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念的 第7節(jié)
好在兒子到了年紀,還是老老實實聽從家里安排,跟程家那位千金算是定了下來。 婚前怎么玩都可以,該結婚時就收心,他們這個圈子,誰家都是這規(guī)矩。 周光彥回家途中隨便找了家花店,買了一束最普通的紅玫瑰。 他jiejie是醫(yī)生,跟父母同住,但每天都很忙,今晚沒法趕回來吃晚飯,家里只有父母和程予希。 周母見周光彥早早回來,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周父平日不茍言笑慣了,見著兒子,仍是一副嚴肅模樣,生硬地點一下頭,算是回應兒子這聲不冷不熱的“爸”。 程予希因為買訂婚熱搜,頭天才被周光彥打電話罵過,今天看見他,像是壓根沒這回事,笑得溫婉柔和,還主動跟他寒暄了兩句。 “光彥,你什么眼光啊,這玫瑰花也太簡單了,咱們予希配得上更美的花。”周母言外之意——這花送得不用心。 不等周光彥開口,程予希搶先說道:“這花很好看的。玫瑰的花語是‘愛情’,光彥有心了,謝謝光彥?!?/br> 她笑盈盈看過去,只得周光彥不咸不淡的一瞥眼。 準兒媳這么善解人意,周母心里寬慰,面上沖周光彥冷臉:“得虧人家予希替你著想,要是攤上個作天作地的,又該跟你鬧了?!?/br> 周母話里有話,旁邊各位都是人精,自然心知肚明她暗諷的是誰。 有幾次周光彥回家,臉和脖子帶著抓痕,周母見狀,氣得逼他分手,他倒好,竟說是貓給撓的。護那小蹄子護成這樣,那陣兒真是恨得周母牙癢癢。 其實周光彥也知道沈令儀作,她未必跟別人作,但跟著他,就會可勁作。這幾年周光彥都習慣了。 母親這么貶諷沈令儀,周光彥不高興,板著臉埋頭吃飯,不情愿跟他們交流。 菜品豐盛,氣氛卻沉悶的一頓晚飯終于結束,周母攆周光彥和程予希去花園散步。 夕陽淺淡的光圈落在程予希白色連衣裙上,像是鍍了一層金,柔和卻耀眼,如同程予希給人的印象一般。 周光彥看著程予希身上這條白色連衣裙,思緒卻飄回沈令儀那里。 沈令儀不太喜歡穿白色,嫌不耐臟。然而他很喜歡看她穿白色,尤其是白裙子。 她穿白裙子,又純又美,跟仙女兒似的,出塵絕艷。 在一起的第一年冬天,兩個人去海邊,她穿著白裙子走在沙灘上,夕陽西下,她微笑眺望海面,周光彥將這個畫面抓拍下來,從此以后,手機屏保便一直是這張照片。 這些年,他見過沈令儀太多太多美麗瞬間,但那個夕陽中眺望大海的十八歲女孩,永遠藏在他記憶最深處,想要默不作聲地好好呵護。 程予希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光彥,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她笑起來,眉眼溫柔如微風。 周光彥這才回過神來,移開目光,看向天邊西沉的太陽。 程予希撥弄一下及腰的波浪卷長發(fā):“昨天燙的頭發(fā),倩倩說這個發(fā)型適合我,你覺得呢?” “嗯。”周光彥對她一貫都是敷衍。 她沒所謂,臉上仍有溫婉笑意:“你要是喜歡黑長直,我也可以拉回來。” 周光彥微微皺起眉頭,目光凌冽橫了她一眼。 這話如果從別人嘴里說出,周光彥還信沒有弦外之音,但如果出自程予希之口,那必定意有所指。 沈令儀頭發(fā)就是黑長直。 周光彥歪著腦袋,冷臉看向程予希,語氣極盡諷刺:“你有一點我特佩服。” “嗯?”程予希玲瓏心思,自是清楚他要說什么,面上故作懵懂。 周光彥沖她豎起大拇指:“在我接觸過的女人里,你演技最牛逼。奧斯卡女主都沒你這么會演。” 昨天被他電話里一頓罵,今天還能沒事兒人一樣,溫言軟語柔情蜜意對待他。 程予希不笑了,似乎也并沒有生氣,面容平和看著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我只是比較能忍?!?/br> 周光彥往嘴里塞根煙,抬頭望天。 “其實你也沒那么喜歡我,沒必要做戲做全套?!睋?jù)他了解,程予希雖然不浪,但絕不是一張純潔白紙,更不是純情小白花。 她有她的過去,她心甘情愿嫁給他,未必是因為愛。 或許在某個時刻,她也會因為所愛之人黯然神傷。 程予希仰起頭,黑色的卷發(fā)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白皙的長頸優(yōu)雅動人。她收起眼底一絲寂落,臉上又呈現(xiàn)一副無懈可擊的笑容。 “人生如戲,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的角色和責任,一往無前地勇敢前行?!彼ゎ^看向周光彥,“你準備好跟我一起并肩前行了嗎,周先生?” 周光彥垂眸,按動打火機,點燃嘴里這根煙。 程予希說的都對。 