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陛下天天碰瓷 第35節(jié)
從官位來看,好像看似沒問題。 容寧的少將軍位是先帝親賜,連朝服都是先帝下令讓人做的。 如今就算摒了站在手邊殊榮,也不過是從站在手邊改成站到下方一群官員之間。只要皇帝樂意,隨便再給一個虛職稱謂,容寧就能站在百官前面,與他站一起。 可容寧又是個女子。 不少人心中糾結(jié)。 但剛上朝就提這個,有種誠心和新帝做對的感覺,不太合適。 一群官員紛紛用余光瞥著四周。 首輔方大人和禮部的人難道不打算出來說一兩句么? 方文棟居于下方,神色半點沒變,對這離譜的事沒感到意外。每個皇帝都會有格外寵幸的官員。在他看來,寵容家人遠(yuǎn)比寵一些jian佞來的好。 天下武將是多,容寧不可替代。 再者就是,方文棟很清楚,帝王對容寧不止一點心思。他吃飽了撐的去當(dāng)面反對。真反對,等同于和自己官位過不去。 而下方禮部中,李古陽垂首壓住內(nèi)心驚濤駭浪,簡直想翻白眼。這都什么和什么,一回來就被請入宮中,上朝直接讓站手邊。 活生生的靶子,沒人參一本,他都想不通。 至于參一本的人什么下場,他更是猜都猜得到。他向來是多思慮的人,卻也能感受到新帝心計。這位就好似天生的帝王,不論做什么事,從結(jié)果來看都能達(dá)成不止一個目的。 居于眾人揣測中心的容寧哪怕知道,也不在意這群官員想什么。 她甚至肅然的神情下,還有閑情雅致觀察官員,看看自己認(rèn)識的人都站在哪個角落。內(nèi)閣的原來站在這邊,六部在這里。喲,李古陽也在。 昨天晚上吃飯的一群人,朝堂上竟有了好幾個。 她正想著,一位大臣站了出來:“臣有本奏。” 容寧憑著朝服和位置,以及大致記憶判斷,這位站出來的臣子是兵部侍郎呂威昂呂大人。呂大人大概平日里鍛體,身型看上去不胖。下盤穩(wěn)重、步履矯健,寬松的衣袍下舉手間很有力道。 他帶著一點胡子,精神奕奕:“近來邊塞安穩(wěn),臣認(rèn)為該居安思危,多造就天險和長城,以防北狄勢頭再起。且該趁機促進(jìn)邊塞貿(mào)易,讓更多的老百姓能夠從中受益?!?/br> 容寧多看了兩眼呂威昂,感覺這人說話簡直說到了她心坎中。 她身邊帝王開口:“剛打完仗,怎么能讓老百姓這么快接受與敵人通商?我們的百姓能同意,各大部落的百姓未必同意?!?/br> 兵部侍郎呂威昂繼續(xù)說:“一可以先開通大乾與部落首領(lǐng)之間的來往貿(mào)易,先派遣使者前去;二是可以采取通婚政策,讓兩方百姓都認(rèn)為這是誠意?!?/br> 容寧微愣。 通婚?讓誰去結(jié)婚?好好的大乾公主不當(dāng),福氣不享,反而去邊塞部落那么窮苦的地方結(jié)婚?一般只有割地賠款才配上通婚! 當(dāng)他們?nèi)菁沂撬赖拿?,讓公主去通婚?/br> 等等,這位侍郎不會說的是……讓秦少劼后宮娶一個部落女子吧? 容寧面色不動,余光瘋狂偷瞄著身邊秦少劼。 “細(xì)說說。諸位有什么見解,也可以細(xì)說說。”秦少劼再度開口。 兵部侍郎當(dāng)即打開話夾子:“兩國來往都不斬來使。我們可以組建一組使者,從京城往北一路走過去,在邊塞形成一條互市往來的商貿(mào)線。最開始只是我朝廷與部落往來,半年后安全就讓商隊加入,再往后慢慢開通大型互市。以茶馬鹽布匹絲綢為主?!?/br> “至于通婚。婉兒公主至今未嫁,陛下也后宮無人。陛下可先定下皇后之位,其后在選秀時,一并迎娶部落女子?!?/br> 首輔方大人依舊沒出頭,悠悠聽著兵部侍郎在圣上的底線上試探作死。 容寧聽著這位侍郎的話,扶在劍上的手微動。這幾年是不是她不在京中,給了這些人太大的自由。