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國公當(dāng)下道：“皇上！臣請命領(lǐng)下這差事！”

    一旁韓陌也躍躍欲試。

    皇帝目光在他們父子間脧巡兩輪，之后便把目光轉(zhuǎn)到了韓陌身上：“還是阿瞞你去吧，去找蘇家那小丫頭一起，那丫頭能治得了你。你那爆脾氣只要能管得住，朕對你有信心?！?/br>
    第323章 見她得有條件

    “臣領(lǐng)旨！”

    韓陌當(dāng)下跪拜，嗓音清脆得跟銅鑼似的。

    鎮(zhèn)國公斜睨著他，忍著沒有出聲。

    “好了，事情來龍去脈你們都已經(jīng)知曉，該怎么做應(yīng)該心里有數(shù)了。眼下敵在暗，我在明，你們要仔細(xì)行事?！?/br>
    “臣遵旨！”

    眾人伏地拜過，隨后便告退出了宮。

    太子在廡廊下邊走邊交待：“有什么進(jìn)展記得及時稟報，若有求助之處，也只管來開口?！?/br>
    韓陌一一應(yīng)過，分道后便快步朝宮門而去。

    鎮(zhèn)國公直到宮門下才把他追上，拉著他胳膊就不讓走了：“你小子，跟蘇家丫頭是怎么回事？怎么連皇上都知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韓陌早就猜他要問這茬，故而才走得這么快，這回躲不過了，只能硬著頭皮說：“也沒有什么事情，不就是上回找蘇姑娘上防衛(wèi)署地庫修了下機(jī)括么，只不過后來又碰上方枚那些事，這擱前搭后的，一起辦了點(diǎn)事罷了?！?/br>
    鎮(zhèn)國公哼著說：“皇上可是說那丫頭治得了你呢，這能只是一兩回這么簡單？臭小子，我說你怎么對蘇家那么上心呢，合著你是瞧上了蘇家丫頭！你能耐不小嘛，你老子我到現(xiàn)在都拿蘇少卿那牛脾氣沒轍，你出息了，還瞄上了他家閨女！”

    韓陌已經(jīng)合不攏嘴：“看您說哪兒去了，兒子跟蘇姑娘就是一般交情！”

    “嘿，還在這兒跟我裝呢！得，我回家跟你母親說去！前陣子她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還上敢著去求娶嗎？我趕緊讓她別忙乎了，上蘇家去提親是正經(jīng)！”

    韓陌聞言連忙把他拉?。骸案赣H別忙，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去提了親不就有一撇了嗎？”

    “不是……”韓陌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說蘇婼那副誰也惹不起的臭脾氣為好，只能以皇帝來搪塞：“皇上才交代了重任給我呢，眼下哪里是說這些的時候？您就先當(dāng)不知道吧！我心里有數(shù)，你等我把朝中這案子辦完了再說！”

    鎮(zhèn)國公不肯：“蘇少卿那脾氣臭得很，你看了他的女兒，我要是不聞不問，那回頭他不得來罵死我？我可不想得罪他！”

    韓陌攤手：“那我也得罪不起皇上啊！這事辦不好，我可是要掉腦袋的。”

    鎮(zhèn)國公聽聞，也沒好再堅持了。隨后就退了一步：“提親的事可以延后，你母親那邊我也可以先不說，但那丫頭我還沒有見過，你好歹讓我見見她?！?/br>
    韓陌不同意：“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人家一個千金小姐，為啥要來見您？”

    “我就看看！假裝不知道你喜歡她?！?/br>
    韓陌雖憨，可也沒他這么直白，一下就被說臊了。他道：“那也不能白看。您給人啥見面禮？”

    鎮(zhèn)國公道：“她想要什么？”

    韓陌想了下，說道：“您知道徽州謝家嗎？”

    “知道啊，那不是蘇少卿原先的岳家么？”

    “沒錯，謝家家主謝昀就是蘇姑娘的大舅。您和謝家打過交道嗎？”

    “原先因為公務(wù)接觸過幾次。如何？”

    韓陌道：“您如果非得見見蘇姑娘的話，那她要是肯來，您就設(shè)法把謝家這位家主請到京城來一趟吧？”

    “這是為何？”

    “您就別問那么多了，總之您要是能辦到，我就去跟她說。人家還不一定來呢！”

    鎮(zhèn)國公無語。但又按捺不住對臭小子眼光的好奇，沒好氣道：“不就是個謝家？有什么難的？不出一個月，我讓你們見到謝昀便是！”

