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飛升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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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恢復(fù)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道:“公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許應(yīng)已經(jīng)倒在茶桌上,呼哈呼哈睡著了,睡得很香甜,像嬰兒一樣。 “很可笑吧?” 愁容老者目光深沉,收拾茶具,起身走出梧桐宮,轉(zhuǎn)身關(guān)上宮門。 這時,一口大鐘正自向這里飛來。愁容老者看到那口鐘,抬起衣袖遮住面龐。 大鐘從樹上的窗戶沖入梧桐宮,一路叮當(dāng)亂撞,叫道:“阿應(yīng),阿應(yīng),你沒事吧?” 愁容老者露出笑容,正欲跳下梧桐樹,只聽許應(yīng)打著哈欠醒來,道:“你是……鐘爺,我怎么睡著了?” 愁容老者眼角跳動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住,笑容漸漸變成愁苦。 出大事了。他心中默默道。 第75章 人間無敵 愁容老者匆匆下了梧桐樹,向九嶷山下而去,心中既是震驚又是惶恐:“出大事了,孟婆湯失效了!” 十碗孟婆湯,被許應(yīng)一口干了,這孟婆湯竟然沒有像從前那樣讓許應(yīng)睡得像嬰兒,他竟然還記得那口大鐘! 他本應(yīng)該像從前那樣,忘記六歲以來的這些記憶。 他本應(yīng)該只記得一場許家坪大火,自己是逃出火場的孤兒。 他腦中的封印很快就會為他生成新的記憶,讓他開啟另一段人生。 但這次的孟婆湯,分明就是加了點顏料的水,竟然失效了! “必須向上稟告,不容耽擱!” 就在這時,愁容老者看到了周齊云。白眉少年背負(fù)雙手,漠然的看著他。 愁容老者心里一突,放慢腳步,愁眉不展,道:“又見面了?!?/br> 白眉少年周齊云面色冷漠,聲音也有些寒冷,道:“我選擇在永州渡劫,除了因為這里是我的家鄉(xiāng),還有一點,這里是新地。新地糾葛少,牽扯少,高手也就少。” 愁容老者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周齊云繼續(xù)道:“在這里渡劫,我可以心無旁騖,不用擔(dān)心從哪里冒出個高手在背后給我一刀。我為了這次渡劫,掃蕩二十六座古墓,三十四座仙山,將寶藏統(tǒng)統(tǒng)搜集起來。其他幾個世家的老不死的,已經(jīng)在嘲笑我是摸金校尉,專門盜墓挖墳?!?/br> 愁容老者道:“你背負(fù)罵名,一定所圖甚大。飛升,成了你的執(zhí)念?!?/br> 周齊云道:“任何人危及到我的飛升,都將遭遇我的打擊。不論這個人是誰。不論他有何來歷背景?!?/br> 愁容老者嘆了口氣,道:“而我卻在你身邊出現(xiàn)了兩次。第一次你還可以容忍我,第二次,你便容不得我了。” 周齊云臉色露出一絲笑容:“你很聰明。但你不應(yīng)該離我太近,不應(yīng)該離許應(yīng)太近。許應(yīng)是我飛升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我需要他為我破譯補全煉氣士的功法。誰敢壞我的事,我便殺誰!” 愁容老者心知不妙,步步后退,突然縱身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青光沖向天外,心道:“我適才那后退幾步,毫無破綻,周齊云無法出手!” 