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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7節(jié)

    好吧,其實主要是不符合人設(shè)。

    男主不知抽什么風(fēng),要親力親為打掃小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燃灰干脆就看雪。

    如今他頭發(fā)素白,有雪花飄上去,幾乎看不出區(qū)別。

    他看著看著,突然想起好像很久前,朝鄴就曾想帶他來人間看雪。

    只是如今隔的時間當(dāng)真是久遠(yuǎn)。

    耳邊規(guī)律的沙沙聲作響,慢慢的,燃灰就這么睡了過去。

    魔尊邊掃雪,邊看著眼前這一幕,神情柔和些許,又迅速冰封回原樣。

    一方獨處天地中,雪照舊簌簌而下,沉睡的人照舊沉睡,只身上被披了件深黑狐裘。

    第二天吃過早飯,朝鄴便背著燃灰出了門,租了架馬車,沿著青石板街一路出了小巷。

    燃灰還以為男主找到什么絕世神醫(yī),想要再掙扎一下。但一整天下來,他們什么人都沒見,就只是單純的坐馬車慢吞吞地逛。中途遇見什么好吃好玩的就下車,朝鄴冷著臉替燃灰買來;遇見什么好看的景點,就把他抱下去,安安靜靜看上一會兒。

    等到晚上,就找到家附近最好的客棧,稍作休息。

    如此這般往復(fù)過了幾天,燃灰總算明白男主帶他來人間的目的,大概是覺得他已時日無多,想盡力彌補(bǔ)點遺憾。

    兩人到處走走停停,竟然就這么過了一個月。

    說來也怪,燃灰每天都覺得自己就剩一口氣,但硬是吊著,一直沒死成,就這么被朝鄴背著,看過了人間的許多風(fēng)光。

    他把每天都當(dāng)成在這世間的最后一日,每日都覺得人間當(dāng)真趣味無窮,怎么也看不夠。

    朝鄴就在一旁靜靜看他。

    時間越長,他便越難對蘇燃灰維系冰冷的假象。

    一顆心本就在煎熬中萬分掙扎,如今更是無限向著燃灰傾倒過去,話仍很少,但投射過去的眼神帶著自己都沒發(fā)覺的情深。

    慢慢的,又開始叫燃灰?guī)熜帧?/br>
    如今兩人的相處不如一個月前那么親昵,倒也算平淡溫馨。

    最后一天,朝鄴大清早就背著蘇燃灰出城,來到郊外爬山。

    今日來爬山的人似乎額外多,而且大多是年輕男女結(jié)伴同行,親密無間。

    燃灰偶爾好奇地看過一眼,猜測他們是去景點郊游,等爬到山頂才知道,原來這里是十里八鄉(xiāng)赫赫有名的月老廟。

    燃灰:……魔尊來月老廟,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他們兩個身形頎長又姿勢古怪的男子,在人流中格格不入,收獲了很多異樣的注視。

    只是魔尊為他倆施加了一層簡單的易容術(shù),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兩個相貌平平的男子,無甚稀奇,否則光燃灰這頭白發(fā),就會吸引無數(shù)注意。

    等到了月老廟門口,朝鄴供上香火錢,從廟祝手中接過香,略微轉(zhuǎn)臉問燃灰:“師兄要隨我一起進(jìn)去嗎。”

    燃灰:“……你覺得我會想拜月老?”

    而且怎么拜,他現(xiàn)在動都不太能動,進(jìn)去直接趴下嗎。

    朝鄴沒說話,應(yīng)該也是考慮到了他身體的局限性,沒有強(qiáng)求。

    他又多供奉了許多香火錢,把燃灰交托給廟祝暫為照顧,才獨自跨進(jìn)了門檻。

    燃灰倚著廟門瞇眼曬太陽,閑著無事,逗弄旁邊站著的小門童:“你們這里的月老每天要牽那么多姻緣,當(dāng)真樁樁都能美滿?”

    聞言,小門童很氣惱的模樣,面紅耳赤大聲反駁:“我們的月老廟是最靈驗的,當(dāng)今娘娘就曾來拜過,如今獨得陛下專寵呢!連娘娘的事他都能管,肯定樁樁件件都美滿!”

    這小孩榮譽(yù)感還挺強(qiáng),燃灰心里好笑,還想多逗兩句,旁邊卻出現(xiàn)一道高大的陰影,沉甸甸籠罩在他倆頭頂。

    小門童下意識抬起頭,只見一個黑著臉的男子正看著他,眉目兇惡,殺氣濃重。

    他一個哆嗦,差點嚇哭,立刻往另一個方向跑沒了影。

    燃灰哭笑不得地看著魔尊:“你跟小孩子計較些什么?!?/br>
    魔尊不虞地收回了視線,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他:“給你。”

    一根紅線,底下掛著兩塊小木牌,其中一塊已經(jīng)刻上了朝鄴的名諱。

    燃灰一愣,這才想起不久前小門講起的傳說。

    傳說這月老廟門前有棵靈性的老樹,有情人若能在樹枝上系下紅繩,就代表著姻緣線已牽,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都能再次遇見并且相愛。

    如今那棵見證愛情的老樹已經(jīng)掛滿了紅繩,風(fēng)吹過時,壯觀無比。

    燃灰從來不信這個,但一想到主角已經(jīng)和自己相遇三個世界了,總覺得這種事有點玄乎,不是很想同意。

    但他不接,朝鄴舉著紅線的手就不落,一雙丹鳳眼固執(zhí)地盯著他,燃灰不同意就不回去的模樣。

    燃灰:“……”

