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陛下天天碰瓷 第106節(jié)
容寧坐在秦少劼的身邊,同樣滿臉肅然。她眼看六路,耳聽八方。望著這些水兵的同時,關(guān)注著周遭的一切。 江南沿海一小巷中,鐘如霜又換了一張臉。 她常常是用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容貌,這次卻難得極為惹眼。她眉眼間能看出歲月痕跡,卻依舊只一眼就能讓人察覺到是個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 鐘如霜微出神望著遠方,不知在想點什么。 她身邊突兀探出一個小腦袋,瘦削卻穿戴齊整,精致的發(fā)髻看上去很是可愛。小家伙笑盈盈叫著人:“夫人,小花已經(jīng)叫阿冬哥哥去海邊啦。” 鐘如霜應(yīng)了聲,隨后收回視線看向小花:“今日晚上,去書房拿我放在桌上的木盒。里面有銀錢和一封舉薦信。去找蒲盛宏。他會收你為徒?!?/br> 小花聽到熟悉的名字,不為所動,反而直接高興應(yīng)下:“好!” 鐘如霜輕笑一聲,輕嘆一聲:“我太了解他。他亦然?!?/br> 第127章 海邊的cao練如火如荼。 朝廷官員們坐在一塊兒觀看著, 與有榮焉。他們悄然關(guān)注著帝王和皇后的神情,能窺探出兩人眼中的滿意。 滿意就好,滿意說明心情好。心情好說明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回頭折子遞交上去都能少招惹一些事情。說不定還能將一些少有疏漏的事提早解決了。 演練結(jié)束后, 眾人要跟著車馬回京,不知這段時日出來,留守京城的那些人做得如何。說起來,也不知道家里人如何了。光書信可解不了相思之苦。 每個人心中各有所思,容寧一樣有所思。 在她隔著很遠一段距離, 瞥見掩藏在碼頭人群中的阿冬時,她心頭猛然一跳。碼頭那邊有不少老百姓。他們被士兵攔在一旁。 所有人恨不得踮起腳張望,更有小孩騎在父輩肩上,興奮朝著將士們方向揮舞著小拳頭。男女老少看上去純粹都是老百姓。 阿冬在, 那么鐘如霜很可能就在附近。亦或者說她有別的什么目的。 蔡將軍阻攔了今日碼頭的船只進出。要是阿冬是兄長, 絕對不可能做出有害老百姓的事。鐘如霜的目的也更多是用危機裹挾朝堂, 而非讓危機肆虐侵害百姓。 容寧側(cè)頭, 很快和秦少劼咬耳:“我看到鐘如霜身邊的侍從阿冬?!?/br> 秦少劼微頷首。 他聽到了, 并且招了招手叫來寶坤。 寶坤幾乎是第一時間靠近, 在聽到帝王吩咐后, 二話不說掃視起百姓人群。在確定人后, 他并沒有親自去找人,而是下場吩咐錦衣衛(wèi)帶隊去跟人。 容寧再度多關(guān)注起阿冬, 卻發(fā)現(xiàn)對方察覺了他們這邊的動作,很快轉(zhuǎn)身離開。 像在引他們派人去追一樣。 容寧這個念頭一起,身子稍動。她可能想多了, 又覺得未必。只是大庭廣眾之下,為何要引走人?哪怕錦衣衛(wèi)被派走了一部分, 此時帝王出行中且看著水師演練,將士們絕不可能輕視帝王和百官安危。 她面上不動聲色繼續(xù)望向那些水師,身子繃緊,隨時打算保護秦少劼。 鐘如霜對皇室的仇恨,恐怕此生難消。 手邊溫?zé)岣采希輰幯垌廾?,?cè)頭看向身邊的秦少劼。秦少劼將手蓋在了容寧手上,神情也與剛才來看毫無差別。 他聲音并不響,至少百官們都無法聽到。 “不用擔(dān)心。”秦少劼這樣說著,“天下要cao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朕自跟著師傅學(xué)習(xí)后才知道,天下的事太多,父皇一個人從未忙得過來。登基之后要親政的事更多。到現(xiàn)在也不過剛剛上正軌,算是少了很多反省事。