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季 第78節(jié)
君熹愣愣看了會兒,眼眶就泛紅,抿抿唇忍著。 應(yīng)晨書走到床邊坐下,把她抱過來,“怎么沒睡,”他手掌撫著她的腦袋,“熹熹?!?/br> 君熹伸手摟上他的肩頭,趴上去,眼淚啪嗒啪嗒地就順著他的襯衣領(lǐng)子掉到他脖子上。 “熹熹……”應(yīng)晨書眉頭深皺,抱緊了她,“不哭,乖,不哭,對不起?!?/br> 君熹異常崩潰,本來是她對不起他,可是他連夜趕來之后就跟她說對不起,她一下子覺得羞愧難當(dāng),難受至極。 “我不知道是他,對不起嗚,我不是故意的,應(yīng)先生……我要是知道,我不會去的?!?/br> “沒有,傻瓜?!?/br> 應(yīng)晨書溫柔地撫著她的腦袋,“乖,沒事,小事而已,只不過最近折了太多隋家的臂膀,他有點按捺不住了,小事兒,你需要應(yīng)酬就應(yīng)酬,不需要受我影響?!?/br> 君熹的眼淚嘩嘩地就掉得更深了,她馬上更加一個勁地說對不起,說她以后絕對不會去的,生怕他心中也有一絲遲疑,懷疑她是不是有天也對他有了異心。 應(yīng)晨書其實從不懷疑,昨晚聽完趙高啟的話后短暫沉默,只是他有些意外,只是覺得隋鶴宗,狗急了也跳墻,注意打到他的熹熹身上了。 其實和她吃再多的飯,也在他這里起不到實質(zhì)性的作用,無非就是趙高啟說的,他就是為了惡心他們。 所以應(yīng)晨書絲毫沒有對她有什么想法。 他拿下她的手想哄她睡覺,小姑娘一夜沒睡,他心疼著呢。 一拿下來,她手腕上的瘀青圈繞了半個手。 應(yīng)晨書蹙眉:“趙高啟弄的?!?/br> 君熹嘀咕:“沒事……” 應(yīng)晨書再次把她按到懷里,深深圈?。骸皩Σ黄穑潇?,我的事連累你了?!?/br> “嗚嗚你不要這么說,不要這么說,我很怕,怕你不要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應(yīng)先生?!?/br> “傻瓜?!?/br>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著了,應(yīng)晨書出門去打電話找趙高啟,無人接聽。 估計他睡覺沒起,那小子能揣測到大概是喝了一晚上的酒了,才睡。 應(yīng)晨書回房去,上了床陪他家小姑娘睡覺,他也是一夜未眠。 … 大清早的趙園花紅柳綠,鳥叫聲渲染了整個園子。 趙高啟清早回來看孩子。 小家伙剛醒,一見到他就很開心地湊上去喊:“爸爸,爸爸你又喝酒了……” 趙高啟屈膝下去摸摸小練安的腦袋,“是啊,肚子餓,就喝了?!?/br> “肚子餓,怎么不吃飯呢。” “…沒胃口?!?/br> “那你現(xiàn)在餓不餓?” “爸爸不餓,練練去吃早飯吧,爸爸有事出去一下,晚點再回來帶你玩?!?/br> 小練安有些心疼地看著他略顯疲憊的臉色,“怎么這么早就有事呢,你都沒有休息一會兒……” 趙高啟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練練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能陪著他,練安就很開心,她不想他一個人憔悴疲憊地去辦事。 趙高啟帶她去吃了早飯,然后出門上車。 其實清早九點正是北市的上班高峰期,外面并不寧靜。 車子沿著北市環(huán)城路開了半小時,到了郊外一處修得花團錦簇格外漂亮的墓園。 小練安懷里抱著一束白色玫瑰,在進去時看到一座座的墓碑便有些害怕,往爸爸腳邊縮了縮 趙高啟把她抱起來,裹入懷里。 “不怕啊,練練不怕,只是一堆石頭而已?!?/br> “唔,爸爸,爸爸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看你mama。” 小家伙一下便安靜了,所以氣息全然沉默。 趙高啟的腳步聲隨著臺階的向上,一下比一下子輕巧,是的,沒有變重,沒有累,而是越來越輕巧。 到那一座背朝高山,俯瞰北市海岸線的墓碑前,他終于停下腳步,把孩子徐徐放了下來。 小練安看了看墓碑上一張似曾相識,很是漂亮靈動的一張臉,走近,把花放到她面前。 趙高啟原地跪了下去。 小家伙一見,馬上也撲通一聲學(xué)著爸爸跪下。 趙高啟磕頭,她也馬上學(xué)著拜,一下兩下,頭抵著地上的大理石磕。 