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不干了 第49節(jié)
還分布著錯落的傷痕。 “你放心,假死是做給世人看的,他就算猜到了什么,沒有證據(jù),也沒辦法?!碧菩窠淮?,“不過這段時間,皇上必然盯得緊。我需要處理好了,才能跟你會和。” 最后一句落下,唐旭也將她的兜帽戴上了。 露出的那張臉,真是小小一只。 他的手握緊又松開,才終于不再磨蹭了,側(cè)身給云姝讓了路。 “你也小心些?!卞e身之時,云姝低聲說道。 男人眼里笑意更盛。 一直到那身影同老七一起消失了,唐旭才收回視線,進(jìn)了屋里。 云姝方才換下的衣物在桌上放著,還特意被整理得整齊了。 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像是無意識一般,伸手撫了上去。柔軟的觸感,他幾乎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它是怎么貼著那女人的皮膚的。 他差點(diǎn)就要舉起來放在鼻尖下聞了。 但又忍住了。 要是被云姝知道了,肯定會惱怒的。 唐旭按捺住躁動不安的心,快了,就快了,老七會把云姝帶到北境,那里是自己的地盤。處理好了京城的一切,他就上疏駐守邊境。 他們愛怎么爭,就怎么爭去吧,他就守著云姝在那里好好地生活。 “大人?!?/br> 女聲響起,讓他迅速放下了衣物。 再回頭時,唐旭臉上半點(diǎn)情緒也不剩了,變回了那雙死寂的、沒有感情的眼睛。 門口站著一個女子。 “來了?” 若云姝還在這里,該嚇了一跳了,這女子長得與她十分相似,連清冷的聲線都大差不差。 “把這衣服換上吧?!?/br> “是?!?/br> 計(jì)劃的是讓云姝假死,但總得有人真死。唐旭費(fèi)了不少心思,才找到這么個人,易容成云姝的模樣,模仿她的聲音神態(tài)。 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幫她報了血海深仇,讓她心甘情愿赴死。 想騙過楊珩應(yīng)該還是有些困難的,但至少從今以后,他需要大燕國的皇后,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 唐旭的令牌就是最好的通行證。老七帶著她連夜出了京城,等傳出皇后回宮途中遇刺身亡的消息時,云姝已經(jīng)離開京城很遠(yuǎn)了。 此刻,她看了眼已經(jīng)昏迷的老七,說了句抱歉,才遮上頭紗離開。 原本她是打算出了京城就想辦法甩掉老七的,雖然要離開皇宮,她也沒想過要跟唐旭走。 但這人警惕性實(shí)在是太強(qiáng)了。 就像云姝想的那樣,老七確實(shí)沉穩(wěn)可靠。但跟他不茍言笑的外表不同的是,他意外地細(xì)心體貼。 吃穿住行,無一不讓人挑不出毛病。云姝其實(shí)并非吃不得苦,但老七可能是被唐旭叮囑過了,再惡劣的條件,都得讓她舒舒坦坦。 這大概也是唐旭選了他來護(hù)送自己的理由。 他們接觸有一陣子了,彼此也相熟了不少。 老七一開始對她還是看得很嚴(yán)的,當(dāng)然,不至于讓云姝覺著自己像是犯人被看管,覺著不適。他十分有分寸感,即使如此,云姝也知道,自己從未離開過他的視線。 他武藝高強(qiáng),對路更熟,又有唐旭的令牌,關(guān)鍵時候能在任何地方調(diào)動兵馬。 云姝不敢冒險,索性表現(xiàn)得十分配合。 老七確實(shí)也是慢慢卸下了防備,在心里腦補(bǔ)出皇后娘娘與將軍的苦命鴛鴦戲碼。 渾然不知面前的人無時不刻都在想著怎么擺脫自己。 云姝無意中聽老七說漏了嘴,才知到了夷辛就有人接應(yīng)了,那自己想逃走就更難了,這才故意借著腹部疼痛拖延了行程。 又借著在醫(yī)館拿到的藥,才能將他昏迷。 因?yàn)椴⒉皇侵苯拥拿运?,老七再?jǐn)慎,也是外行人,并不懂得藥理作用,還特意先試毒,才終于讓云姝得了機(jī)會。 他們是住在客棧的。 這一路都是規(guī)劃好的,走哪條路,住哪個店,細(xì)致的安排讓云姝甚至懷疑唐旭這主意到底打了多久。 也還好是因?yàn)樽约旱耐涎?,這個客棧才在計(jì)劃之外,沒有他們自己的人。 云姝出來的時候,外邊堂廳上的人還在高談闊論。 “圣上與皇后伉儷情深,皇后去世后,圣上也病倒了。” “就是,說是已經(jīng)幾日未早朝了?!?/br>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也沒辦法嗎?” “說是沒辦法。” “這可怎么辦?咱們大燕,可是連儲君都還沒有?!?/br> 說完,眾人還都像模像樣地唏噓幾聲。 云姝只在下樓的時候聽到了這幾句,眼見都不一定為實(shí),更何況民間傳聞。她沒有在意,腳步不停地出了客棧。 