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結巴 第2節(jié)
霖子利落打了兩個雞蛋,一邊攪一邊說:“哥你要是仙男我就是玉皇大帝。” “草?!睆堦艠湫αR他:“玉皇大帝假的,我是你爹真的?!?/br> 說完,他抓起一把蔥花,剛要灑進去,霖子攔下,說:“仙女兒不吃蔥花?!?/br> 張昱樹的手頓了一下,放下蔥花。 臨走前,霖子又囑咐他:“面包不要蛋液多放糖??!” 話音剛落,張昱樹已經(jīng)先他一步離開。 扔在烤爐上滋滋冒油的牛rou東倒西歪,霖子滯了一下趕緊過去撒料,同時還墊著腳尖朝屋里看。 -- 上餐的確很慢,但有樣東西很快。 霖子給她拿了個毛毯,撓撓腦袋:“那個……冷不?” 段之愿正在和路遙聊天,聞言抬起眼。 沒有半絲驚訝,淡然伸手接過蓋到腿上:“謝謝了,我膝蓋受不了空調風。” 霖子僵硬點了點頭,出門時被人拉住,悄聲問:“那美女是誰啊?” “不知道。”霖子瞧了眼張昱樹,彎腰捶了捶腿:“樹哥讓我給她拿個毯子,咱屋的還不行,我特意跑夜市買了個新的,累死我了?!?/br> “樹哥的妞?” “誰知道了?!?/br> 撒了兩層砂糖的面包在霖子手里轉了轉,他猶豫著開口:“哥,仙女兒說不要蛋液?!?/br> “愛吃不吃?!睆堦艠溆秩恿艘话蜒騬ou上去。 餐盤送到段之愿面前,霖子沒敢說什么,放下就走了。 反倒是段之愿又叫住他:“兩瓶啤酒,冰的。” 這話傳到張昱樹耳中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之后了,他再次扔下鐵簽,眉眼間爬上一層戾氣。 再也做不到像剛剛看打架一樣神態(tài)自若,頭頂一盞圍繞蚊蠅的燈泡下,是他陰鷙的臉。 這讓霖子扔在嘴里花生米都忘記咀嚼。 “樹哥……” 張昱樹扯下搭在肩頭的毛巾,掀開門簾就來到段之愿桌前。 面包和雞蛋羹一口未動,點的牛羊rou也僅僅吃了兩串,反倒是那瓶啤酒,這么一會兒就剩個底了。 她面頰緋紅,艱難咽下一口酒。 不緊不慢拿起羊rou時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臂。 掌心炙熱,扣在她的肌膚上能感覺手指粗糲,手臂肌rou堅硬似鐵。 肌膚顏色也成鮮明的對比。 似是咖啡與淡奶油。 段之愿這才抬眼。 兩兩對視,終究還是她先移開目光。 輕聲說:“你給弄錯了?!?/br> 她不愛吃雞蛋,更是不愛吃煙熏火燎的燒烤。 啤酒也很多年沒碰過了,還要靠著rou串的咸滋味才能勉強咽下。 這一口張昱樹沒讓她吃,現(xiàn)在喉嚨發(fā)苦,看著他時又開始酸澀發(fā)脹。 就當是啤酒搞的鬼吧。 不是也是。 張昱樹用腳勾來個椅子坐在她對面,那盒錫紙土豆就擺在他眼前。 烤之前就淋上幾滴醋,味道才更好,曾經(jīng)是他的最愛。 現(xiàn)在也是。 面前這一桌,都是曾經(jīng)帶她吃過的。 也是這么個盛夏夜,哄她喝了一杯酒,就被他套出全部心里話。 “酒量見長?!彼f。 “有點困了。”段之愿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胸瞧了眼外面。 十二點的燒烤店依舊輝煌,吹牛扯皮吵鬧的比比皆是。 推杯換盞間的交情,全在酒里了。 “你好忙的。” “嗯,所以沒空伺候你?!睆堦艠涿寄壳謇洌难凵竦?,像是在看陌生人:“我這不收酒鬼,你要是喝多了,我讓你橫著出去?!?/br> 燒烤店里不要酒鬼,怕是世界第一人。 段之愿信了。 “我知道?!彼蛄嗣虼?,又喝了一口,苦味讓五官都扭在一起:“昨天就有一個橫著出去的?!?/br> 她在旅店樓上看見的。 勾肩搭背進去,四個小時以后鞋都沒了,由人抬著出來扔到出租車上。 “知道就好?!?/br> 張昱樹起身離開,剩下的一瓶啤酒被他順便帶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段之愿當然不會走,她就坐在那里,也沒有人趕她走。 路遙電話里問她:【他能不能報復你啊?】 段之愿拿著手機,猶豫了一下,回復:【我只怕他連報復我都不稀罕?!?/br> 凌晨兩點,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 關了音響耳朵還有些不習慣,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有服務生開始掃地,聊著今天太累明天休息要好好睡一覺。 段之愿放下手機,裹著毛毯倚在墻邊。 終于等到張昱樹端著烤爐進來,她才站起身。 “我,我給你結賬?!?/br> “掃這?!睆堦艠渲噶酥赴膳_,聲音平淡。 “我手機,沒電了?!?/br> “出來吃飯不帶現(xiàn)金?”他語氣里的不悅毫不遮掩,聲音快又鄙夷:“充電寶二十?!?/br> 一邊說,一邊褪去穿了一天的背心。 男人精壯的胸膛展露在眼前,整齊的腹肌和他剛毅的面龐相稱。 他越過她走進吧臺,手背擦過她的裙擺。 段之愿心中一顫。 眼瞧著他換上新t恤,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離開。 段之愿垂下眼。 這個男人,是真的很討厭她了。 她沒付錢就離開,有人剛要制止,就被霖子用眼神攔住,由著她走出大門。 兩點的街道一片寂靜,偶爾有舉牌逢人就問住不住宿,見了張昱樹卻沒開口。 他們都認識他,也知道他的飯店隔三差五就有警車光顧。 只是奇怪地瞧著身后一直不急不緩跟著他的姑娘,人都走遠了,才移開目光。 前面的路猶如巨獸的口,又黑又寂靜,再往里走連路燈都沒有,只等著被黑暗吞噬融為一體。 段之愿攥著斜挎在身上的包,小跑兩步,跟他拉近了些距離。 張昱樹來的地方更像是個工廠,大門日夜敞開,外面一條滾動播放的led燈:【刷車十五元】 他的房間就工廠最里面。 男人背對著她拿出鑰匙,終于開口:“你跟我做什么?” 短暫的寂靜。 段之愿:“我的腳,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br> 幾秒后,頭頂亮起一盞昏黃的燈泡。 張昱樹轉過身,看見女人緊緊攥著背包帶,露在外面的腳趾蜷了蜷,腳背上有幾個紅色斑點。 門吱呀一聲打開,黑咕隆咚一片。 張昱樹再出來時,手里拿著一管牙膏。 尾部卷起,快用完了。 他擠了一點在食指指尖上,蹲在她腳下。 白色牙膏就覆蓋住蚊子包。 當他的指尖劃過腳背,段之愿抬了抬腳趾。 “癢……” 男人沒理會,又看向另一只腳。 他的手法稱不上細膩,倒是有些不耐煩。 剛要站起身,卻看見她及膝的裙擺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