)系我當初的班主任,爭取還?給張昱樹清白?!?/br> 路遙整整寫了四頁半的紙,段之愿小心?翼翼放進包里。 到火車站時,黃昏的光影正盛,云層燃燒鋪在天際。 路遙抬眼,淡淡道:“我們全家離開燃城那天,天上也有?一大片火燒云,他和老賀偷偷送我到車站,趁我爸媽不注意往我口袋里塞錢?!?/br> “老賀讓我放心?,這錢就當是……是那個人給的補償金,他說他會找到那人給我報仇。” “老賀跟我保證,說除了他們幾個人,絕不會讓別人知道?!甭愤b垂下眼,嘴唇都泛白:“幸好有?他們在,不然我就被……是我不對,我不該一直做縮頭烏龜?!?/br> “后來老賀、李懷他們幾個去追那個人,張昱樹還?問?我有?沒有?錢坐車回家,給我包里塞了好多錢……” 段之愿看著她:“你說了什么?” “嗯?”路遙抬眼。 “他給你錢,然后你說了什么?” 路遙想了想,眨眨眼:“說了‘謝謝’吧?!?/br> 段之愿心?臟一鈍。 是的,當時她離得遠,只能看見路遙的嘴微微動了兩下?。 是在說‘謝謝’,而當初站在巷口的段之愿卻誤以為…… 她艱難吞了下口水,喉間酸澀不減。 “路遙,請你放心?,我只是想還張昱樹一個清白,我,我不會過多提及到你?!?/br> “嗯?!甭愤b點頭,嘴唇微顫:“謝謝?!?/br> 恍然間,時空的光影好像重疊。 當初站在巷口偷看的她,清晰聽見了路遙說的話。 --- 當段之愿拿著路遙的親筆信找到她當初的班主任后,一切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學校針對王老師的疏忽,對她做出了相應的懲罰。 同時也撤回了張昱樹的退學通知。 可沒過幾天,段之愿便看到了吳真來學校取張昱樹留在這的東西。 錢震過去和她搭話,吳真說:“他在陪他爸爸呢,我已經?和學校商量好了,以后可以再復讀一年?!?/br> 中午時,錢震跑到段之愿桌前,一張臉笑得rou都在顫:“段之愿,你好厲害啊,你真找到路遙了!” 她點頭:“嗯?!?/br> “太好了,你——” 錢震的話還?沒說完,段之愿突然起身,越過他跑到教室門外。 季陽剛從?門?外經?過,段之愿快步走過去:“季陽?!?/br> “怎么?”季陽回頭,黑色鏡框下?的眼神?黯淡:“有什么事嗎?” “你為什么,要說謊?” 段之愿看著他,語氣篤定:“其實那天,不是你在現場,對吧?” 季陽眼睫一顫。 “可你是怎么知道,張昱樹在哪里的?是誰告訴你?” 經?過一個晚上的深思熟慮,段之愿終于縷清這其中的細節(jié)。 “那天和王老師談話的,不止我們兩個?!彼浑p眼睛牢牢盯著他,語氣顯得迫切:“是誰,要你做假證的?” 第28章 說這話時, 錢震也在旁邊。 他本來怒發(fā)沖冠看著季陽,卻?聽?到段之愿這句話, 愣了神?。 反應過來,立馬去扯季陽的衣領:“還他媽有團伙啊,是誰?是不是李懷?!” “還有一個人,究竟是誰?”段之愿問他。 “就只有我?!奔娟栆Я艘а?,腮邊變得硬朗,鏡片下的一雙眼像是能在下一秒就射出寒針:“段之愿,我是在幫你,為什么你就是不識好人心?!” 午休時間, 走廊里經過的同學很多。 哪里有硝煙, 哪里就有看戲的目光。 但這一切都終結在錢震狠戾的眼神中, 路過的人都知道錢震以?前就是和?張昱樹混的,盡管張昱樹不在了,他依然不好惹。 所有人步履匆匆,也就能聽到零碎的幾句話。 拼湊出來的大意就是, 張昱樹被季陽陷害, 給搞得退了學。 可沒有人會憐惜被退學的張昱樹。 也無所謂他是不是無辜。 十七中誰看見他不是能躲就躲, 巴不得再多來幾個‘季陽’把錢震李懷他們全都弄走,那樣?才好。 季陽說:“他纏著你, 我想?幫你, 我提出假扮你男友, 可你后來還是反悔了?!?/br> “你喜歡上張昱樹了?” “你喜歡上那個無惡不作的混蛋了?” 他的語氣里滿是不理解和諷刺。 像是看見了東升的太陽主動跳躍進泥濘的沼澤, 看見鮮花盛開在毒蛇身邊, 拋棄陽光雨露每天靠毒液的滋潤悄然生長。 他覺得段之愿不可思議。 而段之愿也同樣認為季陽才是那個顛覆她觀念的人。 “你是班長, 你是學校,重點培養(yǎng)的人?!倍沃缚粗? 纖細的眉蹙起:“你,怎么能做假證,害無辜同學被退學,堵死他后半生的路?” “張昱樹他有把我當做班長嗎?”季陽瞪著眼睛反問她:“我做假證?那你呢?段之愿難道你沒有做假證嗎?” 此話一出,段之愿心?里一顫,扶著窗臺的手輕微顫抖,指尖失去血色。 “王老師之所以言之鑿鑿不還是因為有你的證詞嗎,我們大家都是誤會?張昱樹了而已?!?/br> 季陽攤了攤手?,很隨意道:“誤會和陷害可不一樣?。而且,他這樣?的人被誤會?,不是很正常的嗎?” 頑皮賊骨,嘴里滿腔無恥讕言的人,這種事一發(fā)生不就得第一個懷疑他嗎。 “還有,學校已經同意他可以再回來復讀?!?/br> 說完,季陽扯起嘴角,諷刺地笑了一聲:“說我堵死他后半生的路,如?果他真的坦坦蕩蕩,誰都沒辦法堵死他的路。” 他看著段之愿,語氣隨意?,輕聲道:“我們倆不都沒成功嗎?!?/br> 他勢必要扯下段之愿共沉淪,而且事實上,段之愿的確脫不了干系。 這些話猶如無數根細刺狠狠扎進段之愿的心?,能摸得到卻?拔不出。 呼吸、眨眼,清醒著的每一秒,都涌現出源源不斷的刺痛感。 灼熱著她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錢震發(fā)了瘋似的把季陽朝墻上踹,段之愿阻攔也被錢震一把推倒。 手肘蹭到地上也不覺得疼,爬起來再次拉架。 最后還是王老師過來,才把兩個人分開。 錢震為此寫了不少于800字的檢討,兩頁半的稿紙本,拿到講臺上念。 段之愿永遠記得他檢討的最后一句話是—— “我錯了,我沒有權利替任何人懲治別人,也不該以自己的觀念判斷別人的對錯,但我永遠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br> 白天,段之愿的手肘簡單用紗布包了一下。 放學后,她又去醫(yī)務室重新消毒,順便拿藥。 季陽也在,段之愿到的時候,醫(yī)生正在用碘酒幫他給嘴角的傷口。 段之愿就安靜等在一邊,直到和?季陽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