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飛升 第5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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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陌生感,或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的心靈接受不了。 許應渾渾噩噩,叫了聲爹,之后便聽興奮的許靖說東說西,說來說去。 他的記憶中,許靖的面目漸漸清晰。關(guān)于父親的許多記憶,都已經(jīng)浮現(xiàn),可是他始終像是隔著一層膜,這層膜把他與許靖隔開,甚至聽到許靖的聲音都變得朦朧夢幻起來。 直到他夢游般來到混元宮的臥榻上,躺下來沉沉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許應才從這種狀態(tài)中走出。 他的內(nèi)心中被一股巨大的親情所包裹,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喜悅,父子重逢的感情像是潮水般涌出,滋潤干涸的心靈。 他來到許靖身邊。 許靖還有些失落,因為昨天許應給他的反應并不那么親近,對他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只是禮貌性的叫了他一聲爹。 他看到了抗拒,看到了不自然。 不過這次,許應向他走了過來,將他重重的抱住,抱住他的脖子和肩膀。許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淚水打濕,感覺到濃烈的父子親情涌來,讓他的眼睛瞬間模糊,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 他這時候才感受到這個用力抱住他的兒子,不是那個哭喊著惶恐無助的孩童,也不是那個智珠在握的梟雄。 孩童時的許應,需要坐在課桌前,聽他的耳提面命。青年時的許應,運籌帷幄,算定一切,甚至他這個父親也被安排得妥妥的。 而他懷中的這個兒子,只是一個飽經(jīng)磨難的少年,成長起來,但還未徹底長大。 他的骨架寬大,但還不夠有力,他的感情濃郁,但還不夠茁壯,他的智慧極高,但還不夠深沉。 許靖忍不住淚珠滾滾,他總覺得自己缺失了兒子的成長,但這個少年許應的出現(xiàn),卻仿佛彌補上這一環(huán)。 可是,這期間許應又經(jīng)歷過多少苦難呢? 畢竟四萬八千年過去了啊。 不老神仙生生死死,被送到一個又一個家庭中,被灌輸一段又一段虛假的記憶,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被cao縱了一生又一生。 這四萬八千年經(jīng)歷了什么,只有許應自己在回憶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種刻骨銘心的苦痛。 過了良久,許應似乎把胸中的喜悅和酸楚發(fā)泄出來,放開許靖,父子二人肩膀上都濕漉漉的。 許應擦去眼淚,笑道:“爹,我找到了娘親留下的信息?!?/br> 他取出發(fā)簪,放在許靖手里。 古舊的發(fā)簪喚醒許靖的一段回憶,那是許應用閑暇時間去山里采集仙金和寶石,自己敲敲打打,打造的簪子。妻子還為此嘲笑他,說他不如兒子體貼。 許靖捏著這根發(fā)簪,各種回憶涌來,讓他有些惆悵。 三口之家,分別已有近五萬年了,何時能再重聚? 許應將發(fā)簪中的六秘古法激發(fā),紅寶石旋轉(zhuǎn),頓時他們四周浮現(xiàn)出一篇篇文字。許靖摒棄雜念,觀察這六篇六秘祖法,驚咦一聲。 “這不是我傳給你的祖法!” 許靖面色凝重,沉聲道,“這種法門更為古老,用詞很是講究,帶著古韻,應該來自更為古老的年代?!?/br> 他逐一查看,向許應道:“這不是你娘親的筆跡,是你的筆跡。