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禁止內銷 第70節(jié)
徐沉云說:“他建議我突破九階。” 唐姣:“......他還不如不建議呢?!?/br> 從五百年前起算的那三十多位九階真君如今都還沒有成為尊者的,徐沉云和他們相比簡直能算是少年了,怎么可能簡簡單單在談笑風生之間突破九階,實在是天方夜譚。 唐姣不得不再次確認道:“那么,唯有閉關了?” 徐沉云說:“是,唯有閉關。” 現(xiàn)在所有事情都卡殼了。 掌門下落不明,卿鎖寒魂未歸來,徐沉云負傷閉關。 唐姣想,她還能做什么呢? 每當她以為自己更進一步的時候,又會出現(xiàn)新的困難,讓她覺得無力。 唐姣胡思亂想:“要不然我去拜托珩真君——” 徐沉云說道:“我不希望我受制于人,在我不信任他的前提下,他想要替我修補神識,恐怕很難,況且,陰火還殘留在我的神識中,他一定也不想冒這個險來幫助我?!?/br> 唐姣感覺口中苦澀不已。 她沉吟了好長時間,久到徐沉云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 然后,他聽到玉牌那端傳來小姑娘輕柔的、近乎溫吞,卻十分堅定的聲音。 “那師兄,你等等我?!?/br> 唐姣一字一頓,讓他聽得清楚。 “你等等我,等我成長起來,我來幫你,可以嗎?” “師兄與我只是師兄妹之間的關系,非親非故,只是以一宗門相系,卻在我無數(shù)次陷入困厄的境地之際幫助我,因此,我也想幫助師兄。我在浮屠之棺中面對過幾百次陰火,早已不再害怕它,也不畏懼冒險,所以——師兄可以卸下防備,相信我一次嗎?” 她說得如此真誠懇切。 即使隔著玉牌,徐沉云也能想象唐姣此時的表情。 那一定是十分的耀眼而奪目,讓人挪不開視線的堅定吧。 徐沉云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一天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或許,正是因為年紀很小,所以有足夠的勇氣,也不害怕失敗重來嗎? 徐沉云抿了抿嘴唇,面上浮現(xiàn)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我相信你?!?/br> 他說:“即使身處黑暗盡頭,我也會記得這句話的?!?/br> 第63章 ◎“這次,我會贏過你?!薄?/br> 那之后, 唐姣又和徐沉云聊了一段時間。 她問徐沉云當時為什么要從珩清那里詢問她的情況,徐沉云的回答則是“我收到你托李師妹帶回來的花之后,就想通過玉牌聯(lián)系你, 準備對你表達謝意,不過我沒有聯(lián)系上你。我猜想你可能是正在修煉,所以才試著聯(lián)系了珩清, 問了問你的情況怎么樣”。 唐姣托著臉頰,說:“珩真君對你的語氣是不是很差?” 徐沉云無奈地笑了一下,“確實不好。不過,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再加上之前我們兩人那一次交鋒,他肯定對我的印象也不好, 所以可以說是在我的預料之中吧?!?/br> 唐姣想起來:“師兄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負傷了吧?我說呢,出來之后我總感覺師兄的臉色不大好,但是當時沒想太多。我實在太遲鈍了, 要是那時候我能察覺到就好了。” 徐沉云說:“這個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刻意要隱瞞的?!?/br> 尤其是, 這傷上加傷,還是為了替她奪回契書才釀成的后果。 唐姣咬著嘴唇, 眉頭皺著,心想,她可能很長時間里都會介意這件事了。 徐沉云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 說道:“你不想知道珩清那時候怎么答復的嗎?” “我知道的。”唐姣說,“還是珩真君親口告訴我的,他說‘她在棺里’......不知道的人真以為我已經(jīng)半截入土了呢。師兄在聽到珩真君答復的時候都想了些什么?”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想起來他的意思應該是你在浮屠之棺內修煉。” 也不知道珩清是故意的, 還是無意的。 徐沉云覺得他多半是故意為之。 要是唐姣并沒有詢問他黃泉碧落鐲相關的事, 他也就不會猜到她會踏入那扇門, 單聽到“棺”這個字,無論是誰第一反應都是“棺材”吧?聽到這句話之后都會心慌吧? 當時的徐沉云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情緒。 倒是那端的珩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三言兩語的交談之間,這兩個人心里都有了底。 徐沉云知道了唐姣確實進入了浮屠之棺,并且如今還在門內修煉。 而珩清知道了徐沉云確實從唐姣口中知曉過浮屠之棺這件事。 從這一刻,他也明白了,這個大師兄對唐姣來說,應該是特殊的存在。 否則像唐姣這樣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是斷不可能讓師兄師姐替她擔心的。 雖然他沒料到這件事的原委基本上是徐沉云推測出來的罷了。 “果然,我猜師兄也不會真的聽信珩真君的話,畢竟師兄早就知道我無論如何都是會踏入那扇浮屠之棺的?!