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陛下天天碰瓷 第11節(jié)
容寧嘖了一聲:“三皇子?!?/br> 月柔更臉色不善:“七皇子不擅射箭,今日在皇子所……”怕是要丟人被嘲諷。 容寧頓住。她進永安園是為了還七皇子手帕。本想見了賢妃把手帕留下。賢妃一向低調(diào),不會多管她和七皇子之間的事。 不過皇后和賢妃關(guān)系不錯,七皇子作為賢妃名下唯一的子嗣,三皇子應該不會對七皇子做什么。 然而小太監(jiān)卻在聽到“七皇子”名字后,猛抬起了頭,語氣急促起來:“他們要捆七皇子!” 容寧一時懵了懵。 皇子之間比射箭,捆人干什么?射人? 她手比腦子更快,拽著小太監(jiān)衣服將人從地上提溜起來:“帶路,在皇子所哪里。瘋了吧他們。” 容寧知道皇子所在永安園大致哪個位置。只是皇子所不是一套屋子,而是三進院以及周圍一帶園子,光日常生活所需的屋子共百余間。除皇子居住外,還有書房、茶室、下人值守房等。 射箭可能在皇子所內(nèi)院子里射箭,但也可能找個空曠地射箭。畢竟院子里距離有限。 路上,月柔急切追問小太監(jiān):“全盛呢?不是他跟著七皇子的么?” 太監(jiān)被拽著踉蹌,幾乎是被容寧半拖著走。他腿軟無力,剛一句喊話已經(jīng)用足了全部力氣。越是靠近皇子所,他越是害怕,連說話指路都結(jié)巴:“全盛,全盛先被捆了——” “這,剛見著是這邊——” 三人到了皇子所方向,容寧耳尖聽到了哄笑鬧騰的聲響。 三皇子年長,笑鬧的聲音在其中極為突出。 容寧朝著鬧騰方向快步走去。 永安園藏書閣的河水被稱為金水,流向皇子所,意為讓皇子們多讀書、多長些學識??上в行┤俗x了十來年書,讀到了狗肚子里,認為權(quán)勢比白紙黑字力量大得多。 三皇子坐在亭子里,帶著被皇后寵溺下養(yǎng)出的殘忍,笑鬧著和旁人說:“小七總借著體弱不和你們玩,這不就算一起玩了。” 站在金水河邊的七皇子蒙著眼,手腳都被無法掙脫開的寬布系住。為了怕人倒下,他身子更是被捆在了與他身高幾乎等同的長棍上。 長棍被兩根棍子斜著支撐住。以至于七皇子只能直挺挺站立,很難倒下。 七皇子臉色泛白,頭頂擺著一枚圓潤粉白桃子。 “這桃子可是貢品?!比首尤绱苏f著,“算是配得上小七皇子身份。來,誰要是射中了桃,我就把府上剛得的一筐桃都送他。” 邊上被徹底捆起來的全盛臉被扇打出了血絲、腫得血紅。他如蟲一般蠕動,沙啞喊著:“不可,三皇子……不可……” 第14章 太監(jiān)和宮女,此刻不敢對全盛產(chǎn)生一絲一毫憐憫同情。其中更有人在邊上烘托著氣氛,配合歡笑聲給其余皇子遞箭。 皇子里有人眼眸里閃過不忍。年幼的八皇子牙都沒齊,出閣不久。他手邊也有人遞箭。他拿到了箭卻知道這種事是不對的,皺眉開口:“三皇兄。七皇兄身體不好,受驚嚇會生病?!?/br> “他是個男人,是皇子?!比首悠沉搜蹅€子不過到人腰的小八,“動不動就生病,被嚇一下就病倒。說出去真是丟皇室臉面?!?/br> 他嗤笑一聲:“一個小太監(jiān)動不動舉大旗,用皇子體弱來找麻煩。要不是我來一趟皇子所,你們各個被他蹬鼻子上臉?!?/br> 八皇子嘟囔:“可是七皇兄不能久站,只是添一張椅子的事?!?/br> 今日在習箭場上,七皇兄的太監(jiān)不過是按照往常一樣吩咐添椅子而已??瓷先プ屍呋市质翘厥饬它c,但又沒有礙著他們其他人什么事。 “他是太子嗎?與眾不同,他坐著你們站著?”三皇子眼神銳利起來,“以后上朝,他也坐著,其他人站著?” 幾個敏銳的皇子心里有數(shù)。這不是小七身體好不好的事。 在三皇子眼里,唯有大皇子身為嫡長子,擁有有別于其他皇子的特權(quán)?;实塾X得兒子哪個身體不好,給賜座是一回事,兒子在朝上主動要求一把椅子是另一回事。 