要是每一件事都如此掛心,又如何能處理得好天下繁瑣之事。” “如行兵打仗,你要cao心的事那么多,有主有次,但終究不過是一個目的。你要贏下戰(zhàn)場,朕要治好天下?!?/br> 容寧微頓。 她跟著低聲開口:“我是擔(dān)心陛下的安全。” 秦少劼:“朕心里有數(shù)。” 容寧不是沒意識到秦少劼有所預(yù)謀,但話一出口,今天這個演練秦少劼必圖謀的事情不小。前幾天秦少劼藏著掩著沒說出來的事,全給安排在今天了。 原本她只是心中有不安,現(xiàn)在好了,徹底繃緊,半點不打算放松。誰都無法預(yù)料到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事,少有不慎天下大動。 秦少劼察覺到容寧愈加緊繃,視線從水師身上收回,看向容寧。 他能看出來容寧現(xiàn)下不算高興。在他定下今日之事的時候,他早知道容寧會不高興。兩人都是聰明人,這些天沒戳破說穿,不代表心里沒數(shù)。 秦少劼側(cè)過去一點身子,放緩聲音:“容寧。” 容寧瞥了一眼秦少劼,注意到人黑眸里全然是自己,更察覺到人聲音的潛臺詞。既要她信他,又要惹是生非,去干一些了不得的事。最大可能是將他自個當(dāng)成了誘餌。 秦少劼的進步,無非是在最后關(guān)頭告知了她,并且讓她參與其中,與他并肩。 他只有自信他不會有事,才會讓她一樣坐在這里。 容寧想說“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可知道這種話說出來也沒用。但凡有用,秦少劼的心思那么多,早想別的方法去引鐘如霜了。 她沒放松且不懂:“你確定她會如你所愿?” 秦少劼:“要是師傅沒有猜錯,她會如她所愿?!?/br> 容寧微怔,沒想到這里面還有蒲先生的關(guān)系。 下方百官幾乎是一無所知,他們尚且樂呵看著。當(dāng)蔡將軍帶著水師cao練完陸上的cao和基礎(chǔ)的水cao,命令士兵們開船出碼頭,百官們更是揚起脖子好奇張望。 當(dāng)秦少劼從位置上站起,百官們紛紛跟著站起身來。 人一站起來,水師撤離全上了海線。老百姓擠壓著都到海邊去看情況。按照流程,秦少劼和容寧可以從看臺上下來,前往海邊就近觀看作戰(zhàn)。 然而蔡將軍上前來恭迎時,容寧抬手:“本宮和陛下就站這里看。” 她語氣不容拒絕:“看得見?!?/br> 蔡將軍沒想容寧連皇后身份都拿了出來,當(dāng)即內(nèi)心驚異,但面上只是連連應(yīng)下,繼續(xù)去指揮水師。這些水師在船上需要比斗。 海上作戰(zhàn),一如既往指揮時以旗為號之一。今日有紅藍對抗的比拼,水師舉的旗子自然也分了顏色。這說明雙方不僅可以看自家的旗是如何的,還能看對家的旗是如何舉的。 知己知彼,看哪一方比斗更勝一籌。 就在一群水師熱火朝天準備大干一場的當(dāng)下,海遠處空中放出了一枚響炮。 秦少劼神色沒變,兵部和武將中懂行的人臉色在剎那變得難看起來。容寧冷著臉手扶上了腰間配劍。 不少圍觀的百姓還懵懂不明所以,好奇怎么遠處有炮聲,就聽有將士大吼:“敵襲!護駕!護駕!百姓后撤!百姓后撤!” 武將的聲音洪亮,整個沿海幾乎都能聽到。 老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試探性往回走。他們朝著帝王的看臺方向看,陡然發(fā)現(xiàn)剛才只是皇帝皇后站著眺望,如今兩人面前已有了成列的侍衛(wèi),盾牌長槍齊齊展露。 反應(yīng)快的倉皇跑動起來,士兵們從護著不讓百姓擠進演練場,變成護著百姓撤走。 到這會兒,海面遠處竟真的緩緩出現(xiàn)了一些船點。這些船只看上去并不算大,與大乾的海船有所差異。只是數(shù)量上一眼可見,船不少。 水師們在船上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們幾乎全是新兵,連人都沒殺過,各個猝不及防茫然望向管他們的小丁將軍。 