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念的 第45節(jié)
沈令儀心里起了個念想。 她想再麻煩一次周聞笙,拜托周聞笙去那套房子里幫自己找找。 沈令儀拿起手機,正要打給周聞笙,巧的是周聞笙先給她打過來了。 “令儀,告訴你個好消息?!敝苈勼险Z氣是帶著笑的,可沈令儀看不見,電話那頭的她,其實愁容滿面。 父親的案情還沒有查清,病情也不明朗,周聞笙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善良的她,還是沒忘記對沈令儀的承諾,為了給沈令儀爭取回京的權(quán)利,周聞笙差點跟母親磨破嘴皮子。 “怎么了,聞笙姐?”聽她語氣輕快,沈令儀不免好奇。 “我媽答應(yīng)了,同意你以后可以回京州,也說只要你跟光彥別再來往,就不會再找你麻煩?!?/br>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沈令儀感動得紅了眼,轉(zhuǎn)念想起照片的事,如實告訴周聞笙。 周聞笙沒難為她:“等你養(yǎng)好身體回來,自己來找就是了。我這邊太忙了,有些自顧不暇,沒法幫你找?!?/br> 沈令儀猶豫:“我主要是怕在那遇上周光彥……” 周聞笙:“這個不用擔(dān)心,我媽問過王奇和他的司機,都說他很久都不去那套房子了。唉,估計是怕觸景生情?!?/br> 沈令儀聽到這話,放下心來:“好,那我自己去找找,聞笙姐,請一定別讓周光彥知道我回去過……” 周聞笙:“放心吧,他現(xiàn)在也自顧不暇,焦頭爛額——” 周聞笙差點說出父親的事,及時打住,叮囑沈令儀自己注意身體,便結(jié)束通話了。 能夠再回京州,沈令儀無疑是高興的。先前的低落和難過一掃而空,她也有很大把握,全家福八成是落在大學(xué)城那邊,恨不得立馬飛過去找。 只是今天才發(fā)過一次燒,身體還很虛,醫(yī)生也囑咐過,她這個體質(zhì),如果非要遠(yuǎn)行,最好得等一個月后。 好在總算能回去,沈令儀有了希望,每天都比以前開心,好不容易熬滿一個月。 林然腿上也好得差不多了,陸姐又被周聞笙安排一直照顧他們倆,所以這次,三人一起回了京州。 照例是住在周聞笙安排的房子里——為了安全考慮,畢竟出去租房得提供身份信息,容易被查到。 想害沈令儀的人還沒揪出來,他們必須一直小心。 · 自從父親出事那天起,周光彥就沒再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其實那天之前,和沈令儀的事也沒讓他好過到哪里去,但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家里家外爛攤子一堆。 警方那邊案情沒進展,私家偵探也暫時沒有查到有用信息,父親姓名保住了,可一直沒有再醒來。 母親一天比一天消極,覺得父親很可能要這樣在床上躺到死。 在公司周光彥是領(lǐng)頭人,在家里他又是頂梁柱,表面上他始終淡然鎮(zhèn)定,其實心里比誰都煩。 周家出了這檔子事,對外是嚴(yán)格保密的,圈子里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周老爺子遇襲。程家也是聽程予希說起,才得知這回事。 這個月周光彥京州海城兩邊跑,一個地方待不了兩天又得回去,偶爾還要出差,忙得昏天暗地,經(jīng)常顧不得吃飯,人也累受一圈。 程予希趁著這個機會,三天兩頭過去給獻殷勤,親自學(xué)做了紅燒牛rou面,一有空就做好送過去,公司里大家都以為老板和準(zhǔn)老板娘恩愛有加,只有王奇知道,程予希每次送來的面,老板都會安排他倒掉。 王奇覺得程予希煮的面比沈令儀煮的好多了,營養(yǎng)又美味,就這么倒了太可惜,于是每天帶回去喂流浪貓狗,家樓下那群流浪貓狗最近定時蹲點等他下班,他覺得這些家伙肯定都想認(rèn)自己當(dāng)干爹。 每次程予希送牛rou面過來,王奇總想告訴她:別白費勁了,老板只愛吃紅燒牛rou方便面,而且是沈令儀限定牌的。 這話當(dāng)然只敢在心里想想,現(xiàn)實中,他可不敢多一句嘴。 父親出事后,周光彥停止了燈紅酒綠的夜生活,但酒也還是沒少喝,因為需要應(yīng)酬。 有個舊項目擱淺,還有個新項目拿下有難度,周光彥在京州時,自己也好,托朋友也好,組了挺多局,他酒量好歸好,可架不住這樣豁出去地喝,經(jīng)常都是被人攙著從包房里出來。 月末這天又喝得酩酊大醉,梁曉跟王奇扶他在走廊走著,聽見前面有人笑道:“喲,小周爺又喝醉啦?這回是醉倒在哪個溫柔鄉(xiāng)?” 王奇抬頭看去,竟是最近熱度頗高的新晉女演員白星綺。 在他的記憶里,以前他去沈令儀學(xué)校給她送東西,經(jīng)??匆娺@位白小姐和她在一起。 