趙高啟磕了八個頭,小練安覺得她是小孩子,要多磕幾個,便自己哐哐哐地又拜了幾個。 終于被爸爸抱起來放懷里,拿手給她摸了摸額頭,笑了笑:“夠了夠了,把我們練練磕傻了?!?/br> 練安也跟著笑,“爸爸,可是我不是聽別人說,一樣年紀的人不需要拜的,我才需要,可是爸爸為什么,給mama磕頭……” “因為,她就是比我年紀大?!?/br> “……” “大三歲呢?!彼饋恚卦谀贡暗拇罄硎献?,把孩子摟著,靜靜看著墓碑,“她說過,她要是比我先死,我每年都要給她磕三個頭?!?/br> “哦……” “她比我先走一年,就要給她多磕一個,兩年,就多兩個,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比我先走五年了,我們就要磕八個頭?!?/br> “嗚?!彼竦剿靥胖腥?。 “其實人肯定已經(jīng)投胎去了,現(xiàn)在有父母寵愛,是個五歲的小朋友了,無憂無慮的??墒恰袝r候又怕她太早轉(zhuǎn)世為人,這樣下輩子,我找不到她了,即使找到,大我太多她也不要我了?!?/br> “……” 小練安懵懵懂懂地抬頭,“那不是很多男人,都比女人大很多嗎?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比男人大很多?” “……” 趙高啟想了想,“嗯這個,這個,也不知道,大概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吧,都喜歡年輕漂亮的。” “那你不喜歡嗎?” “……” 他嘆氣:“喜不喜歡的,下輩子都要和她在一起啊,這輩子欠她的。” 無人問津的墓園在早上十點時,又迎來一陣腳步聲。 練安扭頭望去時,就見她曾叔叔懷里捧著一樣的白玫瑰信步而來。 “晨書問我,你在不在我這,”曾山笑了笑,“我尋思著除非無家可歸時,不然趙公子才不喜歡和我待一塊。” 趙高啟確實眼神都沒賞他一個,嫌棄全飄在了臉上:“帶著你的花滾?!?/br> “嘖……”曾山把花放在墓碑前,伸手去逗他懷里的練安,“練練,一大早跟著你爸爸來看他老婆呢?!?/br> “嗯嗯嗯,看mama~”她笑了起來。 趙高啟扭頭看他一眼。 曾山嘆息,看了看墓碑上那張看似鮮活的臉,“這么多年了,我不是早放手也早承認你倆的關(guān)系了,還這么不客氣,下次無家可歸我可不收留了,誰待情敵那么好的?!?/br> 小練安:“情敵是什么?” 趙高啟馬上抱住她,“就是他輸了,你mama喜歡我,不喜歡他,他是個只愛得不到的人,算不上我的情敵,配不上。” 小練安嘴巴驚訝得圓了起來,“叔叔,曾叔叔也喜歡mama?!?/br> 曾山笑了:“她可漂亮了,小時候和練練一樣可愛,長大是個人人都喜歡的大美人?!?/br> … 中午一場細雨降臨在北城,盛夏的躁意被消滅了大半。 應(yīng)晨書在傍晚時終于聯(lián)系上了趙高啟。 在外面吃飯的餐館門口碰上面時,君熹就站在應(yīng)晨書身后,低著腦袋,也沒敢看他,就默默地縮在應(yīng)晨書身后。 酒也醒了,也被應(yīng)晨書解釋,訓(xùn)斥,一通下來,趙高啟現(xiàn)在很平靜,也很冷靜。 “君熹啊,不好意思了哈,昨晚喝多了?!彼麘醒笱蟮爻蛄搜蹜?yīng)晨書的肩后,開口。 盡管他這語氣依然有些吊兒郎當(dāng)看不出一分的誠心,眼神還不是完全放下戒備,但是能讓他開口了,就說明這人已經(jīng)服軟。 而且君熹其實知道事情后也不怪他……只是昨晚多少被嚇了一波。 “沒事。” 應(yīng)晨書伸手把她攬到身前,摸摸她的腦袋。 一群人落座后,趙高啟和兀自點菜的應(yīng)晨書說:“確實是我誤會了,你別記仇了,老子還不是為了你。你家女朋友說你要是先死,讓我等她死了以后給你倆埋一塊呢?!?/br> 君熹:“……” 應(yīng)晨書朝她看去。 君熹無地自容,比昨晚害怕他誤會更恐怖。 曾山和蘇元對視一眼,兩人都按兵不動假裝點菜。 趙高啟調(diào)侃:“哎先說好了,你倆到底埋不埋一塊晨書,要的話現(xiàn)在先跟我說,就當(dāng)我賠罪得了,不說我怕到時候埋錯了。” “……” 小練安覺得爸爸酒還沒醒,跑他懷里去摸他的背,“爸爸……” 終于,應(yīng)晨書說:“嗯,生同衾死同xue,埋一塊吧。” 一桌子剩下的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