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氣氛還挺嚴肅的，燃灰被悲壯的002逗笑一瞬，語氣放松下來：【沒關(guān)系，辦法總比困難多，不至于要用你的工資?！?/br>
    而且……

    燃灰若有所思。

    現(xiàn)在的男主，還算是單純的任務(wù)世界npc嗎？

    -

    第二天，王佑就得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早就對那雙腿不管不顧的葉先生，竟然又打算治腿了！

    激動之余，也不免生出幾分擔憂：老板都已經(jīng)坐了那么多年輪椅，真的還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嗎？

    雖然這么擔心，王佑也沒有表露出來，開始積極地試圖幫老板聯(lián)系醫(yī)生。

    葉如瀾幾年沒有關(guān)注過醫(yī)療方面的進展，現(xiàn)在認真找過一圈，還真讓他們聯(lián)系到目前國外最先進的醫(yī)療機構(gòu)。

    燃灰陪著葉如瀾親自去了一趟，時隔數(shù)年，又做了次詳盡的檢查。

    也不知道葉如瀾的名氣是怎么傳到海外的，老外醫(yī)生打起十二分精神，嘰里呱啦講了一大堆專業(yè)名詞，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的確有康復(fù)的可能，但需要動手術(shù)，而且有一定風險。

    但最壞的打算也只是不能重新站起來，完全在兩人接受范圍之內(nèi)。

    從醫(yī)療機構(gòu)出來，燃灰推著輪椅，心情頭一次這么輕松：“感覺挺靠譜的，我們或許可以預(yù)約一個手術(shù)日期了，你覺得呢?！?/br>
    葉如瀾卻并沒有他那么淡定，沉默片刻：“如果手術(shù)失敗……”

    一把撈起葉如瀾的手攏進自己手心，與他十指相扣，燃灰語氣篤定：“沒關(guān)系，手術(shù)肯定會成功?！?/br>
    世界永遠偏向自己的男主，只要葉如瀾真的想，那世界上沒有什么事他做不到。

    而且就算葉如瀾真的站不起來，他也已經(jīng)下定決心，在這個世界陪伴男主度過余生。

    但葉如瀾不知他的所思所想，明顯忐忑得厲害，垂著眼抿唇，興致不高。

    燃灰深諳給人激勵才有動力的道理，主動彎腰親了他兩下，卻被葉如瀾溫柔而不失力道地攬住腰，不知怎么的就加深了這個吻。

    王佑：“……”

    他淡定地轉(zhuǎn)過臉去眺望遠方，假裝自己是株向日葵。

    好不容易抬起身來，燃灰抹了把嘴，一看表，過去了十分鐘。

    葉如瀾寡淡的唇多了血色，抬眼看著他的愛人，眼底有笑意一閃而過。

    燃灰：……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但算是把人哄好了，他也沒多想。

    很快和醫(yī)療機構(gòu)約定好做手術(shù)的日期，燃灰開始按照他們的要求，每天幫葉如瀾按摩雙腿，讓萎縮的肌rou逐漸恢復(fù)強健。

    過程有些艱難，但眼看著那雙無力的腿一點點煥發(fā)出生機，心中的成就感無法比擬。

    燃灰每天按摩按得手酸，葉如瀾也沒有看上去那么舒適。

    他的腿仍然有知覺，因此每次按摩都如同上刑。

    ——絕對不是因為疼的，只能說忍得很辛苦，對重新站起來的渴盼越發(fā)強烈。

    時間一天天過去，葉如瀾終于躺進了手術(shù)室。

    盡管明知十拿九穩(wěn)，但站在手術(shù)室外，燃灰還是難以避免地升起緊張。

    這種感覺也是頭一次，新鮮但并不美妙。他望著手術(shù)室大門上的紅燈，頭腦隱隱空白，002試圖安慰，但燃灰聽不進去。

    直到病房的門被轟然打開，醫(yī)生走出來，他立刻迎上前，目光如炬：“醫(yī)生，怎么樣？”

