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佑迅速帶人行動起來的當(dāng)口，只見蒙面人眼中寒光一現(xiàn)，忽然躍身飛向了另一方的常夫人母子仨，在韓陌趕來之際憑借這婦孺三人充當(dāng)了人rou盾牌！

    常賀陡然脫口：“不要傷我母親！”

    蒙面人手頓住，卻還是用力扼住了常夫人肩頸！

    第360章 就算不信我也該信她

    常賀急道：“楊燮，不要傷我母親！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蒙面人望著已然攻到了面門前的韓陌，胸脯起伏了一下，隨后即將抓住常夫人的肩膀?qū)⑺龏^力擲向了對面！……

    如此情急的當(dāng)口，韓陌饒是神仙，也無一絲辦法收勢！

    于是長劍噗地一聲，常夫人驚叫聲連著慘叫，一股血柱頓時自她的胸口噴涌了出來！

    “母親！”

    常賀聲嘶力竭，發(fā)狂地向前沖，然而蒙面人卻藉著這當(dāng)口，挾著他手臂沖出楊佑他們的刀劍躍上了頭，在一群黑衣人簇?fù)碇卵杆贈]入夜雨之中！……

    “該死！”

    韓陌看一眼地下的常夫人，拔劍要追，蘇綬卻奔向他道：“世子留步！窮寇莫追！”

    胡同里瞬間平靜，只余下常家一雙兒女的哭聲。

    韓陌望著遠(yuǎn)處的夜色跺腳：“果然卑鄙！竟然如此不擇手段！”說完他又轉(zhuǎn)過身來望著蘇綬：“此人一定就是那天探監(jiān)之人，大人為何不讓我們?nèi)プ匪?？就算只能拿回常賀也好！”

    “世子！”蘇綬沉氣，“世子冷靜，他們既然來了，你覺得我們還能帶走活的常賀嗎？”

    韓陌抿緊雙唇。

    蘇綬接著道：“我們帶不走的，他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堵住常賀的嘴，如果救不走他，那就會殺了他！在那種情況下要滅常賀的口輕而易舉！而他們還是選擇帶他走，這說明他們一定有充足的準(zhǔn)備！世子追上去，最差的結(jié)果是著了他們的道為他們所傷，最好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得具常賀的死尸！”

    韓陌臉色有所緩和，他望著地下，深吸起氣來。

    “但此行卻是一無所獲！”

    “我看未必?！碧K綬望著地下常夫人的尸體，“你沒聽到先前常賀的話么？母親被當(dāng)成了犧牲品，而且還是在常賀的屢次阻止之下被推出去的，你猜常賀心里頭會怎么想？他被帶回去，并不見得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br>
    韓陌回想起了先前常賀撂下的話，恍然道：“那個人，叫楊燮？只是那姓楊的應(yīng)該知道這么做的風(fēng)險，他為什么還要救？難道說，是因?yàn)槌ＹR對他們來說還有價值？”

    “必然如是。常賀跟他父親一樣，心計(jì)不淺。他此行出來沒有得到允許，多半是留有后手的?！?/br>
    韓陌雙手叉起了腰，而后道：“即便如此，我們依然被動，因?yàn)橐廊粵]有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br>
    “也未必?！碧K綬抻了抻身，“至少我們救回了阿吉?！?/br>
    韓陌疑惑：“大人覺得阿吉能提供線索？”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婼姐兒?！?/br>
    蘇綬瞅他一眼，而后就轉(zhuǎn)身朝胡同口走去。

    韓陌略為思索，立刻也跟了上去！

    ……

    周夫人接到阿吉后，遂由蘇綬安排的人馬不停蹄地趕往蘇家。

    一路上阿吉只是顫抖，一句話也不說，問她什么也不回答，周夫人憂心如焚，到了蘇家后即刻就帶著阿吉往內(nèi)院去。

    先前她到的及時，并不是因?yàn)闂钣佑型ㄌ熘?，能在那么短時間內(nèi)把她接去，并且將她說服。而是蘇婼在門下目送蘇綬離去后，立刻猜到他們是去做什么，讓游春兒去大理寺找蘇綬，請他允許自己跟隨在側(cè)。如此，楊佑奉韓陌之命找到她，向她說明原由，且請她配合營救之后，她才會說出那番話來。

    她這一去，徐氏也知曉了，隨后大家就一起在正院里等待結(jié)果。

    周夫人母女剛進(jìn)門，正院就知道了，蘇婼與徐氏按捺不住迎了出來。

    “阿吉！”