前面說的還是人話,后面說的好像皇家的作用就剩下成婚繁衍似的。 這時,又一位官員上前:“臣認(rèn)為該先通婚,讓部落的野蠻人深受四書五經(jīng)教養(yǎng)。其后再談互市。不然恐怕使者過去,還沒有能講什么,性命先沒了。要是大軍一起過去,他們又會覺得是受制于人。陛下后宮多一名外族,并不是什么罕見事。” 秦少劼沒說什么話。 下面不少臣子見皇帝沒言辭拒絕,終于一個接一個上前表態(tài)。有的正兒八經(jīng)探討起要如何解決邊塞事,有的則是趁機讓皇帝早點結(jié)婚。 片刻之后,秦少劼才開口:“眾卿辛苦。” 話畢,剛才那些個招搖的臣子紛紛不再冒頭,趕緊豎起耳朵聽皇帝有什么意見。 秦少劼帶著威嚴(yán)說著:“互市一事,戶部和兵部留下再議。通婚……朕大乾何時需要靠女子去完成這種事?!?/br> 話剛落,他突然感受到身邊一股不甘氣勢。 秦少劼:“……”話說簡單了。大乾女子不一般的很多。他的意思只是不需要靠通婚。 他看了眼全盛,抬手揉了頭額角,長嘆一口氣:“朕頭好疼?!?/br> 全盛立刻開口:“無事退朝!宣太醫(yī)院郭院判?!?/br> 容寧:“……”嗯? 第43章 早朝并非不重要, 但皇帝非鐵打,官員亦如此。 真生病了,君臣都可以請病假。 秦少劼見百官頓時不再上稟公事, 留了話:“朕身體無大礙。急事送折子, 不急的放到后日朝會再議。小朝會照舊?!?/br> 此話一出,百官稍松了口氣。至少陛下的頭疼并不是很嚴(yán)重,恐怕是這段時日實在太忙,讓他身體不適。當(dāng)然,敏銳的官員也意識到, 陛下愿意開通互市,但并不樂意通婚。 婉兒公主是皇太后之女。其實以當(dāng)年大皇子與七皇子之間的關(guān)系,送婉兒公主去通婚算是一種“報復(fù)”。但陛下不屑。 意識到這點,不少官員對年輕的帝王有了更多敬重。 他們并非看不起女子, 而是在心里認(rèn)為, 他們艱辛萬苦站到朝堂上, 兢兢業(yè)業(yè)做事。要是最后還需要靠女子通過婚嫁去促進(jìn)邊塞關(guān)系穩(wěn)定, 未免太無能。 百官:“臣無本奏。” 全盛:“退朝——” 帝王起身先行離開, 侍衛(wèi)紛紛跟上。容寧跟在秦少劼斜后方, 很快跟著前往偏殿。她看著他找位置坐下, 再度微揉了額頭, 似乎還是身體不適。 容寧擔(dān)心。昨天頭疼,今天也頭疼。 難道真的有病?可脈搏真的非常穩(wěn)。 她在“懷疑帝王裝病”和“認(rèn)為帝王真病”中搖擺。見到再次匆匆被叫過來的郭院判, 她猶疑看向郭院判。 郭院判腦子太過靈活,其實是很可能配合皇帝裝病。 到底是不是裝?。?/br> 郭溪狂奔過來,氣還沒順:“呼, 呼——見過陛下——” 他裝作沒看見容寧猶疑的眼神,安分扯起笑臉行禮。 郭溪今天不輪值。到了院判地位, 他上面只有太醫(yī)院院長。每天到太醫(yī)院晃悠晃悠,處理一下繁雜瑣事,看看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癥,他快樂的一天就此過去。 并不是每一次宮中有問題都需要他出診。下面剛升上來的那些個御醫(yī)完全可以應(yīng)付宮中如今如此少的貴人。一位貴人安排一個御醫(yī),御醫(yī)還能有多。 但皇帝一叫他,他心里有數(shù),又要裝病瞎掰了唄。內(nèi)心嘆氣,事還是要做。他背起東西就跟著太監(jiān)趕了過來,半點沒敢推脫。 緩和了一下奔跑過來喘的氣,郭溪再度認(rèn)真給皇帝把了脈,這回還觀察了一下帝王眼眸,并細(xì)問了一下是:“陛下是哪里頭疼?怎么一個疼法?” 秦少劼語氣平穩(wěn),指了太陽xue與后腦的位置:“今天這里腫且麻?!?