三皇子站在那兒。他拿過太監(jiān)準備好的弓箭,瞇細起眼對準小七頭上的桃子。 箭幾乎貼臉,弦拉到最大。 這箭要是射在人身上,不死也殘。 風吹過,衣袍颯颯。三皇子輕哼笑一聲,松手。長箭飛馳,貫穿軟嫩多汁的桃子,將其射入金水河中。 “噗通——”尋常人吃都吃不到的桃子就此落水。在場人沒一個會去想它經(jīng)歷了多少細心呵護,又是如何困難經(jīng)由江南運輸?shù)骄┏牵罱K送到皇城中。 金水河上蕩起整整漣漪。 三皇子漫不經(jīng)心收弓:“父皇常常念叨皇祖當年征戰(zhàn)沙場之英姿。怕是沒想兒子里又是病弱又有懦夫。” 在場原先遲疑的幾個不由心中不甘起來。他們才不是懦夫。他們視線落到小七身上,看不到小七平日里帶水色帶輕微駭人像鬼一樣的眼眸,不禁探出了打算證明自己的念頭。 八皇子不高興。他年紀尚小,斗不過面前的這些皇子,只垮著小臉把箭往地上一丟:“我才不是懦夫,我討厭桃子!” 三皇子揮揮手:“原來是桃子沒人喜歡。那換個東西放他腦袋上。” 一個太監(jiān)立刻上前慫恿:“三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有一木鳥,比桃子更適合。” 七皇子站在那兒,戲謔興味:“木鳥?我知道,整日帶著來皇子所。恭貴人的遺物吧,如今到了賢妃名下竟還念舊。念什么,天天吃藥么?” 幾個皇子內(nèi)心咯噔。這話囊括的可不止一人,但特指的絕對是當年恭貴人一死,滿宮殿里宮人全被處死一事。恭貴人當年死的事里頭可不好亂說。 三皇子擺手:“來,放他頭上?!?/br> 臉色泛白的七皇子終是緩緩開口:“換一個。” 三皇子聽到聲音,忍不住連名帶姓叫了人名:“秦少劼,你原來不是個啞巴?怎么,還是更喜歡桃子么?” 站在那兒被捆著緊的七皇子秦少劼,此時卻只是重復:“換一個?!?/br> “哈哈——我啊,偏不!”三皇子催促著,“趕緊的,木鳥在哪里?放他頭上去。射中的我想想,獎個金擺件吧。木頭哪里有金子值錢?!?/br> 秦少劼睜著眼,睫毛被裹挾在軟布下,眼眸所能見到的只是朦朧光亮。他其余各種感觸更深,察覺當木鳥被放到腦袋上,問所謂的三皇兄:“你喜歡桃子?” 他聽到三皇兄笑著回答他:“喜歡,怎么不喜歡?我瞧著你也喜歡啊。不讓我放木鳥,非要我放桃子。” 秦少劼不再開口。 不管說什么,面前的那群人都會恍若得到什么鼓舞一般,興高采烈配合三皇子。后宮之中踩高捧低便是如此。他不再睜眼試圖看清點什么,緩緩垂下眼。 破空的箭矢聲傳來,他身上的力氣似乎全被卸去,又好似全倒在一處。 “噗通——” 冰涼河水淹沒他身軀,浸沒他口鼻。眼前的布被金河水浸透。那些從藏書閣里流淌出來的筆墨流水亦能殺人。他被捆住的手動了動,想要抓住點什么。 抓不住。 木鳥不是活鳥,也抓不住。 喧嘩驟然變寂靜,他一瞬以為自己失聰,心底蕩起一種微妙。河底也不是一無是處。 容寧趕到地方,看見被捆住的七皇子和他頭頂木鳥,再看不知是哪一位皇子射出了箭。她震驚想要喊出一聲臟話,卻在下一刻見著七皇子墜河。 話半句也說不出口,她甩下太監(jiān)宮女,疾沖到金水河旁一躍而下。 她見著人下沉,一個猛扎子沖到人面前,將人往上拉。她拉扯兩下,發(fā)現(xiàn)七皇子被捆著的手腳根本扯不開,暗恨進永安園不可帶武器,最后狠狠扯掉七皇子眼上布條。 容寧將人往上托,讓七皇子的口鼻先露出水面。 連拖帶拽,她將人救上來。一群太監(jiān)宮女在終于回過神,瘋了一般過來幫忙。 容寧見七皇子沒睜眼,探了探七皇子鼻息,確認人活著。她渾身濕透,抬眸用眼神刺向居于最中間站著三皇子,冷聲道:“謀殺手足,三皇子好大的氣魄?!?/br> 三皇子居于中間,臉上沒了剛才的嬉笑神情。