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多跑兩圈，然后再來我這取?！?/br>
    冬天，體育課解散之前的唯一任務(wù)就是圍著cao場跑兩圈。

    今天的段之愿跑完后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xù)完成李飛給的任務(wù)。

    李懷把籃球扔給張昱樹，扔了個空。

    籃球準確跳到張昱樹眼前，他沒接，任由球自己彈到更遠的地方。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李懷看見那個孤獨的身影。

    他說：“我今天去了趟辦公室，正好聽見咱班老師在和飛哥說話，這是飛哥讓她跑的，跑完兩圈才能拿回手機。”

    張昱樹的眼神暗了一瞬。

    錢震還沒意識到，撿回籃球說：“哥，你別看了，看也沒有用，飛哥罰的你又不能替她跑。”

    “你管老子！”張昱樹說完端著手臂跑過去。

    冬季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攔住段之愿：“別跑了?！?/br>
    “沒關(guān)系?！倍沃咐@開他，呼吸已經(jīng)不穩(wěn)，卻依舊沒有停下步伐：“還有，一圈了。”

    話音剛落，猝不及防被他扯住手腕，被迫停下腳步。

    張昱樹說：“他也不知道你跑沒跑，待會兒你上去就跟他說你跑過了，手機就拿回來了?！?/br>
    “這……”段之愿瞧了他一眼，又做賊心虛向上看了眼辦公室的窗戶。

    搖搖頭：“就差一圈了?！?/br>
    她過于固執(zhí)，甚至稱得上死板。

    張昱樹嘆了口氣，又跟上去。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而是跟在她身邊，與她并排一起跑。

    段之愿有點疑惑，慢慢放緩腳步。

    “你，怎么也跑起來了？”

    張昱樹的語氣帶著肆意和慵懶：“我害的好學(xué)生手機被沒收，不陪跑半夜會愧疚的睡不著覺。”

    他偏過頭瞧了她一眼，又笑得發(fā).浪：“睡不著就會想著某個人，想的心口痛?！?/br>
    和他說不了幾句正經(jīng)的話。

    段之愿垂眸盯著腳下的白線不理他。

    “喂！”張昱樹用手肘碰了她一下：“我這么說你感動不？”

    多跑的這幾圈已經(jīng)讓段之愿出了一身汗，她將外套拉鎖向下拉開了些，艱難地吞了下口水：“也是我害得你，被老師罵。”

    “嗯，也對。”張昱樹點點頭：“我的后果可比你嚴重多了?！?/br>
    “你說我要是挨打怎么辦？”

    段之愿想了想，認真地說：“你可以提前認錯?！?/br>
    張昱樹笑出了聲。

    恰好最后一圈跑完，張昱樹彎下腰雙手按著膝蓋，笑得不羈。

    陽光打在他半邊臉上，少年潔白的牙齒露出，戲謔的眼神打量她，浪蕩的話就脫口而出：“要不你過來親老子一下，我挨打也值了。”

    段之愿的臉騰地?zé)饋?，這個人可真是過分！

    學(xué)校里說話居然還能這么無賴。

    縮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攥著，段之愿轉(zhuǎn)身就走。

    “哎！”張昱樹在后面叫她：“你昨天要給我回的信息是什么??？”

    才不要告訴他。

    挨罵、被打，都是活該！

    誰叫他嘴巴討厭。

    --

    午休后，段之愿又來到辦公室。

    這一次李飛沒在，她等了十幾分鐘李飛才回來。

    問她：“你怎么還在這？”

    “老師。”段之愿硬著頭皮小聲說：“我，來取手機?！?/br>
    “你沒拿走嗎？”

    段之愿微怔：“沒有。”

    “早上我就放在這里了，剛才我回來取教案就發(fā)現(xiàn)沒有了，我以為你已經(jīng)來過了?！?/br>
    段之愿再次搖頭：“我沒，我剛剛才跑完，兩圈。”

    李飛皺眉，問鄰桌老師：“上午有誰來過我這嗎？”

    “有好多學(xué)生都來過啊。”

