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撞了好運(yùn)，方才太醫(yī)院正好只剩了自己，才有了這個(gè)機(jī)會。

    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睞，一舉成為她的心腹，那就前途不可限量了。

    “顧太醫(yī)告假，似乎是為了他的未婚妻?！?/br>
    沒忘記說兩句顧淮安的壞話，看吧，他是為了一個(gè)女人置正事不顧。

    說完后，他壯著膽子往上看了一眼，對于來的太醫(yī)換成了自己，皇后似乎沒什么異議，很是隨意地說了：“那就你來吧?！?/br>
    皇后沒什么不適，說是頭暈，但脈象也沒什么問題。

    及至最后，她突然問了句：“本宮多年未能育得子嗣，依孫太醫(yī)來看，有什么問題嗎？”

    孫太醫(yī)心瞬間成了明鏡。

    原是因?yàn)樽铀?，他也不敢隨便說，只斟酌著用詞。

    “皇后娘娘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子嗣一事也急不來，且這種事心情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若太過在意，興許會適得其反……”

    他寬慰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這事得靠運(yùn)氣，讓皇后放寬心態(tài)。

    云姝坐得端莊，其實(shí)沒怎么注意聽。

    她怎么可能會有子嗣？先皇想方設(shè)法不讓云太后生子，楊珩又怎么會讓她生孩子。

    雖然作為皇后，不需要服用避子湯，但楊珩有的是其他辦法。

    云姝也不介意。

    她問這么一句，只是為了給自己召太醫(yī)找了個(gè)合情合理的理由，也是為了跟云太后表個(gè)態(tài)。

    太醫(yī)絮絮叨叨說完了，她便揮手讓他退下了。

    這消息，自然是馬上傳到了楊珩那邊。

    聽到云姝問了子嗣的事情，男人的表情有些莫測，撫著手上的扳指不說話。

    “皇上，切不可讓云家留下子嗣?！?/br>
    一旁的心腹勸告。

    他雖然這么說，但其實(shí)心里也犯嘀咕，這么多年，皇后的感情從來藏得深，也許只有偶爾這種時(shí)刻，才能窺探一二。

    只是她代表的也是云家的利益，怎么可以有子嗣呢？

    “朕知道?！?/br>
    楊珩這么說了一句，低沉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皇帝需要在鳳儀宮連宿三日。

    今日他再去的時(shí)候，云姝覺著男人似乎是比昨日溫和了，也沒有直奔床上，反而坐在貴妃榻上，閑聊般地提起：“這個(gè)手鐲，見你戴了許多年了?！?/br>
    說的是云姝手上那個(gè)。

    云姝坐在軟榻的另一邊，垂眸回應(yīng)：“皇上許是忘了，這是您送的，臣妾自是要日夜不離。”

    半晌，視線里多了一只楊珩伸出來的手。

    她歪頭看過去，男人的手穿過矮桌放在她的面前，深沉的眸光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云姝也是想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伸手將金鐲取下，放到他的手中。

    金鐲中含有讓女子不孕之物。

    云姝知道，卻當(dāng)做不知道地戴了這么多年。

    倒是這會兒楊珩突然要看，讓人捉摸不透了。

    金鐲被男人放在手中把玩，寬厚的手掌，拿捏著纖細(xì)的鐲子，有些突兀又莫名和諧。

    “舊了。”也不知是不是燭光太過柔和，他冷毅的輪廓柔和了不少，連語氣，都帶著若有似無的溫柔，“換一個(gè)吧?！?/br>
    “這是皇上送臣妾的第一個(gè)禮物。況且，也不舊?！?/br>
    明明是情深義重的話，若是讓麗嬪來說，只怕恨不得說得柔情千轉(zhuǎn)，甜到拉絲。

    偏生云姝說得一片冷然，仿佛在說什么預(yù)定好的臺詞。

    不舊是真的，真金哪有那么容易舊。

    楊珩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沒再說什么，將手鐲遞了回來。

    云姝心里不著痕跡松了口氣，接過去后，打開，扣在腕間，只是放下時(shí)，另一只手還握在上面。

    她不介意這讓人不孕的東西，倒是介意被楊珩放在手里那么久。

    然而這動(dòng)作落在旁人，仿佛是多寶貝地在護(hù)著。

    楊珩的目光，又是一暗。

    當(dāng)天晚上床上的男人，意外地不像昨日那般粗暴，可云姝卻是寧愿他那般了，總好過現(xiàn)在，仿佛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凌遲。