    “那一言為定了！”

    “滾吧！”

    鎮(zhèn)國公不耐煩地?fù)]著手，睨眼瞧著他歡天喜地地遠(yuǎn)去，然后也快步朝著大理寺方向而去。

    ……

    主審常蔚的重任落到了蘇綬身上，這幾日蘇綬公事房里人來人往，門檻都幾乎被踏破，但蘇綬依然穩(wěn)如泰山，壓根沒發(fā)話什么時候提審。

    晌午總算接到容嫂來信約見，他撂了碗筷便到了地方，容嫂講述了上晌到常家的經(jīng)過，聽的過程里蘇綬一番心情真是忽上忽下如同云巔翻滾。那小閻王竟然一有點(diǎn)什么事就把蘇婼叫上，他們倆滿打滿算相識下來也不過四五個月，有那么好的交情嗎？而那丫頭還真的就乖乖去了！

    他把心緒強(qiáng)壓下來：“你說常蔚手上持有什么？”

    “虎符?！比萆┮蛔忠痪淝逦馗嬖V他?！皩幨嫌H眼見過，常蔚當(dāng)時也沒有斷然否認(rèn)?！?/br>
    蘇綬對著空氣默凝半晌：“寧氏沒說謊？”

    “我倒覺得，她沒有必要編造這樣的謊言。當(dāng)時韓世子和蘇姑娘也在場，世子當(dāng)即就進(jìn)宮面圣去了。”

    蘇綬又默凝了半晌。

    除了寧氏這番話，容嫂沒有帶回來任何實(shí)物，回到衙門里，蘇綬就坐在公事房繼續(xù)凝默。

    鎮(zhèn)國公披著夕陽進(jìn)來時，他只是撩了撩眼皮——曾經(jīng)處處謹(jǐn)小慎微、無論在哪遇見鎮(zhèn)國公都要禮數(shù)周全的蘇綬，經(jīng)過這陣子的相處，已經(jīng)徹底不想裝了。明顯他連敷衍也懶得敷衍。

    但鎮(zhèn)國公心情不錯，想到自家那么有出息的兒子不聲不響地拐著面前這酸秀才的閨女，他開始沒話找話：“想什么呢？打算什么時候開審？”

    蘇綬紋絲不動，目光斜著在他身上游脧：“國公爺這大半天工夫上哪兒去了？”

    “皇上召我進(jìn)宮了呀。”

    “進(jìn)宮？”

    蘇綬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下來。

    “因為常蔚之妻寧氏吐露常蔚曾持有虎符之事？”

    鎮(zhèn)國公疑惑：“你怎么知道這事？”

    蘇綬不答反問：“皇上說什么了？”

    難得他會有求于人，鎮(zhèn)國公瞬間把腰桿拉直：“這我不能告訴你?！?/br>
    蘇綬脧他一眼，然后伸手翻開旁邊杯子，徹了杯茶給他：“虎符不是都在皇上手里么？常蔚怎么可能會有虎符？總不可能是駐地將領(lǐng)的吧？”

    “駐地軍營將領(lǐng)凡持虎符者每三月須當(dāng)拓印虎符銘文上報一次，自然不可能?！?/br>
    “那是宮中的虎符丟失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常蔚手里的虎符又是哪來的？”

    鎮(zhèn)國公漸漸氣沉，片刻后搖頭：“不知道?！?/br>
    蘇綬一時也沒再問了。

    反而是鎮(zhèn)國公問起來：“什么時候可審常蔚？”

    蘇綬看了眼外頭天色，漫聲道：“就今夜吧?！?/br>
    第324章 說曹cao曹cao到

    跟二容嫂分別之后，蘇婼是帶著一腔疑惑回的府，她也不知道就此放任容嫂離去是不是正確？畢竟對她所有的信任都只來自于那封匿名信。但蘇婼又想賭一把，賭三日后容嫂真的會再次出現(xiàn)，也賭再次出現(xiàn)的她會帶來讓人震驚的信息。

    傍晚時徐氏派丫鬟來喊她去正房一起用晚飯，蘇綬晚上不回來吃，母女倆正好搭伴，一問原來是今夜里要審常蔚，蘇婼關(guān)心審問結(jié)果，便央徐氏：“回頭父親回來了，太太幫我問問，審問的結(jié)果是怎么樣了？”

    徐氏一面掏蟹腿里的rou，一面輕睨她：“你老關(guān)心這個做什么？”

