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季 第22節(jié)
趙高啟在車窗外將煙蒂碾碎,“隋鶴宗……他家祖墳太久沒被我扒了,嫌草長太高了?!?/br> 第17章 喊你熹熹好么? 以后生個女兒吧。 趙高啟打開車門。 君熹終于松開了孩子,把她推去給他。后者把小朋友抱入懷,撫一撫她的背,“沒事啊,練安不怕?!?/br> 小朋友剛剛顧著在和身后的君熹說話,沒聽到趙高啟說的那一句“他的女兒”,所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此刻她就不免問了句:“爸爸,怎么了?” “沒怎么,對面發(fā)生車禍了,沒什么大事,咱不看,馬上就走了。”他揚揚下巴,示意司機走人。 車子啟動,掉頭在馬路上往回開。 君熹不知道去的是哪里,也不關(guān)心,她一路都有些出神。 后面車子到了趙高啟家,君熹一同下了車后,站在那座莊園一樣的園子門口對趙高啟說:“趙先生帶練安吧,后續(xù)怎么安排,您自己和應先生聯(lián)系,我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 小練安和趙高啟一齊回頭。 后者大概知道她是專門不進他家門的,小的就不知道,戀戀不舍地問她:“君熹jiejie有什么事?。俊?/br> 君熹說:“我有點工作,要加個班。練練今天就跟著你……爸爸玩,好好玩,明天jiejie再給你上課?!?/br> 趙高啟沒有挽留,他覺得這小姑娘還是挺有分寸的,他吩咐司機:“送練安的老師回去?!闭f著看回她,“君小姐住哪兒跟司機說就行?!?/br> 君熹還沒來得及應聲,小練安就開心地接話:“jiejie住謝安街,和我們住在一起?!?/br> 空氣一靜,君熹感受到了趙高啟很意外的眼神,意外慢慢地又變成意味深長。 她抵擋不住他的眼神,想著解釋也沒用,索性坦然接受,轉(zhuǎn)頭跟司機說:“對,我暫時借住在練安家里,走吧。” 車子啟動,趙高啟一邊帶著孩子進園子一邊說:“你這位家教老師,怎么上四合院去住了?” 練安說:“君熹jiejie之前租的房子好像是失竊了還是怎么了,反正爸爸說她的房子不安全,就把她帶來和我們住了。太棒了?!?/br> 趙高啟點點頭:“你爸爸帶去的。” “嗯嗯。” “他們倆關(guān)系不錯是嗎?” “你和君熹jiejie關(guān)系不好嗎?”她仰起頭好奇地看著他。 “……”趙高啟悠悠道,“挺好的,只要對我們練安好的人,叔叔都喜歡。” “爸爸?!彼⌒÷暤丶m正他的自稱。 趙高啟蹲下去抱過她就親了口小姑娘的小臉頰,“練練……”年輕男人拖長了尾音,顯得寵溺十足,“沒白疼我們心肝小寶貝,練練就是叔叔親生的,是爸爸親生的?!?/br> 小家伙笑嘻嘻的摟上他。 … 回去的路上君熹一直在想要不要聯(lián)系應晨書,但覺得這事他肯定知道了,他也肯定會保證自己的平安無虞,就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她不知道,其實應晨書的車子離開四合院幾分鐘,她的車子就到家了。 不過應晨書并沒有駛離謝安街那一片胡同區(qū)太遠,他去了蘭廳。 蘭廳和唐宮一樣本質(zhì)只是一個吃飯的地兒,但是它又從源頭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它地處隱蔽低調(diào),一天就安排一餐,一桌,對接待的客人有質(zhì)的要求,常人進不來。 應晨書到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坐了五個人,年紀最低的也四五十左右,大都是西服和中山裝的穿搭,只有主位上的那位臨近八旬的老人身著一件簡單的棉麻襯衣又套了個黑色馬甲外套。 兩位侍者左右為應晨書推開門后,他帶來的安保人員取締了外面的侍者在門外等候。 “懷笙啊,遲到了?!庇腥舜蛉に?,“第一次啊,看著不像你組的局?!?/br> 接著一桌子人就都笑了起來。 應晨書解釋了一句:“恰好碰上點事,處理了才走得開,就來晚了?!闭f著他走到主位邊上僅剩的一個空位,手搭著主位那位長者的肩坐下,“外公,抱歉?!?/br> 一聲蒼老卻還算有力的溫柔嘆息落下,外面開始上菜。 直到上完,大門重新闔上。 “懷笙啊,你說,你非要請你外公回來的這件事啊。”坐在謝崝嶸左手邊那位中年男人,他的大舅舅開口道,“難辦啊?!?/br> “容易辦我就不需要請大家了?!彼闷鸸v騰熱氣的餐布左右捂住手擦拭,語氣平常。 話落下后,飯桌上的氣氛松了一些,飄過一陣淺笑,但還是沒有那么愉快。 應晨書拿起桌上一個青花瓷茶壺,給外公倒水:“事情您都知道了,這兩年我在等您手術(shù)成功,好轉(zhuǎn),恢復清醒?,F(xiàn)在您回來了,您可以直接跟我說,能不能辦……” 應晨書身邊下去的那一位謝崝嶸的司機和他說:“懷笙,如果這事真的能辦,你現(xiàn)在也不會是這個狀態(tài)。