    沒辦法,他還是接過來,在朝鄴的幫助下,一筆一畫刻好了自己的名字。

    這根紅線被朝鄴親自掛到了那棵老樹的最高處。

    魔尊垂著眼,手里動作很穩(wěn),竟然在這一刻的日光下露出幾乎虔誠的神情,側(cè)臉和睫毛在光下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質(zhì)地。

    那一刻,他不像個高高在上的魔,倒像是個癡情而又平凡的人。

    燃灰透過重疊的枝椏看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等下了樹,朝鄴的眉眼又恢復(fù)平淡,甚至有心思對著燃灰笑了笑:“我們回去吧,師兄?!?/br>
    從月老廟回來的路上,朝鄴興致不錯,像是了卻一樁心事,話也明顯多了一些。

    馬車回程的路加快速度,等到暮色四合,他們又回到了最開始出發(fā)的那個小院。

    一段時間未歸,院內(nèi)落滿積雪。

    再次打掃干凈,月色落了滿地。今天正好是十五,月光呈現(xiàn)出一種下完雪后肅清的皎潔。

    吃完晚飯,朝鄴帶著燃灰躍上小院的低矮屋檐,一起賞月。

    燃灰被朝鄴抱在懷里,寬大狐裘把兩個人一同包裹進(jìn)去,暖融融的。

    人界的夜晚安靜平淡,老樹光禿禿的枝干橫斜,星河燦爛,清輝皎皎,落滿人間。

    燃灰看了看那玉盤一樣又大又圓的月亮,有點想吃月餅了。

    正在懷念月餅,身后人冷不丁開了口。

    “師兄。”朝鄴輕聲說,“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br>
    燃灰心念一動,沒出聲,安靜聽著。

    “來人間之前,我去拜訪過一名墮仙。據(jù)說此人因窺探天機(jī)被貶,如今在人間做一個閑散的酒混子,兩耳不聞仙魔諸事,自在逍遙?!?/br>
    “他當(dāng)真有幾分本事,一見到我,便猜出了我的來意,所為何人?!?/br>
    朝鄴低低一笑,慢慢道:“——師兄不屬于此界中人,我說得可對?”

    被直白說出身份,燃灰沒說話。

    魔尊沒在意,自顧自陷入回憶:“墮仙同我說,如今我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路是,我徹底死心,心甘情愿放師兄離開,從此天下再無蘇燃灰。”

    話鋒一轉(zhuǎn),“——但還有另一條路?!?/br>
    朝鄴看著燃灰滿頭華發(fā)的后腦勺:“師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不一般,所以才來接近我?”

    連小心思都被點破,燃灰很冷靜地想: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男主了。

    主角有了自我意識,這個消息放在哪個部門,都是相當(dāng)炸裂的存在。

    詭異的是,到了這個份上,任務(wù)世界竟然還沒崩。

    朝鄴笑笑,繼續(xù)平靜道:“我身份特殊,倘若想讓師兄留下,逆天改命輕而易舉?!?/br>
    “只是師兄過完此世,便會神魂俱散,再也回不到你原本的世界。但對我而言,師兄能陪我千年,陪到我死前的那一刻,已經(jīng)足夠了?!?/br>
    朝鄴下巴擱在燃灰肩頭,語氣慢而柔和,如同情人間耳語呢喃:“師兄猜猜,我會怎么選?”

    燃灰:好家伙。

    就說男主最近怎么轉(zhuǎn)了性子,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空氣寂靜片刻,寒意漸生,露在外面的眉眼發(fā)涼。

    燃灰不知道男主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如果男主記起了前兩世,那肯定會放自己走,因為他們可以在下一個世界相遇。

    但如果他只有這一世的記憶……

    那燃灰便不確定了。

    他不確定著,于是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頓時凝固,良久,朝鄴卻輕輕笑了聲:“又騙人,師兄其實知道吧?!?/br>
    明明在說性命攸關(guān)的話題,燃灰卻連個姿勢都沒變,還倚著他,其實潛意識里有恃無恐,篤定朝鄴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但更氣人的是,他的確做不出半點傷他的事。

    這所謂的兩條路,從始至終就只有一條可走。

    心里這么想著,朝鄴語氣輕松:“如果你走了,還會來找我嗎?”

    燃灰沉默。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說兩句好聽的話騙騙男主,哄他把自己安安穩(wěn)穩(wěn)放出去再說。

    但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會回來找他嗎?

    說實話,燃灰已經(jīng)在考慮直接放棄后面的炮灰任務(wù),這退休金不要也罷。

    已經(jīng)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非要強(qiáng)求個結(jié)果,只會造成更深的傷害。

    蘇燃灰不說話,朝鄴已經(jīng)明白他的答案。

    心里結(jié)痂的傷口再次劃開,深可見骨,鮮血淋漓,朝鄴卻笑起來,眼神很深:“師兄真是好狠的心?!?/br>
    狠心到連騙騙他都不愿意——偏偏越是這樣,他越不舍得。

    接下來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安靜看著夜空。

    直到月亮東升西落,天邊泛起淺淺的魚肚白,終于,朝鄴輕聲道了句:“時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