他剛想到這里,突然天旋地轉(zhuǎn),自己飛去的方向也隨之顛倒過來,竟然是朝向周齊云飛去! 愁容老者心中一驚:“我在望鄉(xiāng)臺遇到他時,他還不如我!在無妄山再遇到他時,他便給我極大的壓力,已經(jīng)能與我分庭抗禮,不相上下!現(xiàn)在他的本事,似乎更高了!” 兩人越來越近,愁容老者身后元神浮現(xiàn),廣大無邊,鼓蕩所有力量,一指點出! 他真元震蕩,傾盡所能,心道:“短短時日,我不信你能融合煉氣士的功法,再造一門神功!看我戮仙指!” 他這一指,帶著驚艷絕倫的仙光,有仙氣圍繞指頭流轉(zhuǎn),指尖顫動,浮現(xiàn)出一個個虛影,有快有慢,似從不同時空向周齊云攻來! 周齊云同樣也是一指點出,愁容老者瞳孔皺縮,心中駭然:“戮仙指?他從哪里得來的戮仙指的指法?是了,他做了摸金校尉,刨了那么多墳,多半我老師的墳也被他刨了!” 一連串沉悶聲響傳來,所有仙光幻影悉數(shù)消失,只剩下兩人的指頭撞在一處。 只聽咔嚓一聲,愁容老者指頭折斷,痛呼一聲,轉(zhuǎn)身便走,心道:“他將泥丸秘藏所有活性,煉入rou身之中。這具rou身,已近仙人之軀,在我之上!” 他身形躍起,卻見天地再度倒懸,自己又變成向周齊云沖去! “他已經(jīng)是神仙手段!” 他心中又驚又怒,迫不得已,再度向周齊云攻去。兩人互換一招,愁容老者再度受創(chuàng),再度抽身遁走,然而天地為之顛倒倒懸,讓他頭下腳上,第三次沖向周齊云! 兩人又互換一招,愁容老者傷上加傷,騰空一躍,再度遁去。 這次周齊云功法運轉(zhuǎn)稍微澀滯一下,被他逃脫! 愁容老者口中吐血,破空而去,心中驚慌不已:“周齊云進步神速,定然是許應(yīng)給了他真法,沒有糊弄他!他修了煉氣士功法,再加上泥丸秘藏的九重天,修為實力已經(jīng)在我之上!” 他匆匆逃遁,掠過新地一座座山巒。突然,只見前方山上有人下棋,一個是白衣老者,一個是紅衣女子,愁容老者心中一喜,急忙落下! 那二人正是阻截小鳳仙之人,見到他受傷,都是一驚,上前查看。 紅衣女子連忙道:“誰傷了你?” 愁容老者吐血,叫道:“周齊云!” 他話音未落,兩人便只覺危險來襲,白衣老者顧不得轉(zhuǎn)身,元神躍起,手掌墊向身后,恰恰迎上周齊云的戮仙指。 雖是一指,指力卻聚集周身力量,元神也擋不住,被擊穿手掌,從后心打入,前胸炸開! 白衣老者口中噴血,鮮血染紅了白衣。 他原本實力不至于如此不堪,主要是周齊云偷襲,打他一個猝不及防,因此被一擊重創(chuàng)! 周齊云聲音傳來:“又是兩個高手,但周某又有何懼?” 另一個紅衣女子縱身而去,卻見天旋地轉(zhuǎn),下一刻便被拉了回來,那女子連翻跳躍,便如同栓了根彈性極好的繩子,次次都被拉回,每次都迫不得已與周齊云正面對抗一次。 如此十多次,那紅衣女子大口吐血,狼狽不堪。 愁容老者鼓蕩所有力氣,襲向周齊云,終于迫使周齊云出現(xiàn)紕漏,三人抓住機會,化作三道流光逃遁而去。 周齊云沒有追趕,激蕩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嘴角露出一絲血跡。 他默立山頭,站了良久,氣血才漸漸平復(fù)。 “還是不行,仙法還是不能完全連通秘藏,運轉(zhuǎn)之時還是有破綻?!?/br> 他咽下涌上喉頭的鮮血,心中默默道,“許應(yīng)、元未央必須盡快破解仙書!我等不得了!” 他坐在棋桌前,看著面前下了一半的棋局,信手撥動棋子,眼神發(fā)狠:“自從我尋到許應(yīng)、元未央以來,總是遇到各種阻礙,從前十年百年都遇不到這么多高手,這幾天便如過江之鯽!” 他仰頭看天,默默道:“難道上蒼已經(jīng)察覺到我即將渡劫,便先發(fā)人劫,來壞我飛升的仙緣?就算上蒼降劫,我也絲毫不懼!” 周齊云站起身來,把棋盤收起,棋子統(tǒng)統(tǒng)兜在懷里,收拾妥當(dāng),向九嶷山而去,心道:“這棋盤棋子都是法寶,不能浪費?!?/br> 另一邊,愁容老者與另外兩人逃遁萬里,堅持不住,停下歇息。