/br> 郭溪恍然:“那還是老問題,太過cao勞。情緒一起就容易出狀況。臣給陛下扎兩針,讓太醫(yī)院送點安神茶來。陛下今晚一定要早點睡。常年晚睡,身子只會一天不如一天。一旦虧損,多日調(diào)養(yǎng)也不夠?!?/br> 容寧在邊上困惑:“陛下是不是該睡的時候在偷偷批奏折???” 郭溪本來裝得像模像樣,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多年不見,容寧還是容寧。偷偷批奏折都能說得出!他扭曲著唇,強壓住笑意,借機調(diào)侃說了兩句:“陛下,這不可以啊。傷身?!?/br> 全盛聽容少將軍這么說,強憋笑意,艱難替自家陛下說了兩句:“天下事多。陛下勤勉!”怎么能說陛下偷偷批奏折呢! 秦少劼:“……”這三人說著說著,就給他按上了“偷偷批奏折”的傷身勤奮事。 話聽上去怎么聽怎么怪。 他失笑吩咐:“扎針?!?/br> 郭溪聽命從箱子里取出一套銀針。他相當(dāng)寶貝他的銀針,一根根每隔一段時日就要好好養(yǎng)護。在說完失禮后,上前在帝王頭上下針。 銀針細(xì)如毛發(fā),一點點被揉搓著扎進(jìn)xue位。 容寧知道這個治病方式。她在邊上看得更加細(xì),幾乎要貼上來觀察。 明明知道銀針扎下去不會傷到人,連一點疼痛感都不會有,但她臉上依舊露出眼部輕動的微妙神情。好像被扎的人是她一樣。 幾針下去,郭溪低聲提醒:“今晚陛下一定要早睡?!?/br> 秦少劼應(yīng)聲。 郭溪扎的針只是舒緩疲勞的一套針法。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給皇帝扎太久。幾乎只一盞茶的功夫,他很快收針,將銀針收回箱中:“陛下現(xiàn)在可覺得好些了?” 秦少劼:“好些了?!?/br> 郭溪滿意,覺得自己可以走人了,沒想到面前年輕的皇帝下一刻說著:“郭院判有什么臨時應(yīng)急的按頭法子?不如教一下全盛和容少將軍?!?/br> 容寧突然被點到,詫異:“嗯?” 秦少劼:“這樣不管是全盛出門找郭院判,還是容少將軍有事,至少朕身邊可以留一個替朕舒緩頭疼。朕說不定能少受點苦?!?/br> 郭溪認(rèn)為很有道理,前提皇帝是真病。 他不能反對,配合上前教導(dǎo):“按頭的法子與銀針一樣,都立足在xue位上。那么勞煩兩位暫且學(xué)一下?!?/br> 全盛本就一直跟在帝王身邊,上心細(xì)看。 容寧沒想到自己好好一個少將軍,要到皇帝身邊保護他的安全。保護安全就算了,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陛下一頭疼就上前按頭的任務(wù)。 不過,頭疼是很難受。她當(dāng)年喝醉酒第二天,頭疼到幾乎覺得腦子要開裂,恨不得當(dāng)場拿石頭砸腦子。 容寧沒多說什么,輕抿了抿唇,還是跟著全盛一起,向郭溪學(xué)如何舒緩頭疼。多學(xué)一招也不算什么大事。 郭溪說著:“手上掌心和指腹柔軟,輕微疲勞所導(dǎo)致的頭疼,可以用手上柔軟部位對好xue位,輕微旋轉(zhuǎn)按壓。要是覺得不適加重,千萬不要再按。” 他點著幾個xue位:“這幾處都對頭疼有舒緩之用?!?/br> 郭溪指導(dǎo)完,并沒有親自給帝王按頭。他讓出位置給身邊兩人:“兩位試……拿我試試?”他不敢讓兩人拿皇帝試試。 秦少劼卻抬頭看向容寧:“容寧,試試,替朕按一按。” 容寧上前一步。 她發(fā)現(xiàn)了,秦少劼不達(dá)目標(biāo)不罷休。昨天她沒給他按,今天還是要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