站在沿海的丁勇康面色凝重,用稚嫩的吼著:“列隊!備戰(zhàn)!” 可惜小嗓音喊不出半點效果,別人根本聽不清。 兵部徐大人轉(zhuǎn)頭想要找自己兒子,意外發(fā)現(xiàn)剛才還在的徐繆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全然不見蹤影。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差。 詹德業(yè)急躁張望海岸,又側(cè)頭看向帝王,想知道帝王是個什么意思。 如他所料,百官里已有人上前懇請帝王趕緊先走,余下的交給武將們。刀劍無眼,留下來很容易出事情。 蔡將軍沉痛抹了一把臉,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么孽,能攤上一件又一件衰事。他忙到帝王面前領(lǐng)命:“陛下,臣懇請出戰(zhàn)?!?/br> 秦少劼沒搭理那幾個讓自己先撤退的官員,應(yīng)了蔡將軍的話:“蔡將軍主帥,李紅、連堂將軍次帥,兵部詹德業(yè)大人與丁勇康將軍佐之?!?/br> 命令一下,被點到名字的幾個官員當(dāng)即出列領(lǐng)命。 秦少劼下一刻吩咐:“寶坤,帶百官先行撤離。違者按軍法處置?!?/br> 百官想及憤憤讓皇帝先走,就發(fā)現(xiàn)身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批侍衛(wèi),分明正是京中帶過來的那些侍衛(wèi)。他們喊著:“不行,陛下您該先行——” 話還沒說完,人被侍衛(wèi)拉著往請走了。 路邊馬車早已備好。 容寧以為鐘如霜不過是會激起一些民變,引出一些人的狼子野心,沒想到竟會在這等時候惹出戰(zhàn)事。她恨得不行,冷聲問秦少劼:“這些都在你預(yù)料內(nèi)?” 秦少劼垂眼看容寧的衣袖,想拉人衣袖,發(fā)現(xiàn)衣袖都被束著。他便伸手拉住了容寧的手,試圖讓人信他的意思:“尚在。” 百官剛撤退于路上,還沒集體入馬車,遠處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了一批人。他們□□騎著馬,頭上沒有戴頭盔,身上穿著罩甲,用刀與劍兇猛沖向秦少劼與容寧的方向。 領(lǐng)頭的人面容兇狠,大吼著:“殺——” 在明處的侍衛(wèi)不是吃素的,彎弓搭箭,對準沖過來的人脖頸處直射。還有人射殺其身下馬匹,半點不留情面。 侍衛(wèi)們充分做好了準備,騎兵對沖,步兵陣法擺好防御。 馮錦看到領(lǐng)頭人的瞬間,幾乎臉色大變,脫口而出:“怎么是——”他意識到今天到底是什么情況,猛然攥緊拳頭。 他下意識在敵人群中找著眼熟的人影,沒有找到,一時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該更繃緊自己。 年長的官員中,不少人也認出了來人。 “那不是……龐太師以前教過的學(xué)生?” “總不會蒲先生也——” “不,該是那女子!” 一群人猛然意識到什么,頭不由分說痛了起來。哪里有人用前頭的罪,來算今人的賬?當(dāng)今圣上可什么事都沒招惹過?。?/br> 仇恨已讓人徹底迷失了理智。 徐大人對朝中事情掌控多,了解自然也多。他語氣沉重,深深警告著馮錦:“馮大人。一次錯可以改,次次錯可改不了。” 馮錦面上的神情頓住,驟然頹廢:“您說得是?!?/br> 第128章 其余官員哪怕有人聽到了徐大人與馮大人極為輕的響動, 腦中根本來不及想到底是個什么意思。現(xiàn)下如此慌亂的情況下,侍衛(wèi)們抓緊時間送人上馬車 在他們中聰明的人已猜出了一兩分現(xiàn)在的情況。 他們心中多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