王奇下意識扭頭望向梁曉,只見梁曉往前看了一眼,冷著臉,什么也沒說,腳下步子加快。 王奇又看了看白星綺那邊。她和其他幾個臉熟的男女演員站一起,剛才調(diào)侃完周光彥,便轉(zhuǎn)過臉去跟別人談笑風(fēng)生。 她跟梁曉那事兒,圈子里都知道,顧忌梁曉面子,大家不敢再提。 王奇收回目光,老老實實跟著梁家少爺把他老板送上車,然后跟梁家少爺?shù)懒酥x,自己坐上后座看著老板,吩咐司機開車回去。 車剛一啟動,靠在窗戶上的老板忽然坐直身子,指著前面的司機:“老鄭,去大學(xué)城?!?/br> 王奇愣了愣,看著老板,猶豫起來。 “老鄭,等會兒,先別開?!蓖跗鏀r道。 大學(xué)城那套房子,對周光彥來說意味著什么,別人不清楚,王奇可最清楚。 以前老板脾氣就暴,現(xiàn)在更是不好惹。真要是去了,等老板第二天醒來,自己觸景生情,說不定還得怪他和老鄭不懂事,工資獎金那是說扣就扣,一點兒都不帶含糊。 周光彥喝得暈頭轉(zhuǎn)向,見車一直沒動,擰著眉滿臉不悅重復(fù)道:“老鄭,去大學(xué)城!” 老鄭進退兩難:“王秘書,這——”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周光彥沉下臉問。 王奇和老鄭不由打了個激靈,感覺車?yán)锼查g驟降好幾度。 周光彥態(tài)度明確又強硬,王奇也沒辦法,只得讓老鄭往那邊開,到了樓下,倆人一起把他攙進臥室,才放心離開。 · 客廳燈閉了,大門也關(guān)上了。 沈令儀靠著樓下客房門,緩緩呼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不是說周光彥不會回這邊了嗎,怎么今晚又過來?還是她運氣實在太差,之前周光彥都沒來過,好巧不巧,今晚她過來找照片,他就來了。 好在這人喝得爛醉,這會兒估計正在主臥呼呼大睡,她進去找東西時,動作輕點應(yīng)該問題不大。 沈令儀走出客房,不敢開燈,摸黑上樓來到主臥,輕輕打開主臥房門,躡手躡腳走進去。 床上傳來勻凈的呼吸。 周光彥似乎睡得很沉。 沈令儀打開手機手電筒,在簡易書柜中找了一圈,沒找到相片,轉(zhuǎn)身走到梳妝柜前。 這個梳妝柜是周光彥專門給她買的。 當(dāng)時兩人在一起,周光彥送了她這套房,基礎(chǔ)家具都有,但沈令儀平時要化妝,缺個梳妝臺。 周光彥陪她去家具城挑,那會兒他二十八,看著雖然年輕,氣質(zhì)卻老成,倆人總被店家誤以為是新婚小夫妻。 沈令儀紅著臉躲在他身后不好意思,他倒是因為這個誤會很開心,樂呵呵的,從不跟人解釋。 出了家具城,沈令儀問他干嘛被誤會了也不解釋,他笑著反問,有什么好解釋的,我們現(xiàn)在不就是新婚燕爾? 這話成功讓沈令儀羞臊得捂臉。 她越羞,周光彥越開心,樂得扳過她的臉,狠狠吻了好一會兒才罷休。 吻得她口紅都花了。 后來在這臺柜子上,沈令儀沒少臉紅。 周光彥這人最變態(tài)的地方之一,就是在那種時候,喜歡逼她對著鏡子。 有時候她都受不了了,啞著嗓子哭求,他不為所動,從后面抬起她下巴,逼她看自己那張紅成水蜜桃的臉。 沈令儀回過神來,臉上發(fā)燙。 明明已經(jīng)挺久以前的事了,想起來,竟覺得像是昨天才發(fā)生。 她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不堪的畫面從腦中擠出去,專心找起照片。 柜面上什么也沒有。 她挨個打開抽屜,里面空空如也。 “沈令儀?!?/br> 低沉的男聲忽然打破寂靜。 沈令儀猛地回頭,捂嘴小聲驚呼,愣愣看著床上的男人翻了個身。 “沈令儀,我剃須刀哪去了?”他嘟囔。 手電筒的光照過去,見這人閉著眼,沈令儀松了口氣,驚魂未定,好半天才敢轉(zhuǎn)身。 剛一轉(zhuǎn)身,周光彥又開始說夢話。 “沈令儀我餓了,煮碗面過來。” 夢里都那么理所當(dāng)然,還真是少爺當(dāng)慣了,沈令儀默默翻了個白眼,嘆氣,慢慢走到床頭柜那邊找。 床上男人沒再嘟囔。 沈令儀以為這人總算是安靜了,拉開第二層抽屜時,周光彥忽然坐起,直勾勾盯著她:“沈令儀!” 沈令儀魂都快嚇飛了,捂著嘴愣愣看他,滿眼恐慌。 “過來?!彼畹?。 沈令儀哆哆嗦嗦挪到床邊,被他一把攥住腕子,用力拽倒在床。 她掙扎著想起來,卻被男人緊緊抱住,身上像是纏了鐵鏈,動彈不得。 “周光彥你放開!”沈令儀怒喝,耳邊傳來的,卻是勻凈的呼吸聲。 掙了一會兒掙不開,似乎她越掙,男人抱得越緊。 沈令儀沒辦法,哭都不敢哭出來。 合著這人剛才還是在發(fā)夢呢。 她無聲嘆息,就這么被周光彥死死困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困住沈令儀的那雙手,終于漸漸松開。 她掙脫出來,輕手輕腳下床,悄然離開主臥,去到樓下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