    醫(yī)生摘下口罩，在燃灰屏氣凝神的注視下，微笑著用英文回答——

    “恭喜，手術(shù)很成功?！?/br>
    一顆心重重放回原地，身后的王佑已經(jīng)控制不住熱淚盈眶。

    燃灰深深吐出口氣，最后只克制著激動情緒，用力握住了醫(yī)生的手：“……謝謝你們?！?/br>
    葉如瀾很快被轉(zhuǎn)移到單人病房，手術(shù)麻藥效果過去，他眼皮微微顫動著，慢慢睜開眼。

    燃灰正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專心致志學(xué)視頻里的復(fù)建方法，嘴里還用口型跟著念，俊美面龐嚴肅而認真。

    透過隱隱模糊的視線，葉如瀾安靜看著他，沒有出聲，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直到燃灰自己察覺異樣，抬起眼來，目光與葉如瀾對上，頓時一亮。

    他把平板往旁邊一放，俯身湊近葉如瀾，語氣關(guān)切：“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葉如瀾感受一下，如實道：“沒感覺?！?/br>
    麻藥的勁還沒退，頭腦尚且暈沉，腿仿佛不再屬于自己。

    也是，畢竟剛做完手術(shù)，不能急于求成。

    擔心男主情緒低落，燃灰立刻出言安撫：“手術(shù)非常成功，你很快就可以站起來，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別擔心。”

    葉如瀾目光微動，“嗯”了一聲，全麻后的手指很費力氣地往床邊伸來。

    燃灰卻懂了他的意思，主動握住那只手，又鼓勵般在他額頭親了個帶響的。

    剛起身，葉如瀾深黑的眼珠還是定定注視著他，不說話。

    燃灰：“……”

    這是還要的意思？

    他又親了一口，這次親在鼻梁。

    淺淺濕潤，葉如瀾略一眨眼，虛弱嗓音里含著笑：“季先生的獎勵也太吝嗇了些?！?/br>
    燃灰哪里還不懂他的心思，抬起臉，理直氣壯：“已經(jīng)是提前支出了，畢竟你現(xiàn)在還沒站起來，到時候都要扣掉的?！?/br>
    嘴里這么說著，他還是低頭，一個吻落在唇上，蜻蜓點水，純情得厲害。

    葉如瀾動彈不得，沒辦法加深這個吻，只能眼睜睜看著燃灰很快抬起臉退開。

    不管是第幾次主動，燃灰都隱隱帶著點不自在，耳根發(fā)燙，嘴里道：“好，現(xiàn)在又扣一個?！?/br>
    葉如瀾目光灼灼盯住那片形狀優(yōu)美的唇，遺憾之色明顯，感覺自己好像虧了一個億。

    手術(shù)結(jié)束后，又修養(yǎng)一段時間，很快就到了最艱難的復(fù)建環(huán)節(jié)。

    葉如瀾在輪椅上坐了太長時間，現(xiàn)在想要復(fù)建哪有那么容易。不管前期護理再怎么精心，當他真的試圖往雙腿中注入力量時，都極為困難，且?guī)е坦堑奶弁础?/br>
    葉宅被騰出了一間專門用以訓(xùn)練的康復(fù)室，燃灰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一邊，只負責陪著葉如瀾訓(xùn)練。

    無數(shù)次摔倒，又咬牙爬起來，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每天復(fù)建完，葉如瀾都滿頭冷汗，襯衫被浸濕得能擰出水。

