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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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被子胡亂揉了揉臉,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跳下床,穿好鞋子,她緊了緊自己的臂環(huán),說道:“我走了?!?/br>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俊彼菌愐娝R上就要走,急忙攔住她問, “你就這么把公子拱手讓給她?怕什么,大家都站在你這邊!” “我當然不讓,我是要回去解決掉這件事?!卑⒛夏樕系纳袂樽兝洌曇粢渤亮讼氯?,“無論是她,還是青蓮宗,都別妄想沾染公子,將他拖下水!” 司鷲尚不明白她的意思,阿南已將他的手一把推開,快步往外走去。 在經(jīng)過正堂的時候,阿南見里面有燈光,朝內(nèi)看了一眼。 竺星河正坐在燈下,方碧眠彎腰小心翼翼捧住他的手臂。 他被牽絲剮后的傷口比朱聿恒要嚴重許多,再加上逃離時傷口在水中泡了太久,如今手腕上rou痂雖退,尚留著淺色疤痕。 方碧眠正用毛巾沾了溫?zé)岬乃幩?,輕輕柔柔地幫他洗去舊藥粉,又換了干凈帕子,幫他將藥水小心拭干,才無比輕緩地幫他上藥。 她那嫩生生的手跟新剝的春筍一樣細長白嫩,動作就如毛羽輕拂,柔軟得令人心動。 阿南冷冷的目光從方碧眠的手上移開,轉(zhuǎn)到公子臉上。 而竺星河正抬起頭,目光不偏不倚與他撞個正著。 他微一皺眉,將手臂從方碧眠的掌中抽回,站起身想說什么,但阿南已朝他笑了笑,轉(zhuǎn)身一揚手便下了臺階。 她大步出了門,挑了艘自己喜歡的小舟,解開纜繩一腳將它蹬到海中去,然后縱身躍上船頭。 酒已經(jīng)醒了,她身形在船頭只微微一晃,便立即站住了。 耳聽得身后腳步聲響,她回頭看見公子已走到了門邊,站在臺階上看她。 但,看著阿南決絕的姿態(tài),他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 懸在檐下的燈照亮了他的面容,他深深盯著她。之前發(fā)生的事畢竟還讓他有些不自然,他并未開口,也未上前。 而阿南朝他一笑,丟開纜繩揚頭道:“公子,告辭了?!?/br> 她的笑容蒙著淡薄月色,已沒有了以往望著他的熱切。 竺星河覺心口微緊,雙腳不自覺向她的方向走了兩步。 可她船已離岸,再難回轉(zhuǎn),他最終只道:“去吧,我等你回來?!?/br> “或許,等我處理好了一切……”她一扯面前風(fēng)帆,夜風(fēng)催趁,小船如箭般破開面前暗濁的海浪。 她回頭轉(zhuǎn)舵控帆,控制著小船朝西南方而行,任由自己的話被疾風(fēng)吞噬。 竺星河再也沒有聽到她后面的話語。 第108章 逝水流年(2) 阿南在海上出生,在海上長大,大海于她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但這一夜,她第一次感覺到大海原來如此寒冷。 在永遠溫暖的南海之上,她喜歡隨時躍入水中,憑著冷暖水流和風(fēng)向的交融,不需任何星斗與羅盤,便能清楚明晰地前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可這是渤海。入秋后的夜風(fēng)呼嘯著從她單薄的衣衫中扎入,帶來雖不刺骨卻令她酸楚的涼意。 認準前路,綁好風(fēng)帆,阿南脫力地躺在小舟之中,望著漫天燦爛星辰,把認識公子以來的那些日子,一點一滴地回憶了一遍。 