碧奇淮蛄瞬?,心情好了一些,好奇問道,“白澤在嗎?” “在。你想跟它說話嗎?” 徐沉云將神識切開一道縫隙,對望過來的白澤說:“是小師妹?!?/br> 巨大的毛絨絨頭顱立刻湊了過來,一對鹿角架在徐沉云的脖頸上,把他的身形都往旁邊擠出兩寸,略顯聒噪的歡快聲音充斥了整個腦海,它說道:“可愛的小姑娘,好久不見!你是不是很想我???下次你回宗門的時候,我特許你給我梳理毛發(fā),怎么樣?” 唐姣笑道:“好啊。不過你要和大師兄一起好好修養(yǎng)哦?!?/br> 白澤明顯怔了怔,狐疑地望向徐沉云。 神魂相連,徐沉云聽到那端傳來它疑惑的聲音:她知道你受傷的事情? 徐沉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白澤:欸喲嗬,不是誰也不準備告訴嗎?連李裳眉都不知道你的具體傷情。 徐沉云:是珩清察覺到了這一點,然后告訴了她。 白澤:然后你就真的承認了。 徐沉云:...... 它還準備很驚奇地說“沒想到你這么容易就被說動”,結果那端直接屏蔽了它的聲音,白澤在這里碰了壁,冷哼一聲,于是跑去找唐姣告狀,嘴巴很徒勞地張開又閉上。 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 白澤:此生最恨小肚雞腸的男人。 唐姣問:“怎么不說話啦?” 徐沉云說:“白澤現(xiàn)在有些累,不想說話。我代它答應你。” 白澤心中腹誹,是是是,是我不想說話。 唐姣雖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不過沒有細想。她聽到徐沉云的這句話之后,就立刻讓徐沉云也趕緊去休息,像當初徐沉云問她“怎么這時候還沒有睡下”一樣,唐姣也告訴徐沉云“我耽擱你太長時間了,你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想,好好地去休息”。 徐沉云說:“那我去休息了?!?/br> 唐姣生怕多說兩句就再聊起來,匆匆說了個“師兄再見”就切斷了。 然后,她再次看向手中溫潤的玉牌。 大概是因為太過信賴徐沉云,即使情況再糟糕的情況下,只要唐姣聽到徐沉云的聲音,聽到他的解釋,她就總是會莫名感到安心,如今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亂無措了。 即使壞事情總是要發(fā)生的,那也只會在很遙遠的未來發(fā)生,并不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就擔心未來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杞人憂天了。 與其一直煩惱還沒有發(fā)生的事情,不如趁著現(xiàn)在努力。 唐姣將玉牌收好,手撫上胸口的時候,感覺到心臟的跳動漸漸趨于平靜,很安穩(wěn)、很堅定地跳動著,一如她越來越清晰的目標——起先,她是為了自己而不懈修煉的,她要證明自己,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這個理由又多了一條:她想為徐沉云做點什么。 她將這種guntang的感覺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當天晚上,唐姣如約找了顏隙。 兩個人愉快地聊了一晚上的丹方。 唐姣走的時候,神清氣爽。 倒是顏隙,一晚上都沒找到機會開口,頗為郁悶。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從那天起,唐姣似乎有什么地方發(fā)生了變化。 她以前其實就很上進也很勤奮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近乎瘋魔的狀態(tài),總是第一個到,最后一個走,渾身上下都沾滿了藥草的苦澀香氣,勤奮到其他三個人都有種被什么猛獸追趕的錯覺,再加上她這么快就登上五階,眾人頓感危機,于是也繃緊了弦開始猛修煉。 至于每天來得最晚、走得最早的珩清,看起來反而是最無所事事的那個。 對此,珩清表示樂見其成。 唐姣一天到晚,除了煉丹就是找珩清學習cao縱神識的方法。 她起先對神識的理解只停留在表面上,隨著時間推移,在對神識的cao縱越發(fā)熟練的同時,她對神識的理解也越來越深了。唐姣偶爾也會想起徐沉云,會想,這個方法能不能幫到他呢?他現(xiàn)在閉關了嗎?修養(yǎng)得如何了?他還能等我到什么時候呢?等到休息的時間結束,她就清空了腦海中的所有念頭,繼續(xù)投身于修煉之中,如此一日復一日。 時光易逝,白駒過隙。 很快,七年的時間過去了。 這一年是十年一度的丹修大會再次舉辦的一年,也是徐沉云閉關的第六年。 梁穆和樓芊芊都已經(jīng)過了四十歲,所以無法參加丹修大會。 這次參加丹修大會的,就只有唐姣和顏隙兩個人。 冥冥之中,命運正在與十年之前相呼應,只是和十年前不同的是他們不再是隊友,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對手,唐姣想,雖然顏隙本人似乎沒有察覺,不過她一直在追趕他。 依舊是老樣子,排隊,等檢錄。 檢錄的人問:“姓名?” 顏隙答:“顏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