你從哪里得來這六篇古法?” 他突然醒悟過來,道:“是了,你至今未曾破開封印,未曾恢復第一世的記憶,肯定不記得這回事。你亮出古法的目的,是想詢問我許家的祖法從何而來?!?/br> 他來到祖庭的這些日子并未閑著,總是向人打探許應的過往。 對于這個而日子他總覺得有著太多的虧欠,他先在蓬萊仙山上,與神婆與姑射仙子等人聊了許多,后來又在神婆的指點下尋到小天尊,與小天尊談了很久。 他又遇到了竹嬋嬋,與竹嬋嬋說起許應的往事,又恰逢傻子阿福從元狩歸來,他又向傻子阿福打聽許應的過往。 每個人告訴他的故事,都有所不同,但拼湊在一起,便可以拼出許應這四萬多年的經(jīng)歷。 他為許應的慘痛經(jīng)歷而落淚過不知多少次,也為許應能再度崛起而欣慰。他還聽到許應與元未央的愛情故事,又對這個女子很是好奇,恨不得飛往昆侖去看一看。 他的模樣雖不老,但卻是一個十足的老父親。 “昆侖的祖法,來歷其實極為古老,可以追溯到古老時代,人們從祖庭遷徙擴散到諸天萬界的時期。” 許靖講述六秘祖法的歷史,道,“我聽過族老說起過祖法,族老曾經(jīng)有一個說法,祖法其實脫胎自祖庭的仙法。” 許應心中微動:“祖庭仙法?”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種荒誕的感覺,儺法的源頭,竟是來自于祖庭的仙法。這讓那些排斥儺法的人該如何作想? 許靖點頭,道:“我曾經(jīng)也想探索祖法的緣由,只是昆侖是連接諸天萬界的要地,始終未能成行。六秘祖法大概在六十萬年前,便已經(jīng)存在了,不過那時的祖法簡練粗糙,我曾經(jīng)翻閱過族中的古本,是十萬年前的古本,其中關(guān)于采六秘之炁,煉為仙藥的記載,已經(jīng)是淘汰的版本了?!?/br> 六秘祖法一直在演進,并非故步自封。六秘祖法傳到許靖這一代,已經(jīng)形成采六大彼岸之炁,在洞天中煉為仙藥,導引進入體內(nèi),在體內(nèi)煉化。 這種祖法,極為復雜,需要有專門的功法與之配合,才能煉化仙藥。而這種功法便叫做太一先天功。 不修太一先天功,休想煉成! 不過,還是有許多簡化版的儺法傳了出去,從許家傳授給昆侖不死民。 祖法傳到許應這一代,經(jīng)過許應大刀闊斧改良,在六大彼岸煉制兜率、泥丸等六宮,采六大彼岸之炁入仙爐,直接化作仙藥。如此一來,人人都可以修煉儺法。 但也引起不少事端。 許靖道:“發(fā)簪中的古法,應該更為古老,比十萬年前的古本還要陳舊。如此說來,仙界可能有一位精通儺法的大人物,地位極高……” 他也是聰明人,很快想到關(guān)鍵。 當年許應之所以能這么快便在仙界站穩(wěn)腳跟,三百年時間一躍成為斗部三真中的第一真君,想來便有這位大人物推波助瀾! “若是這位大人物,來自十萬年前到六十萬年前,那么他便姓許,是許家先祖?!?/br> 許靖道,“若是來自六十萬年前,那么……” 他面色凝重起來,道:“阿應,他便有可能是在昆侖上空留下十座洞天的那位存在!” 許應驚聲道:“昆侖的十座洞天?” 他曾經(jīng)聽西王母提及過昆侖上空有十座連接著仙界的洞天,這十座洞天古老無比,從仙界遠遠引來仙靈之氣,化作十種不同形態(tài)的能量,將昆侖變得勝似仙境! 其中,昆侖的瑤池洞天被仙界封印,而這口洞天引來的仙靈之氣通過洞天,化作瑤池仙水! 瑤池仙水是許應拯救陰間四帝的關(guān)鍵! 如果說昆侖十洞天是人為留下,那么開創(chuàng)十洞天的人該會是何等強大? 許靖道:“昆侖的十洞天,族中一直有兩種聲音,一種說是天然形成,另一種說是開創(chuàng)祖法的人開辟。說天然形成的人認為,祖法其實是祖庭仙法再加上昆侖十洞天,帶給祖輩啟迪開悟,讓祖輩領(lǐng)悟出祖法。說人為開辟,則認為開創(chuàng)祖法的人,獲得無上神通,打通仙界,開辟昆侖十大洞天?!?/br> 無論哪種猜測,都極為驚人。 許應忍不住道:“爹,開辟祖法的那個人,會是許家的先祖嗎?” 許靖遲疑一下,搖頭道:“不一定。我許家是奉命鎮(zhèn)守昆侖玉虛峰。既然是奉命的話,上頭應該還有人。