三人回頭看去,周齊云沒有追來,這才舒一口氣。 對視一眼,三人均心有余悸。 “修煉到周齊云這一步,秘藏已經(jīng)被開發(fā)到極致境界了吧?” 白衣老者皺眉道,“當(dāng)年儺法體系被開發(fā)出來替代煉氣,沒有想過會這么強悍吧?” 愁容老者搖頭道:“秘藏固然很強,但更強的是周齊云其人。他已經(jīng)將儺法修煉到與我們齊平的程度,又轉(zhuǎn)去煉氣。而今兩條道路并駕齊驅(qū),已經(jīng)小有成就?!?/br> 紅衣女子小心翼翼擦去嘴角的血跡,道:“更關(guān)鍵的是,他學(xué)到的是煉氣中頂級的法門。他挖了太多的墳了?!?/br> 白衣老者突然驚叫道:“我的青云棋盤還在那座山上!” 愁容老者漫不經(jīng)心道:“放在那座山上便是,待會再去取來,還能有人偷你的不成?現(xiàn)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嘆了口氣,道:“十碗孟婆湯,只換來短暫一夢。諸位,孟婆湯,失效了?!?/br> 白衣老者和紅衣女子心神大震,紅衣女子脫口而出:“難道是孟婆在湯里兌水?” 愁容老者道:“就算水里兌湯,十碗也能喝倒了。孟婆湯已經(jīng)對他無效,無法加固他的封印,以現(xiàn)在的速度惡化下去,嘿嘿,要不了多久他只怕便能突破封??!” 其他兩人臉色劇變,甚至露出恐懼之色。 三人各自沉默下來,久久無語。 又過片刻,紅衣女子澀然道:“這么說來,周齊云成了他的護道人?難怪周齊云一次次擋住你。周齊云到底有何目的?” 白衣老者面色凝重,從目前周齊云的表現(xiàn)來看,的確像是許應(yīng)的護道人,保護許應(yīng)免受強敵的抹殺! 倘若周齊云這樣的天才型的大高手保護許應(yīng),只怕他們也很難有機會對許應(yīng)下手。 “如今該當(dāng)如何?”他喃喃道。 愁容老者道:“沒辦法,只能上報。你們隨我同去!” 白衣老者與紅衣女子對視一眼,白衣老者為難道:“我那青云棋盤……好吧,此事要緊,我們便先隨你同去,回來再取棋盤!” 三人一路風(fēng)馳電掣,很快來到道州。 道州也被新地影響,多出許許多多山川,地理大改。三人來到一座不起眼的爛石山,山不高,只有不到二十丈。那山腳下有座土地廟,廟很小,半人高。 那土地廟門兩側(cè)有對聯(lián),上面寫道: 廟小神通大 天高日月明 愁容老者將孟婆湯失效一事寫在紙上,把紙卷成香,焚香插在土地廟前。三人躬身侍立,靜候回復(fù)。 這小小的土地廟看起來不起眼,卻是一處飛升地。只見那炷香燃燒,香氣裊裊而起,飄到土地廟頂,廟頂連通另一個時空,香氣便順著纖薄的壁壘,傳到那個時空中去。 待到香紙燒完,土地廟中跳出來一個土地神,與其他土地神不同,這個土地身上沒有香火之氣。 “你們回去吧。” 那土地手持一張黃表紙,紙上是回函,叫道,“上面已經(jīng)收到了。這張回函你們收好,待到上頭旨意下來,黃表紙上便會有字跡。你們那時便知該如何應(yīng)對了?!?/br> 愁容老者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敢問上頭如何安排?我們也好有點準(zhǔn)備?!?/br> 那土地不耐煩道:“啰嗦。上頭辦事,不得走完流程?哪里有說你們條子遞過去就給你們辦完的?而且也不知道你們的材料準(zhǔn)備得充不充分。不夠的話還要你們再多跑幾趟。你們先回去,等上頭一級一級的批示下來,不得等個幾年?” “等幾年?”三人對視一眼,心里絕望。 紅衣女子道:“此事是特事,特事特辦。勞煩給催催!” 那土地冷笑道:“這么多辦事的,我去催哪個?我有資格催哪個?出去,出去!” 三人只好怏怏離去,道:“那就先等一等。” 白衣老者道:“先回山上,取我的青云棋盤?!?/br> 三人趕回山上,哪里還有什么青云棋盤?便是連個棋子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