    痛感若是不夠強(qiáng)烈，反而讓快感占據(jù)大腦。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十二歲那年，云荼的身體每況愈下，她被帶回云家接替云荼的位置。

    顧淮安是年長她三歲的。

    那時(shí)已經(jīng)是少年的男子，抱著她的包裹不肯撒手，雙眼泛紅，一遍遍叮囑。

    “meimei，你去了云家，一定要給我寫信?！?/br>
    “我也會給你寫的?！?/br>
    “一定，一定要寫?！?/br>
    他叫云姝，向來是就叫meimei。在他看來，顧家才是云姝的家，甚至他用的是“去云家”，而不是回家。

    也是寫過信的。

    后來是什么時(shí)候斷的？云姝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人總是要學(xué)會成長的。

    在這種時(shí)候想起顧淮安，云姝的心里升起一股隱秘的羞恥與自責(zé)，然而身體卻像不受控制般，愈發(fā)動(dòng)情。

    一聲輕哼從喉嚨溢出時(shí)，男人的動(dòng)作有一瞬間的停頓。

    “睜開眼睛?！彼粷M又飽含情/欲的聲音響起。

    云姝依言睜開了眼睛。

    她對上了楊珩的目光，這人的視線沒有平日的凌厲，卻依舊是想要把人看穿一般。

    但這一次，是他先動(dòng)了，俯身擒住了云姝的唇。

    這是他們之間鮮有的親吻，云姝怕眼里的裂縫太過明顯，重新閉上了眼睛。

    還有一天，忍忍便過去了。

    第4章 未婚妻

    （相似的眼）

    正是臨近宮里的中秋宴。

    云姝作為皇后，要忙的事情自然也繁多。從宴客名單，到宴會上的菜品，她都要一一過目。

    “這離過年也不遠(yuǎn)了，中秋宴會怕是得省些錢，年年就年底最吃緊?！卞峰谝贿厧退藢巫樱f著。

    她性子軟，人又單純，在后宮只謹(jǐn)記著一條，便是云姝就是她的主心骨。

    云姝讓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云姝嗯了一聲：“中秋就只是家宴，也不需隆重?！?/br>
    宸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年前，該有一次選秀吧？”

    “皇上的意思是節(jié)省開支，今年就免了?！?/br>
    楊珩登基這幾年都是如此，選秀都擱置了，除了重臣之女是直接送進(jìn)來的，倒也鮮少有新人。

    宸妃自然是沒什么意見，宮里人還是越少越好。

    然而另一人卻出聲了：“倒不如進(jìn)點(diǎn)新人分散些皇上的注意力。省得心思都在那狐媚子身上。”

    這用詞有些不雅，云姝不太贊成般開口制止：“良妃?！?/br>
    良妃是唐家人。

    前朝里，她們家都是同一黨派，但是比起謝家，唐、云兩家明顯是更旗鼓相當(dāng)。

    所以良妃在云姝面前不像宸妃那般伏低做小。

    甚至在她心里，若不是有云太后坐鎮(zhèn)，這后位是誰的還不好說。

    對于云姝一如既往的一板一眼，她輕哼了一聲：“皇后娘娘每月都有皇上的臨幸，自是不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見到皇上了?！?/br>
    怕吵起來，宸妃小聲勸解：“良妃jiejie，還是少說兩句吧?！?/br>
    良妃更是不會把她放在眼里，她心里憋著火，如今火也發(fā)了，便自己先走了。

    留著宸妃小心翼翼地怕云姝生氣。

    “皇后娘娘，良妃jiejie也不是故意的?！?/br>
    “本宮知道?！痹奇瓫]放在心上，“這里沒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br>
    見她確實(shí)沒有動(dòng)怒的跡象，宸妃這才起身行禮后告退。

    大殿里一時(shí)只剩下了她翻著紙張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隱隱有湯藥的味道傳來，云姝側(cè)目看過去，趙嬤嬤正端著一碗藥走了進(jìn)來。

    烏黑的湯藥，飄著可以想象的苦味，云姝用眼神詢問，她不記得自己生病了。

    “這是顧太醫(yī)送來的。”趙嬤嬤滿臉笑意，“這不是上次您問了皇嗣的事情了，顧太醫(yī)可真是有心了?！?/br>
    顧淮安是第二天回來以后聽說云姝召見過自己，便去詢問了孫太醫(yī)。

    那孫太醫(yī)也是有心在他面前炫耀，不小心說漏了云姝問了子嗣的事情。

    顧淮安心里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