    這個辦公室屬于兩間教室打通的，二十幾個老師都在一個辦公室里。

    每天都會有各個班級的學(xué)生過來，沒有消停時候。

    李飛隨意拉開兩個抽屜，對段之愿說：“等我調(diào)下監(jiān)控，你先回去吧?！?/br>
    段之愿抿了抿唇，想說什么欲言又止。

    算了，這里是學(xué)校，老師不會不管她的。

    可她剛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李飛埋怨道：“可真能給我添亂！”

    回到班級，林落芷看出她表情懨懨的，問她：“怎么了？飛哥沒給你？說話不算話？”

    “不是?！倍沃笓u頭：“手機丟了。”

    “丟了？？”林落芷音量抬高，引得坐在另一邊的張昱樹抬眼。

    他皺眉看過去，只能看見段之愿努著嘴，神色帶著疲倦，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么。

    剛好有人從辦公室回來，被張昱樹叫到跟前，問：“知不知道段之愿剛剛?cè)マk公室發(fā)生什么了？”

    那人點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講了一遍聽到的話。

    張昱樹聽了，面色一沉。

    又跟李懷說：“你去打聽打聽?！?/br>
    每個學(xué)校都有這么一群人，分散在各個班里。

    他們臭味相投，別人嗤之以鼻的事情，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下午第二節(jié) 課，李懷就打聽到了。

    告訴張昱樹：“齊子明他們幾個今天一直神神秘秘的，還說放學(xué)之后要去吃大餐。”

    張昱樹眼神里泛起冷意，手里把玩著的塑料直尺自他掌心斷裂。

    李懷瞧了他一眼，想勸勸沒敢吭聲。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xù)到最后一節(jié)課。

    十三班的同學(xué)在熬這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課，沒有老師在班級，大家情緒高漲。

    有前后桌湊到一起聊天的，還有人帶了副迷你撲克牌，偷偷圍在后排玩。

    一聲劇烈的踹門聲響起，空氣霎時安靜，所有人都短暫滯住看向門口。

    有四個人依次走進來。

    為首的是李飛，帶著教導(dǎo)主任的嚴肅氣質(zhì)，身后跟著搖頭晃腦的張昱樹他們?nèi)齻€。

    從一進來，張昱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排齊子明身上，眸子里沾染了窗外冰冷的氣溫。

    他們平時的交情也就是點頭之交，除了籃球比賽組隊打過一次籃球，其余時間并沒有深交。

    李飛掃了眼班級里的人，沉聲開口：“我今天來是因為六班的同學(xué)丟了部手機，有沒有人撿到，要是有，趕緊給我上交?！?/br>
    所有人都怕李老師，尤其是今天見他這張分外嚴肅的臉。

    座位上的人更是一臉茫然，面面相覷。

    唯有齊子明稍稍一愣，表情與之前不同。

    張昱樹沒錯過他表情的細微變化，站在老師身旁，揚聲問：“齊子明，你知不知道這事??？”

    “我怎么可能知道?！饼R子明靠在椅背上，眉梢輕挑：“你們班的手機怎么可能丟到我們班來？李老師，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咣當(dāng)’一聲，講臺上的麥克被張昱樹甩到地上：“你再說一遍沒有。”

    齊子明臉色有短暫的懼意。

    下一秒就又恢復(fù)成剛才的模樣，語氣輕快：“老師，你們真找錯地方了。”

    靜謐片刻。

    李飛重重出了口氣，眼底浮現(xiàn)出凜然。

    手機一丟，他就去調(diào)了監(jiān)控，不曾想能照到辦公室的那個攝像頭，上個月就壞了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

    好在張昱樹他們幾個來辦公室報告了這件事。

    李飛問他：“你確定？萬一要不是齊子明拿的，或者你沒有證據(jù)證明，看我收不收拾你們！”

    “放心吧老師?！卞X震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您跟我們過去，我們就有辦法。”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壞事的學(xué)生，必須得收到懲罰。

    李飛頭腦一熱，便答應(yīng)跟過去了。

    可現(xiàn)在根本就沒人承認，他又開始后悔自己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