銀票和唐旭的令牌,都被她從老七那里順來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她回頭看了一眼客棧,平靜的眼里難得有了一絲波瀾,終是將頭紗扶了扶,轉(zhuǎn)身離去。 消息傳回京城還需要些日子,她還有時間。 *** 承乾宮。 這是楊珩和唐旭第一次以這樣對峙的姿態(tài)面對彼此。 龍床上的男人,短短幾日,整個人迅速地削瘦下來,顯露出來的顴骨,深陷的眼眶,讓他仿佛老了十幾歲。 唐旭還沒見過他這么狼狽的模樣。 從年幼的相識,到年少的仰慕追隨,那時候的自己,大概從未想過要站在他的對立之面。 哪怕在以為自己喜歡云荼姐,他也從沒有想過爭。 哪怕多多少少察覺了這個人也許是為了自己的身份在演戲,他也沒想過深究。 但唯獨(dú)云姝,他不能讓。 楊珩突然咳嗽了幾聲,他用手絹捂住了。真是不幸,這次,他的病是真的。 興許這就是老天爺對他薄情的懲罰。 連續(xù)幾次的氣急攻心,倒是把宿疾誘發(fā)了出來。他想起云姝說云荼落水,可能也是原有宿疾,冥冥之中,就像是命運(yùn)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要把他欠的填補(bǔ)上。 “皇上,您病重的消息,臣已經(jīng)封鎖了。這承乾宮,也都是信得過的人,您可以暫時安心養(yǎng)病?!碧菩癯谅曊f道。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有唐旭坐鎮(zhèn),僅僅憑著楊珩的力量,還真沒法與云家抗衡。 那他可能就要面對更殘酷的境遇了。 但許是知道了身體的狀況,楊珩這一刻,反而很多東西都放下了,卻唯獨(dú)……唯獨(dú)對那個女人的執(zhí)念更深。 “是你放走她了吧?”他始終是這樣堅(jiān)信的。 唐旭面色不改:“皇上,臣知曉您憂心過度,但皇后娘娘為刺客所傷,落下懸崖,連尸首也找回了。何來臣放走娘娘之說?” 楊珩沒有說話,那張此刻虛弱的臉上,只有眼睛,依舊如雄鷹一般銳利,緊盯著他看。 場面一時安靜無比。 唐旭如今還留在這里主持大局,多少是念及舊情,又顧念著云荼了。 否則,他早就走了。 “呵呵呵,”安靜中,楊珩突然發(fā)出低聲的,諷刺般的笑聲,“唐旭,我記得有一年上元節(jié),云姝放了花燈以后,你特意去下游攔截,花燈里寫了什么?還記得嗎?” 唐旭目光閃爍了一下。 “陳年往事了,臣哪里記得那么清楚?” “那花燈你現(xiàn)在都留著吧?真的忘了?”楊珩毫不猶豫地戳穿了他,“不過沒有關(guān)系,你不記得了,朕替你記?!?/br>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顧,沉吟至今?!?/br> 唐旭臉色沉了沉,他確實(shí)記得。 彼時只覺著是小女生的心思,甚至隱隱覺著是寫給自己的。后來得知了她對楊珩的感情,這份自作多情就未免可笑了。 他不知道楊珩提起這個做什么。 “看來不光臣記得清,皇上也記得清楚?!?/br> 楊珩笑:“自然,她的一切,朕都記得清楚?!?/br> 唐旭臉色這才不好了。 然而對方就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繼續(xù)說道:“你記得,是哪個故嗎?但為君故,原本應(yīng)該是緣故之故的,你猜,她為什么要寫另一個?” “為君一回顧,也沒什么問題?!?/br> “那你知道,朕為什么要追殺顧淮安?云姝為什么要讓你救他?”楊珩嘖了一聲,身體因?yàn)樘弁辞皟A著壓住了腹部,臉上卻更加興奮。沒道理這痛苦只有自己一個人品嘗啊,“你真的不該多管閑事的,就讓他死了多好,到時候,她怨也怨不得你。唐旭,你大概不知,你錯過了什么樣的機(jī)會?!?/br> 仿佛在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清晰的脈絡(luò)。 可唐旭還是不愿意相信,他的手在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隱隱可見手背上的青筋。 楊珩知道他是想明白了,笑得更加愉悅了:“唐旭,我突然覺著,你比我更可憐了。至少,云荼活著的時候,她把我當(dāng)姐夫敬重,當(dāng)救命恩人感謝。云荼死了以后,我們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可是你呢?” 他一字一句,就像是要刀刀插進(jìn)唐旭的心里:“以前,你是把她丟了,害她被拐賣的仇人,她不會喜歡你。現(xiàn)在,你是她為了救心上人的工具,她也不會喜歡你?!?/br> “她跟你說什么了?會與你一起遠(yuǎn)走高飛?說她原諒你了?說她放下從前了?” 不得不說,楊珩是真的了解云姝,每一句都猜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