可能許家的祖法是從六十萬年前的祖庭傳遞下來,也可能是許家祖輩開創(chuàng)。但無論如何,開創(chuàng)祖法的那個人,都是許家的祖師。” 時間太過古老了,許家最古老的典籍也只有十萬年前的祖法,更為古老的都因為種種原因而遺失。 許靖道:“我小時候,還看到過許家的祠堂里,供奉著仙界頒給許家的有功社稷的牌匾?!?/br> 許應提醒道:“我們是被當成反賊誅殺的!” 許靖道:“我知道?!?/br> 他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先生,對于這件事也是大惑不解,道:“我許家是奉命鎮(zhèn)守昆侖玉虛峰,負責仙凡相接,各界大帝來昆侖祭祖,飛升,都需要經(jīng)過玉虛峰。也就是說,仙界其實有人專門負責接引飛升的帝王。許家其實是仙庭在凡間一部分,一夜之間,就成了反賊。我許家并沒有做錯什么……” 他神態(tài)迷茫,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我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仙界想要掌握凡間,開設(shè)天道世界罷了。” 許應拍了拍父親的肩膀,道,“昆侖就是一個小型天道世界,掌握黎民信仰,陰間也是如此。因此懷璧其罪?!?/br> 許靖輕輕點頭,握住那根古舊發(fā)簪,聲音有些沙?。骸叭羰悄菢拥脑挘俏婚_創(chuàng)祖法的祖師,為何沒有拯救許家?” 他百思不解。 許應走出混元宮,呼吸著外面凜冽的寒氣,背后貫穿天地的紫氣流淌。 他望向祖庭,只見天地間處處升起巨大的補天神器,道光從各種形態(tài)的神器中迸發(fā)開來,光芒相連,大道相接,一片波瀾壯闊。 許靖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一起觀看這片壯麗景色。 “六十萬年前,祖庭毀于仙界戰(zhàn)火,自那之后,祖庭被當成了魔域,生活在祖庭的先民,被稱作魔族?!?/br> 許應望向遠處,道,“六十萬年前,祖庭的人們通過昆侖,遷徙到諸天萬界。爹,這里面,有很大的問題?!?/br> 許靖道:“同樣出身自祖庭,為何祖庭會被污蔑成魔?” 遠處風云漸起,云譎波詭。 一個白衣女子正在向這邊走來,周圍云氣蒸騰,形成龍紋鳳紋,不斷圍繞她飛舞。 許應驚訝道:“青襞姑娘?她怎么離開元征世界,來到祖庭了?” 許靖欣喜道:“是我那個兒媳嗎?” 許應略略有些尷尬,搖頭道:“不是。” 許靖更加期待:“是我另一個兒媳嗎?” 第470章 許靖會六元 青襞仙子看到許應,心中有些慌張。 她此次入世,原本最擔心的便是遇到許應,擔心許應會擾亂自己平靜的內(nèi)心。 她得到蒼天帝君傳授的太上洞淵蒼帝心經(jīng)后,知道自己即便想避世隱居,也不可能躲過世間的煩擾,必會有蒼天帝君的因果尋上自己,因此主動入世。 她沒有來過祖庭,到了祖庭之后原本打算去尋蒼天帝君,四下里走動,沒有尋到蒼天帝君不說,沒想到竟又遇到許應。 她與許應的感情,起于朦朦朧朧的一段牧羊生活,但也是發(fā)乎情止乎禮,沒有逾越半步,后來許應消失,她也將這段情感放在心底,不愿與不老神仙有著太多糾纏。 但是許應這一世,又與她接觸,大有讓舊情復燃的趨勢。 但她還守住道心,決計將這段感情徹底放開,因此選擇隱居避世。 不過,她來到許應跟前的時候,便又坦然起來。既然躲不過去,那就面對。她是這樣的修士,總能直視內(nèi)心。 “許應,又見面了。”她很是爽朗,向許應招呼。 許應有些驚訝,從前這個女孩遇到他,總有些躲避他的意思,不愿與他牽扯太深,不知為何,此次竟然主動向他招呼,而且顯得頗為灑脫。 “青襞姑娘,你好像比從前開朗許多。” 許應忍不住為她高興,笑道,“你能走出元征世界,可喜可賀?!?/br> 青襞仙子笑道:“蒼帝復生,傳我蒼帝心經(jīng),我心知沾染上這層關(guān)系,便難以獨善其身。既然遲早會被牽連到祖庭的因果之中,不如索性便主動進入祖庭,就算將來有變故,也早早做好應對的準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