從五歲開始,她不知疲倦地拼命努力,盡自己所有力量終于站在了公子身旁,也讓全天下人都知曉了她對公子的仰慕。 她時時刻刻貼著他、念著他,可究竟公子是怎么想的、他的心意如何,她其實從未得到過確定的答復(fù)—— 就像這次一樣,終究她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結(jié)果。 渤海并不大,海風(fēng)鼓足她的船帆,月亮西斜之時,彼岸已在眼前。 她狠狠甩開所有糾結(jié)的情緒,對自己說,那又怎么樣。 她能踏平四海,又何懼腳下的荊棘。 只是現(xiàn)在,她需要一點時間來修整心中的痛苦酸澀,當然更需要的是,將那些荊棘全部鏟除。 她不信公子會把心心念念的蒼生拋諸腦后,更不信他會為了復(fù)仇而葬送百萬民眾。那個背后搞鬼的人,連同青蓮宗,都是她此行的目標。 她從船上站起身,揚頭看向前方。 明月皎潔,那一波波撲上蓬萊閣城墻的波浪在月光下明亮耀眼。沿海而筑的城墻之上,所有燈籠全部點亮,海浪上幽藍的熒光與火光交織,炫目瑰麗。 在這些明徹光芒的照映下,阿南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城樓之上的那條身影。 輝煌燈光映在海中,海上海下燃著兩片艷烈火光,擁著她的歸舟,也照亮佇立在蓬萊閣前俯瞰她的朱聿恒。 她的船慢慢駛近,而他沿著城墻快步向下,在她靠岸時,燦爛的燈火已經(jīng)照亮她腳下的道路,明亮地延伸向他所走下的臺階。 在黑暗陰冷的海上漂泊了這么久,而他已帶著溫暖光明迎接她的到來,讓阿南的心口涌起難言的微悸。 她的眼眶微微一熱,但隨即便綻開了笑容,毫不遲疑地從船上躍下,快步走向他:“阿言,你怎么在這里?” 天都快破曉了,難道他在這里等了一夜? 朱聿恒站在她面前,卻別開頭看著面前的大海,聲音平淡道:“正巧要來處理一些事情?!?/br> 依舊是端嚴的姿態(tài)與整肅的面容,可周圍的燈光在他的臉頰上灑下nongnong淡淡的暈紅色,令他那偽裝的淡定消失殆盡。 即使情緒低落,可阿南還是望著他笑了:“我不信。大半夜的,處理什么呀?” 他凝望著她,心道,還能是什么? 她從驛站消失了,而官道陸路上沒有搜尋到任何蹤跡,他知道她是出海去了—— 而且,必定是去了竺星河留駐的那個島。 而原因,應(yīng)該便是她從他這邊打探了口風(fēng),要回去與她的公子商議與朝廷合作之事。 他等了半夜,而她遲遲未曾出現(xiàn)在海面之上。那時他心中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若她帶著竺星河回來,那么,這會是較好的結(jié)果。以后他會豁出一切說服祖父,促成他們與朝廷的和解。 若等到天亮她還未回來……或許,再等一兩天,她再不出現(xiàn),則表示所在的這一伙???,是不可能歸順朝廷了。 既然如此,到時他便會下令,所有船舶集結(jié)出海,夷平匪徒亂黨占據(jù)的那座島嶼。 哪怕要以他的生命為殉,他也要清除掉青蓮宗與前朝余孽,不會容忍這山河動蕩的因素存在。 只是…… 明明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打算,可他望著漆黑的大海,卻覺得焦灼與恐懼在啃噬著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怕阿南真的不回來了,怕自己真的要下達那一道格殺勿論的命令。 他曾失去過、也曾失而復(fù)得的阿南;他寄予巨大希望與憧憬的阿南,他真的怕她不回來,就此在大海上化為灰燼。 天色一點一點亮起來,煎熬一分一分堆積。