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瞞 第47節(jié)
半個小時前,她還在滿心歡喜地給他挑生日禮物,半個小時后,她就已經(jīng)在這里孤立無援。 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陰差陽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人會選擇給自己的親人打電話。 可她沒有父母和家人,也沒有太多牽掛。 如果真的要道別,好像...也只剩下那一個人選。 饒念顫抖著手,手心全都是汗,拿出手機,翻找出那個號碼。 微弱的屏幕亮光映出她通紅的眼睛,就在她即將按下那個號碼之前。 下一刻,突然有人在身后捂住她的唇。 饒念渾身一抖,條件反射地想要出聲掙扎,卻聞到身后熟悉的清冽氣息。 那道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夾雜著急促的呼吸,終于不再是平日里的四平八穩(wěn)。 “是我?!?/br> 聽到那道低沉的嗓音,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洶涌而落,饒念的呼吸顫抖著,指尖攥緊他身上的大衣,腦中的思緒亂成一團,不敢相信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么危險的地方,怎么能是說進來就進來的,他不要命了。 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甚至哭不出聲音,只是感覺心口緊繃著的弦忽然松開了。 直到寬厚的掌心落在她的發(fā)絲,無聲安撫著她此刻的恐懼無助。 霍聿深緊繃著的手也終于微微松下。 他的聲線依舊沉穩(wěn)鎮(zhèn)定,壓低音量在她耳邊:“跟我走?!?/br> 緊接著,她的掌心被男人緊緊握住,熱意順著雙手交握的位置一寸寸傳遞過來,他的鎮(zhèn)定仿佛也感染了她,饒念作不得思考,強撐著發(fā)麻的腿站起來,義無反顧地跟著他走。 霍聿深進來時的消防通道已經(jīng)不能再走,他快速環(huán)視一圈,找到一個靠近窗口的角落,帶著她蹲下,以保護的姿勢將她圈在懷里。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已經(jīng)被染臟,不再顯得那般端方矜貴,饒念看著他緊繃的下頜,薄唇的線條。 細微的灰塵在空氣中飛揚,他的瞳孔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漆黑,而是被映成了柔和的淺棕色。 她根本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想過他會進來找她。 饒念喉間發(fā)澀,周圍只剩下清晰的心跳聲,幾乎快要跳出胸膛,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這種境地下,他們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響,稍有不慎,他們兩個都會死在這里。 霍聿深眼眸瞇起,看著對面樓房里黑漆漆的槍口,比了一個手勢。 得到回應(yīng)后,他把身上的領(lǐng)帶夾摘下,朝著不遠處的地上扔過去。 清脆一聲,在空曠的環(huán)境里響起,饒念的心臟也跟著緊縮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快,她聽見有人愈走愈近,像是死亡的腳步聲逼近。 還有上膛的聲音。 她被他牢牢地護在懷里,心跳幾乎快要停止,每一下震動的聲音都幾乎快要沖破耳膜。 在他的懷抱里,竟然讓她生出一種,近乎于殉情一般的悲壯感。 因為他的出現(xiàn),她變得不再像剛剛那般畏懼死亡。 只要不是讓她一個人留在這里。 直到那陣腳步聲停下,饒念認命地閉上眼,卻感覺到她被換了一個方向。 變成他背對著槍口的方向,把她緊緊攏在懷里。 兩聲槍響近在咫尺,劃破死寂的空氣。 那一瞬間,饒念甚至能聽到耳邊簌簌的風聲,心跳幾乎停止。 緊接著,她聽見有重物落地的沉重聲響,環(huán)抱著她的那雙手臂沒有松開。 然而,身前的血腥味充斥著鼻間,潺潺流出的溫熱液體也沾濕了她的衣料。 饒念猛地睜開眼,意識到什么,想從他的懷里退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聲線也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抖。 “霍聿深....” 她想要轉(zhuǎn)身去查看他的情況,可下一刻,那只沾著鮮血的手卻覆蓋住她的雙眼。 他的聲線喑啞,卻又意外的溫柔。 “閉上眼?!?/br> 作者有話說: 霍董我說你別太愛... 第24章 離開他的身邊。 某私人醫(yī)院內(nèi), 走廊里彌漫著沉悶而壓抑的氣氛,消毒水的氣息充盈鼻間。 饒念緊緊盯著手術(shù)室外刺眼的紅燈,剛才的畫面接連涌進腦海, 不斷在眼前放映著。 兩聲槍響,埋伏在對面樓的狙擊手將歹徒擊斃,霍聿深擋下了另一枚子彈。 是他用身體替她擋住了那一槍,現(xiàn)在又因為她生死未卜。 甚至連中槍后, 他也不忘遮住她的眼,不讓她看到眼前的血腥。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被凍結(jié),饒念只覺得四肢還是麻木的,只感覺眼前的視野模糊得厲害,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只能緊咬著唇,抑止著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 渾身如墜冰窖一般寒冷, 只剩下掌心殘存的溫熱觸感,眼淚悄無聲息地往下落,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直到聽見身旁有一道男聲響起, 打斷她混亂的思緒。 “你就是饒念?” 饒念短暫地回過神來, 轉(zhuǎn)過頭, 不知道男人為什么會認識她。 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面孔,她干澀著喉嚨, 聲線沙啞得驚人。 “你是....” 男人把手里的煙隨手摁滅, 低聲開口:“霍聿深的朋友,卓舜?!?/br> 卓舜看著女人通紅的眼,想要安慰, 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沒想過, 霍聿深真的會不顧危險地沖進去。 甚至, 還為她擋下了一枚子彈。 卓舜原本只是認為,霍聿深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絕不會違背初衷。 可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他好像想錯了。 他看著饒念失魂落魄的樣子,最后只沉聲道:“別擔心,會沒事的?!?/br> 饒念注意到他手掌心里的厚繭,又觀察了一下他的相貌氣質(zhì),細眉蹙了蹙。 她試探開口:“你是..警察嗎?” 卓舜沒否認,坦然答:“對,眼力不錯?!?/br> 得到肯定的回答,饒念的思緒短暫抽離了一秒。 為什么霍聿深會和警察成為朋友? 然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精力去深思這些,腦中空白一片,她重新望著手術(shù)室的方向,看著醫(yī)生護士進進出出。 整整五個小時過去,手術(shù)室外的紅燈終于熄滅。 子彈的位置接近肺部,位置驚險,術(shù)后,霍聿深陷入昏迷,被轉(zhuǎn)入icu病房,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只有醒來才能算真的脫離危險。 整整20個小時過去,饒念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 自責,愧疚,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環(huán)境里更為煎熬,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砸在手背上,冰涼一片。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只有她一個人,像是身處在另一個世界里,什么聲音都聽不到。 直到死寂的走廊里有腳步聲響起,饒念怔然地抬起頭,就看見蒲川帶著霍明窈匆匆趕了過來,兩人在昨天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經(jīng)搭乘了飛機第一時間趕過來,滿身風塵仆仆的氣息。 看見饒念坐在門口,霍明窈腳步一停,瞳孔難以置信地緩緩放大。 “你怎么在這...” 兩個人面面相覷,饒念也沒想到,明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明窈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回憶起之前在霍聿深車上撿到的那枚耳釘。 所以,那枚耳釘?shù)闹魅司谷皇丘埬???/br> 看著身后的蒲川,她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車上的那個....?!” 在霍明窈的視線里,霍聿深和饒念就是兩個完全八桿子打不著的人。 見蒲川默默點頭,她緩沖了幾秒,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霍聿深還重傷昏迷著。 霍明窈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就知道饒念恐怕從出事到現(xiàn)在還沒有合過眼。 她忙又急切地問:“我哥他怎么樣了?” 饒念搖了搖頭,聲線微?。骸斑€沒有醒,醫(yī)生說還沒有脫離危險...” 話音未落,蒲川的電話鈴聲忽然急促響起。他走到?jīng)]人的地方接起,再返回時,面容嚴肅無比。 “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霍董現(xiàn)在在歐洲,還有人說在槍擊案報道里看到了霍董,但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他們還不能以此確認霍董現(xiàn)在昏迷不醒?!?/br> 原定好的并購案談判現(xiàn)場,霍聿深破天荒地沒有到場,就已經(jīng)引起了一部分有心人猜疑,只要稍一調(diào)查,就能查到霍聿深這幾天并不在港城。 蒲川語氣沉重:“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盡可能地隱瞞住霍董受傷的事,封鎖消息。如果被有心人知道霍董現(xiàn)在昏迷不醒,可能會引起公司內(nèi)部動蕩,也可能會有人借機圖謀不軌?!?/br> 霍明窈忙不迭地出聲催促:“那你快去,我哥肯定會醒過來的....” 蒲川在走廊里不停地接打電話,讓本就沉寂的氣氛更加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