這個事情,要翻轉(zhuǎn),比登天還難……” 應晨書轉(zhuǎn)動桌子給別人倒水,語氣依然如高山流水,不急不緩:“翻不了,就讓一切回到事情原來的動機上,這事是沖我來的,我的兄弟不能因此殞命,并且,孩子也危險重重?!?/br> 謝崝嶸終于動了動眼皮,開口:“事雖難辦,但我想了整整一周,既然回來了,你就不用焦慮了。” 應晨書看向外公。 謝崝嶸嘆息,也朝外孫看了眼:“就是需要時間,要收集證據(jù)。” “我等不了,最多半年,或者,越快越好?!?/br> 謝崝嶸皺眉。 應晨書目光深深地與外公對視:“多延遲一天,令弘就多一分危險,隋鶴宗一直知道我在準備做什么,千方百計還在搞動作。令弘要是死了,隋鶴宗不用動我我也垮了,他打的這個主意,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我,令弘為我出事他并不解恨。當然,我不會垮,整個隋家,我都不會輕易放下。” 謝崝嶸背抵太師椅,愁緒掛滿發(fā)白的眉峰:“隋家這些年,變樣了,不一樣了。隋鶴宗年紀輕輕的,辦不了那么大的事,背后定有人在縱容的。” “無論是誰,”他的司機見他已經(jīng)表了態(tài),就也順著風向剖析,“這都是農(nóng)夫與蛇。沒有謝家哪來如今如日中天的隋家,他們倒好,因為這樣一個事,下這樣的死手,且令弘都已經(jīng)無辜遭殃了,他竟然還不打算收手。” “斗米養(yǎng)恩,擔米養(yǎng)仇?!绷硪晃痪司烁锌?,“這事的起因怕不是從懷笙與隋鶴宗的私人恩怨起,隋家那家主應該才是幕后主使,是在報復當年隋二出事時您沒有徇私幫忙。隋家大抵也想讓謝家嘗一嘗這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滋味。” … 君熹一直沒睡,晚上準備了下她過兩天回校畢業(yè)答辯的事情后,就坐在房間門口看月亮,從十點坐到十一點,從十一點坐到十二點。 前院的燈早已經(jīng)滅了,唯有后院的游廊下,徹夜點著一排橘色的燈火。 她也說不清她是真的覺得坐著舒服,月色曼妙,還是在等著什么。 應晨書的腳步聲是凌晨兩點時從游廊遠處傳來的。 他們的房子在同一排,中間隔著一間書房。 君熹坐在門口的影子很清晰,應晨書遠遠就見著了,腳步自然地就越過書房朝她走了去,“怎么這么晚還沒休息?明天不用上班?” 君熹抬頭看他:“要,只是睡不著?!?/br> “不早了,進去吧?!?/br> “應先生,這么晚才回啊?!?/br> 應晨書聲色在夜里如風一樣溫柔淺淡:“有點事。” 君熹移開眼神繼續(xù)去看星星:“下午……” “以后不會了,讓你受驚了?!?/br> 君熹噎住了喉嚨口的話,一時不知道怎么去過問他自己的情況,說多也不合適。 她轉(zhuǎn)而道:“也不知道你知道了會開心還是難過,我怕練練不習慣認另一個爸爸,下午,我逗她喊趙先生爸爸,小朋友喊了。” 夜色里飄開了一記淺笑:“她本來就不是我親生的,我總不能真的占為己有?!?/br> 君熹“嗯”了聲:“應先生以后生個自己的女兒吧,就永遠,不會被人要走了。” 他的笑聲愈加深了,淺淺的,細細地飄開在后院中。合院的滿天星光與濃稠月色均蓋不住他蔓延的笑意。 君熹不知道他笑什么,不由仰頭。 男人伸手撐在她靠著的那副門框上,微微傾斜著身子,居高臨下望進她的眼睛。 君熹捻動紅唇,不解地問:“怎么?” 應晨書:“你是這些年,第一個與我說到這些的人。” 君熹心口似被一口鐘狠狠敲了一記,震動聲麻遍五臟六腑,讓她忽而在平靜溫柔的夏夜里不禁喘息,呼吸繚亂。 “應先生很忙,總有人理解你的忙碌,我不理解,我只想,你總該過過那些,好日子的,一切都終將會過去的?!?/br> 應晨書的眼色深了些,好像有一滴墨暈染開在他一貫含著溫潤的眸中。 看了她半晌,他仰頭,伸手揉眉心。 君熹看了會兒,察覺他似乎喝酒了,她緩緩貼著門框站起身。 淺風拂過,空氣中果然飄著一縷淡淡的酒香。 “應先生?” 男人拿下手望她。 君熹屏住了呼吸,淺淺道:“應先生喝多了?要不,扶您回去休息吧?” 他沒說話,只看著她,薄唇徐徐噙起一抹淺笑。 君熹莫名心跳加速,低頭,但是又必須抬頭,她試探性地伸手,扶上他的臂彎。 忽然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幾根手指,他指節(jié)勻長,白皙,帶著nongnong的力量感與溫柔勁。 君熹被握住的那一秒仿佛被攥住的是她的心臟。 她心口怦怦怦地跳動。 沒有眨眼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才繼續(xù)打探道:“怎么了?應先生。” “在這住的,習慣嗎?君熹,”他澄明的眼夾著笑,讓整個陷入黑暗中的四合院都熠熠生輝,仿佛煙花燦爛時……“熹熹?!?/br> 君熹怔愣在那個稱呼里……“什么?” 他似混濁又似清醒:“熹熹很好聽,喊你熹熹吧?” 君熹握住拳頭緩解快跳出喉嚨的心,嘀咕了句:“應先生喊女孩子都這么,溫柔的嗎?” 他又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