她很清醒,很理智,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優(yōu)秀得讓很多同齡人望塵莫及。 但周光彥不喜歡?;蛟S因為曾經(jīng)擁有過沈令儀,或許因為程予希的妻子身份,總而言之,他就是不喜歡程予希,哪怕她什么都做得好,什么都說得對。 程予希天黑就回家了,周光彥送完她回來,正巧jiejie周聞笙剛到家。 “喲,周總,稀客呀?!敝苈勼蠂K嘖道。 周母笑了笑:“光彥,你這個jiejie,總愛拿你打趣。” 周光彥瞥周聞笙一眼,對母親說:“都是你跟我爸給慣的?!?/br> 周父正坐在太師椅上看報,聽見這話不樂意了:“我們就這一個女兒,不慣她慣誰?” 周母附和:“就是。再說了,咱們笙笙打小嬌慣,也沒見她學壞,人品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像那些小門小戶養(yǎng)出來的女孩子,小家子氣?!?/br> 周光彥哪能聽不出母親話里話外針對誰。明著吹捧自己女兒,暗著貶損沈令儀。 他抬眼看著母親,皮笑rou不笑:“媽,您要這么樂意提她,趕明兒我?guī)丶遥銈z好好嘮嘮唄?” “她”指的是誰,大家心里都清楚。 周母臉上笑意僵住,伸手擰周光彥耳朵,被他躲開。 “你這不孝子,氣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周母捂著心口,滿臉盡是無奈。 周聞笙忙安撫道:“媽,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欠,以后讓予希收拾他。” 周母搖搖頭,嘆氣:“予希心善性子軟,哪里收拾得了他……” 母女兩個正說著,周光彥趁機溜了,回房間洗完澡,便聽見有人敲門。 這頓罵看來是躲不掉的,他按捺住煩躁,面無表情走去開門。 周聞笙抱著胳膊在外面,姐弟倆同款面癱臉:“聊聊。” 周光彥不太想:“困死了,有事趕緊說。” 周聞笙沒跟他繞彎子:“你跟沈令儀談好了?” 他垂眸:“嗯。” 周聞笙:“怎么個結果?” 周光彥:“好聚好散。” 周聞笙頓了一秒,面露困惑。 她不是很懂這個結果。 昨天她親眼看見沈令儀逃似的跑出醫(yī)院,也就是說,昨天沈令儀并沒有做手術——嚴謹來說,沒有在一院做手術。 既然沒有流掉孩子,怎么會這么快談妥? 這事兒擱別的女人身上,周聞笙還覺得合理,畢竟周光彥出錢就能擺平??蓴R沈令儀這兒,周聞笙想不通。 沈令儀不像是喜歡拿錢了事的女孩子。 懷著孩子還能不作不鬧不聲不響地跟周光彥好聚好散,也實在不像傳聞中沈令儀的作風。 周聞笙忽地呼吸一滯,腦中閃過某種可能。 “她剛做完手術,身子虛,你別氣她,還是去看看吧,說不定人家正等著你關心呢?!敝苈勼咸嶙h。 周光彥沒聽出她言語中的試探,勾了勾唇,苦笑:“人家惡心我呢。這事兒你別管了,她是個成年人,知道趨利避害?!?/br> 這個回應側面印證了周聞笙心里的猜測——沈令儀騙他孩子已經(jīng)打掉了。 “你就一點不擔心,不心疼?”周聞笙問。 周光彥開始趕客:“您還是心疼心疼您自己吧,累一天了,趕緊回去歇著行么?” 周聞笙了解自己弟弟,他越是裝作無所謂,心里越是難受在乎。 她聳聳肩,轉(zhuǎn)身走開,去到母親房間。 “爸爸還在書房看書?”周聞笙沒在房里看見父親。 周母正靠在床頭秀十字繡,見她來了,放下手里的十字繡,輕聲嘆氣:“成天泡在書房里,大概書中真有顏如玉吧?!?/br> 周聞笙樂了:“媽,您都這把年紀了,還這么愛吃醋呀!” 周母佯怒,拍一把女兒胳膊:“少編排我。無事不登三寶殿,大晚上不睡覺,找我肯定沒好事。” 周聞笙噘嘴:“您只說對了一半。確實不是什么好事,不過跟我可沒關系,跟您寶貝兒子有關。” 周母:“那混小子又怎么了?” 周聞笙:“把人肚子搞大了?!?/br> 周母愣住,好一會兒才沉聲說道:“讓那小賤蹄子打掉。” 周聞笙聽不過去:“人家有名有姓,別老叫人小賤蹄子。我昨天在一院人流手術室外面看見沈令儀,那會兒正趕上別人刮宮手術出問題,把她給嚇跑,估計她也怕了,不敢輕易流掉孩子?!?/br> 周母冷著臉:“那怎么行?這孩子不能留!” 周聞笙:“我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騙光彥,孩子已經(jīng)流掉了,又和光彥分手,你說她會不會……” 周母沉默半晌,冷笑:“小賤蹄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周聞笙:“這事兒要跟光彥說么?” 周母搖頭:“不說。這事兒你別摻和,我來解決?!?/br> 她瞇了瞇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毒。 “賤蹄子還想生賤種,門兒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