他冷下臉:“不過游戲,七弟自己落水,何來謀殺一說?!?/br> “游戲?”容寧站起身,低頭瞥了眼先前木棍留在原地泥土上的痕跡。這固定的方法能讓人無法動彈,無法倒地。卻也阻不了人往后一仰倒入河水中。 以箭的力道除非射中在七皇子身上,不然他倒不下去。是七皇子用了全身力道主動后仰。 哦,哪又怎么樣?七皇子自救罷了。而三皇子等人要射的是她兄長雕刻的木鳥。木鳥還在水里。 她沒法親自對皇子動手,再度抬眼下命令:“給七皇子更衣,月柔,傳御醫(yī)、告知賢妃。并將此事告知陛下?!?/br> 她掃視一群不安的皇子,惡劣用腳抹去了一點木棍拖曳開的痕跡,笑起來:“三皇子的話,留到陛下面前說吧?!?/br> 第15章 月柔強忍著眼淚,先去給全盛松綁,小聲吩咐著:“帶七皇子更衣。” 全盛頂著紅腫的臉從地上爬起來,沖到七皇子身邊后小心翼翼將人背起。七皇子平日內(nèi)斂,這三年好不容易養(yǎng)好了一些身體,一次落水功虧一簣。他內(nèi)心怨毒想恨不得在場的皇子替七皇子落水,卻垂著眼不敢暴露絲毫。 月柔朝著眾人行禮,匆匆打算離開。她要按照容寧的吩咐去傳御醫(yī),并且要將此事告知上去。 然而不安的皇子們哪里能讓月柔如此輕易離開。一位皇子一個眼神,當即讓一位太監(jiān)攔住了月柔去向:“找御醫(yī)的事,還是咱家替您去吧?!?/br> 話剛說完落音,容寧卻點著之前帶她過來的膽怯小太監(jiān):“你去叫御醫(yī)?!?/br> 被點到的太監(jiān)一個激靈,邁出步子轉(zhuǎn)頭就是一陣狂奔。容寧徑直走到月柔身邊,拽著擋住她的太監(jiān),將人往金水河邊拽。 太監(jiān)不敢大肆抵抗,只敢討?zhàn)垼骸芭皇菗脑氯醞iejie一個人忙不過來。奴絕沒別的意思?!?/br> 月柔趁機快步走人。她要趕緊將事情告訴賢妃。 剛給了太監(jiān)眼神的皇子皺眉呵斥出聲:“容寧,你干什么?” 容寧拽著人,停下腳步側(cè)頭詫異看著人:“當然是撈木鳥啊。瞧這太監(jiān)多主動,剛還想去叫御醫(yī)呢。腿腳麻利,下水肯定行啊?!?/br> 這群皇子腦子里又想攔人,又擺著架子不親自去攔人,哪里阻攔得了跑走的小太監(jiān)和月柔。再加上容寧哪怕只有十二,力氣出奇大,態(tài)度也是極其強硬,對上三皇子也毫無畏懼。眾人看著容寧隱隱覺得人瘋,不由有些被唬住。 容寧懶得和這群皇子廢話,重新扯著太監(jiān)到河邊,把人一腳踹下水:“趕緊撈,就那兒,看見沒?都浮起來了?!?/br> 還好木鳥是木頭,要是真金白銀早沉底了,撈都難撈。 被踹下去的太監(jiān)在水里撲騰了兩下,惶恐又無措。他想要求助于皇子,卻聽岸上的容寧說著:“還有哪位水性好?一起下去撈。撈不上來就別上來了。” 別的太監(jiān)宮女頓時不敢吱聲,看著金水河里的太監(jiān)被迫哆嗦著去撈木鳥。 三皇子怒笑了:“容寧,皇子所豈容你放肆?你以為你是容家之后,我父皇就不會對你如何了?” 容寧看了眼被背著送走的七皇子,再去直視惱怒發(fā)笑的三皇子。她微微收斂了神情,語氣帶著一種離奇荒謬的詫異:“我做錯什么了?是阻攔你們用箭射殺七皇子錯了,還是下水救七皇子性命錯了?難道說,是放任堂堂金水河里漂個木鳥?” 這話是哪一個皇子都不敢認。 三皇子咬牙切齒:“容寧!” 容寧在侍衛(wèi)營那么多年,打架練了一手,嘴皮子也不服輸。她見著再次不安sao動起來的皇子們,很清楚這群人就是被權(quán)勢寵溺慣了。 侍衛(wèi)營里不少新兵進營地前,多是權(quán)貴家里寵兒。不然難能輪到在京中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