    蘇婼快步來到她們面前，雙手握住了阿吉冰涼的雙手?！疤昧耍〗K于回來了！”

    看到全身上下尚算完好的小姑娘，她激動得快哽咽了！天知道在等待的途中她有多擔(dān)心事情發(fā)展不如她所愿，怕常賀不來，怕常賀不帶她來，又怕這個狂徒干出什么喪心病狂之事！

    “回來就好了！”她抱了抱阿吉，然后卻又察覺出阿吉的安靜。

    她把阿吉放開，只見她渾身發(fā)著抖，雙唇慘白，對自己的話好像壓根沒聽進(jìn)去似的，于是抬頭：“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周夫人焦灼地看向蘇婼和徐氏，“剛剛回來就這樣！”

    “會不會是嚇著了？可憐的孩子！”徐氏把她攬到懷里，擁著往屋里走：“快進(jìn)屋，先沐浴更衣！——去準(zhǔn)備姜湯！”

    丫鬟們迅速散開去準(zhǔn)備。

    蘇婼一路牽著阿吉的手，只覺得掌心里握著的是塊浸水的棉水，又濕又涼。下雨天廚院里時刻備有熱水，大家一起上陣，幫著阿吉洗了頭洗了澡，換上了干凈衣裳，又端來姜湯喂她。不知是因?yàn)檫@一通下來熱氣浸潤，還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平復(fù)了心情，阿吉漸漸有了反應(yīng)，喝了幾口湯，而后就抱著蘇婼的腰身痛哭起來！

    “婼jiejie，我到底是誰？”

    一屋人全都懵了，面面相覷后，蘇婼問起周夫人：“究竟是怎么了？先前出了什么事？常賀怎么來的？又是怎么救下她的？”

    周夫人這才得空把前因后果詳述出來，說完看著哭泣的阿吉，她也痛心地流出了眼淚：“那都是為了對付常賀而說的謊，她竟然聽進(jìn)了心里，是我大意了！”

    蘇婼撫著抽泣的阿吉的頭發(fā)，五味雜陳。

    原本因?yàn)槭й櫼丫玫闹芊蛉送蝗滑F(xiàn)身，加上突然揭開的身世，蘇婼就曾憂慮該怎么讓阿吉接受這個事實(shí)，沒想到突然間又出了這一茬。光聽周夫人說起當(dāng)時的情形，都覺得無比兇險，阿吉一個小姑娘，能夠冷靜地呆上這么多天已經(jīng)不容易了，還讓她在生死關(guān)頭聽到那樣的話從自己的“母親”口中說出來，實(shí)在殘忍。

    即使當(dāng)時那樣都是為了救她，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也還是難以接受吧？

    第372章 不要管老爺們兒的事情

    她看了眼徐氏正在寬慰的周夫人，低頭溫言與阿吉道：“阿吉，壞的人是常賀，是常家，是那些屠戮了你家人的惡人，不管你姓什么，那么多年來，都是周夫人在撫養(yǎng)你，是她和周大人舍棄了自己的親生骨rou而選擇了留你在身邊，在他們心里，你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這些付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夫人為了取證，不得已拋下你潛入常家，你確實(shí)受苦了。但這是為了替薛家翻案。你是薛家小姐，我們大家都知道的，接下來就要請奏皇上為你正名，你就能正正式式以薛家小姐的身份面對世人了。

    “作為薛家人，你和周夫人應(yīng)該緊緊依靠在一起對付仇敵，千萬不要讓親者痛，仇者快?！?/br>
    阿吉聽到半路已停頓抽泣，松開了蘇婼，目光投向另一邊的周夫人，隨后雙唇微翕，囁嚅喚了一聲：“母親……”

    周夫人淚珠兒一滾，當(dāng)下走過來把她抱進(jìn)了懷里。

    母女二人擁泣不止，在場眾人也無不眼眶酸澀，紛紛側(cè)首嘆息。不管是作為親生女兒，還是養(yǎng)女，這番坎坷都是夠讓人欷歔的了。

    “阿吉在哪兒呢？”

    屋里正情緒洶涌，門外忽然有了燈光和腳步聲，而后便是語帶憂急的詢問聲。

    蘇婼聽出來是蘇祈，立刻使眼色給扶桑：“讓他消停點(diǎn)兒！”阿吉還經(jīng)不起他鬧騰。

    這里話音剛落，黃氏聲音卻又緊跟著傳了進(jìn)來：“祈哥兒別慌！毛毛躁躁地，仔細(xì)嚇著阿吉！”