    “那常蔚落網(wǎng)我也有一份功勞，關(guān)心關(guān)心進(jìn)展豈不是正常？再說他和那方枚，在那山上的時候還差點(diǎn)要了我的命呢?！?/br>
    徐氏聽到這里，把牙箸放下來，一本正經(jīng)看著她：“丫頭，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私下里與韓世子在做什么？”

    “沒有啊?！碧K婼吃著蟹rou，“我和韓世子沒做什么?！?/br>
    “還騙我呢？”徐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輕輕嘆氣，“自從你養(yǎng)病回來，我就覺得你與從前大不相同了，從前的你乖順，溫和，嫻靜，如今卻好比換了個人。不但氣質(zhì)大變，做事也不同了，深謀遠(yuǎn)慮，又有心計。說句實(shí)在的，連我都常常自覺不如你。我也不想去探究你在莊子上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但我內(nèi)心里，是早拿你當(dāng)親生看待的，別的我不多說了，只想你知道，你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是不損人也不損己的事情，那么你有需要我?guī)兔χ帲叶ㄈ粫湍?。?/br>
    蘇婼看著低頭重新舉起了牙箸的她，莫名有些愧疚。

    兩世積累下來的情份了，她哪里又不是真心的呢？只是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實(shí)在是不知如何向她這個“繼母”說。

    低頭扒拉了幾下飯粒，她抬起頭來：“是我不懂事了，方才搪塞了太太。我與韓世子，確實(shí)是有些事情在辦。只因為這件事事關(guān)我的母親，我怕太太知曉后夾在其中會不自在，故而一直沒吐露?！?/br>
    徐氏定了片刻：“你母親？她怎么了？”

    “我母親死的有些不明不白?！碧K婼把碗筷放下，“我想相清楚?！?/br>
    徐氏訥然：“謝家jiejie……她不是事出意外嗎？”

    蘇婼搖頭：“不是的。意外只是個假象。她是被謀殺的。兇手做的非常隱密，手法老道，而且籌謀得極為縝密，他甚至還偽造了遺書，騙過了父親。這些事情，是前陣子我與父親攤牌后，各自交換了信息才知道的。”

    徐氏不知說什么好了，她從來沒想到過會是這樣的事。

    “那有線索了嗎？……你父親沒立刻查嗎？”

    “我們交底之后，父親也是準(zhǔn)備要查了，但是這件事說起來有點(diǎn)復(fù)雜，并不是能馬上動手的?！?/br>
    蘇婼思索著該從哪里著手講述，徐氏卻以為她是有難言之隱，有些內(nèi)疚地說：“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我能理解?！?/br>
    蘇婼望著她：“我沒有在防備您，母親的死發(fā)生在您過門之前，可以說兇手有可能是這府里任何人，都絕不可能是太太你。只是這件事我查了幾個月，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居然種種跡象竟與朝廷——或者說，跟常蔚這個案子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三言兩語是沒法說明白的?！?/br>
    徐氏點(diǎn)點(diǎn)頭：“說不清就不說，我不是非要知道的?！闭f完她又自責(zé)起來：“都怪我，應(yīng)該相信你才是，剛才卻非得刨根問底?！?/br>
    “當(dāng)然不是你的錯，我們是一家人，是我早該跟你坦陳。”

    大家相互謙讓，反而不自在起來了。徐氏坐著坐著，“嗐”了一聲，給她夾了個丸子：“你既說是一家人，那咱們就別拘著了?！笨粗K婼吃起來，她也低頭喝起了湯。末了遲疑道：“你剛才說兇手有可能是這府里任何人，莫非你的意思，是蘇家有人害死了謝家jiejie？”

    “我不能肯定兇手來自哪里，但是，要做這一切的，肯定是我母親極為熟悉之人。所以兇手有可能出自蘇家?！?/br>
    徐氏默凝，喃喃道：“難道當(dāng)初你連鮑嬤嬤都下起了狠心，你一定是懷疑過她吧？”

    蘇婼沒有否認(rèn)：“鮑嬤嬤雖然對我母親忠心耿耿，但她這個人太自以為是，我少不了要查查她?！?/br>
    徐氏默默點(diǎn)頭，又道：“這么說來，你對你父親那般冷漠，也多半是因為你的母親吧？”

    蘇婼點(diǎn)頭：“父親對母親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我沒有錯怪他?！?/br>
    “早前有天晚上，你們都很晚才回府，莫非就是去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