    整個復(fù)建過程中，病人的身心都痛苦至極，在希望和絕望中間反復(fù)自我懷疑。

    葉如瀾的毅力和決心遠超常人，復(fù)建結(jié)束后腿都發(fā)抖，卻從來沒喊過一聲苦或者累。

    但燃灰看著他，心臟還是酸疼得厲害，只能盡可能給男主鼓勵，哄著勸著，必要的時候適當獻身，給小甜頭。

    有時候葉如瀾還會故意賣慘，燃灰對此心知肚明，但還是認認真真地裝作不知情，滿足他這點小心思。

    002：每天都覺得自己很多余。

    汗水和決心的成效明顯，不會辜負任何一個人。

    很快，在某個秋季的午后，葉如瀾不知第多少次嘗試站立。

    燃灰坐在旁邊緊緊盯著他，呼吸屏住，目光一錯不錯。

    終于，沒有再依靠任何外界幫助，葉如瀾憑借自己雙腿和雙足的力量，在地面上牢牢踩實。

    依然是頭重腳輕的，小腿也隱隱發(fā)抖，但這次他踩得很穩(wěn)。

    ——成功了！

    再也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燃灰用力鼓起掌來。

    雖然站得很穩(wěn)，但明顯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葉如瀾胸膛劇烈起伏著，鼻尖是細密的汗，瞳孔卻亮得驚人。

    他試探性往前邁步，但還是掌握不好平衡，很快又腳下一軟，往前摔去。

    燃灰眼疾手快給葉如瀾做了人rou靠墊緩沖，兩個人一起倒在木地板上。

    “咚”的一聲，脊背一疼，燃灰在葉如瀾看不見的地方齜牙咧嘴，男主好沉，身上肌rou硬邦邦的，簡直要被壓扁了。

    明明已經(jīng)筋疲力竭，葉如瀾還是立刻支起身，心疼又懊惱：“摔疼了哪里？跟你說過不要接我，我多摔幾次也沒事?！?/br>
    “不疼不疼?！比蓟液么跻彩莻€大男人，接一下又不會摔出毛病，他迅速轉(zhuǎn)移話題，伸手攬住葉如瀾的脖頸，用力吹捧，“葉先生——你怎么這么厲害？！”

    對上那雙真心實意為他高興的桃花眼，葉如瀾心中有濃郁的情緒洶涌翻滾，幾乎要沖破胸腔。

    他冷不丁低下臉，額頭抵住燃灰的，呼吸急促，低聲道：“……我站起來了。”

    燃灰和他貼著額頭，感覺現(xiàn)在他們兩個像是幼稚園大班同學(xué)，連小學(xué)都不到：“我知道，你太棒了，今晚我們讓廚娘加餐！”

    葉如瀾沒回答，視線直直看進燃灰瞳孔深處，又認真重復(fù)一遍：“我站起來了?！?/br>
    燃灰終于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久之前，曾經(jīng)給過葉如瀾一個承諾。

    只要他能站起來……

    眼前一花，葉如瀾像是做平板撐那樣單手撐住地面，另一只手伸進衣領(lǐng)，慢慢勾出一段黑色長繩。

    繩結(jié)的盡頭，一枚圓潤的戒指在指尖熠熠生輝。

    燃灰注視著那枚簡潔大方的戒指，略一瞇眼：“不是要等我允許，你才能戴？”

    葉如瀾從善如流：“我沒戴，只是隨身攜帶著，方便你隨時替我戴上。”

    不愧是男主，抓語言漏洞有一手的。

    燃灰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躺在地板上仰視他，目光含笑，半晌道：“你先起來?！?/br>
    心臟跳動加快一瞬，葉如瀾往旁邊退開。

    燃灰慢慢支起身，接過戒指，上面還帶著男人心口處的體溫，入手一片暖意。

    不必多說，葉如瀾已經(jīng)朝他伸出手，目光灼灼。

    沒有浮夸的儀式，也沒有多少海誓山盟。午后的陽光灑進室內(nèi)，空氣中飄散著丁達爾效應(yīng)，兩個人就這么坐在木地板上，認認真真地完成了一個儀式。

    戒指被推進中指根部，嚴絲合縫。像是了卻一樁心事，葉如瀾肩背緩緩放松，垂眼看著自己的左手，手指攥緊又松開，勾起唇來，顯而易見的喜歡。

    燃灰也松了口氣，心中暗暗盤算著下一步的復(fù)建，都站起來了，那距離自由活動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