    隨后門口光影一晃，扶桑先進(jìn)來，而后是繃著個臉，探頭腦袋搜尋屋里人影的蘇祈，再接著便是黃氏。

    蘇祈衣衫齊整，只是眼窩下陷，明顯最近沒歇息好，而今夜里也還沒有來得及就寢。

    黃氏也還穿著先前宴席上的那身衣裳，頭上雖然沒有釵飾，但是發(fā)絲齊整，應(yīng)該也是還沒來得及歇。

    “怎么把你也給驚動了？”

    徐氏迎前兩步。

    黃氏一來就看到了阿吉和周夫人，憂心地說：“我還在屋里頭散步消食，聽說阿吉回來了，趕緊過來看看，怎么樣？沒事吧？那天殺的常賀，怎么忍心對個孩子下得了這樣的手？”

    “二嬸，”蘇婼站起來，“您怎么知道是常賀干的？”

    劫持阿吉的人是常賀，這在今夜之前都是蘇婼父女及韓陌之間的推測，盡管周夫人方才的話里證實(shí)這個猜測是對的，對外也并沒有明說，那么，一直處在風(fēng)波外圍的黃氏，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祈哥兒方才說的！”黃氏看著蘇祈說，“他不知道怎么消息這么靈通，那邊據(jù)說還沒完事，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你說咱們家最近什么倒霉事都是這常家?guī)淼?，我能不憎厭他們嗎？?/br>
    黃氏回話的時候神態(tài)還是帶著憂慮，并沒有做任何思考，看起來確實(shí)就是這么回事。

    “是這樣啊，”蘇婼點(diǎn)點(diǎn)頭，“真是勞動二嬸這么晚了又趕過來?！?/br>
    “這話怎么說的？你這丫頭，倒跟我客氣起來了?！?/br>
    黃氏嘆著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到了阿吉身邊，眼眶一紅說著：“這丫頭，可是眼見兒地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遭了怎么樣的一番折磨！這可是個姑娘家呀，是薛家的小姐，不說別的，光是被劫的事情傳出去，對她將來名聲也不利！這常家人，可真該下地獄！”

    周夫人抬起頭，溫柔又不失堅(jiān)定地說：“二太太，害阿吉受苦是常賀缺德，如果將來旁人再以此為話柄指點(diǎn)阿吉，那就是旁人失德了，我們阿吉依然冰清玉潔，俯仰無愧于心的。不管她歸宿，都值得被好好尊重。”

    “就是！”蘇祈聽到這里也義憤填膺起來，“該殺的是常賀那惡賊！有朝一日他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將他剝皮抽筋，不得好死！”

    少年一拳砸在桌面上，桌上杯盤跳起來，黃氏也跟著直起了身子，嗔罵道：“這小子，嚇我一大跳！就不能斯文些，看把meimei也嚇著了?！?/br>
    蘇婼旁邊坐著喝茶，沒有插言。

    茶盞放下的當(dāng)口，銀杏進(jìn)來了：“太太，老爺回來了。還有韓世子也來府了?！?/br>
    一屋人俱都噤聲抬起了頭，一會兒的當(dāng)口，蘇綬就已經(jīng)披著雨珠進(jìn)門來了。

    徐氏忙道：“回來了？人抓到了嗎？”

    蘇綬環(huán)視了一圈屋里，鎖定阿吉，走上前道：“她怎么樣？”

    “已經(jīng)平靜多了，吃了半碗粥，精神也恢復(fù)了很多?！敝芊蛉嘶卮鹫f。

    蘇綬點(diǎn)頭：“你們倆跟著婼姐兒到書房來?！?/br>
    說完他就折身走了出去。

    徐氏追上去：“你好歹先換身干凈衣裳！”

    但蘇綬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婼連忙牽著阿吉，與周夫人一道出了門。

    蘇祈抬步跟上：“等等我！……”

    黃氏眼望著他們一個個離去，納悶道：“有話不能在這里說么？怎么還單點(diǎn)了她們?nèi)磕?？?/br>
    “嗐，老爺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徐氏轉(zhuǎn)身坐下來，斟了杯茶給她：“來喝茶。胡氏那邊怎樣？今夜這番動靜，沒驚著她什么吧？”

    黃氏接了茶，哂了聲道：“她屋里如今銅墻鐵壁似的，能驚著她什么？”

    ……

    書房里韓陌剛進(jìn)門，后邊蘇婼她們仨就到了。

    門下蘇婼先打了招呼：“到底怎么樣？常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