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阿南居然獨自一個人回來了。 顯然,她沒能說服竺星河,可她還是離開她的同伙們,回來了。 他的目光從她散落的濕發(fā)上,慢慢移到她蒼白無血色的唇上,遲疑片刻,問:“你看起來不太好,怎么了?” “哦……渤海有點冷?!卑⒛袭斎徊荒軐λ麅A訴自己與公子的事情,便抱著自己的雙臂,隨口扯道。 朱聿恒身邊人手眾多,伺候周全,他抬手取了件赤紅簇金羽緞斗篷將她攏住,擋住黎明前最寒冷的夜風(fēng)。 斗篷太長太大,阿南提著它下擺,看著四周通明的火光,問:“你怕黑嗎?點這么多燈?!?/br> 朱聿恒頓了頓,終于回答:“怕你不熟悉這片海域,在黑暗中尋不到回來的路。” 阿南提著下擺的手停了停,看著面前的他,還有他身后那條鋪滿燈火的道路,一直不曾掉過的眼淚此時忽然涌了出來。 比公子不愿承諾時更為委屈傷感的一種情緒,如同浪頭鋪天蓋地而來,將她淹沒。 她抬起手,倉促地用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掌遮住眼睛,頓了片刻,才低低說:“阿言,我們走吧。” 踏過一級級明亮的臺階,轉(zhuǎn)過一片片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們并肩向上方巍峨凌虛的蓬萊閣而去。 天邊的墨藍轉(zhuǎn)成魚肚白,又變成炫目的金紅。 阿南在最高處回頭望去,渤海之上的濃云已被萬道霞光沖破,一輪耀眼的太陽正從碧海之上躍出,給她、給阿言、給整個世界鍍上了燦爛金光。 一群人齊聚渤海邊,當天下午便在蓬萊閣內(nèi)碰頭,組織商議如何下水的事情。 薛澄光作為本次活動的主要負責(zé)人,攤開水兵們測繪的水圖,向大家粗略講解了一遍:“渤海要比東海淺很多,因此潛下去的難度不大,下水人手自然也可以調(diào)度更多。不過渤海渾濁,行動起來視野無法像東海那么廣,下方水城的范圍也更大,因此大家隊形務(wù)必要緊湊,一定要聚集在核心周圍,以免錯過指示。” 眾人都應(yīng)了。阿南昨晚一夜沒睡,今天補了覺還是有點懶洋洋的:“那得給核心做個標記啊,搞鮮艷點下水。” 薛澄光道:“這個自然。屆時你還是負責(zé)率領(lǐng)飛繩手,這回下水的人多,共有五十個弩手,已經(jīng)在水下練了幾天飛繩了。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彩標,到時你插標下水,飛繩手們好跟著你行動?!?/br> 阿南苦笑:“得,我自作自受,這下插標賣首了?!?/br> “少胡扯這些不吉利的話,大家都要插?!毖Τ喂庹f著,看看下方海邊的船,說道,“董兄弟,我看你和江小哥挺熟,就請你去向他轉(zhuǎn)述一下今天說的要點。疍民沒法上岸,還挺麻煩的?!?/br> 等散了會,阿南抄起自己涂抹的紙筆,下到碼頭一看,綺霞與江白漣正坐在船沿說話。 綺霞兜著一捧林檎,一邊啃著一邊絮絮叨叨說著些街上瑣事。什么街邊賣果子的阿婆給的斤兩很厚道,對面鋪子的布莊老板就很摳之類的。 江白漣則修整著自己魚鉤,聽她這些廢話也聽得認真,偶爾應(yīng)和幾聲??匆娝幤鸬哪_將裙子掀上了腳背,便抬手將她的裙角按住,以免她白生生的腳露在外面。 阿南在心里暗笑,這碼頭除了你倆再沒別人了,還怕綺霞的腳被人看了去? 她笑嘻嘻地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江小哥,明天就要下水了,我來跟你講講大伙剛商議的事兒,還有下水后要走的路線?!?/br> 江白漣忙將漁網(wǎng)魚鉤收好,示意她進船艙。阿南一掀船艙簾子,見這條貼布繡的簾子嶄嶄新,上面的五彩鴛鴦拼得脖子都歪了,那手工拙劣,一看便知出自于沒做過女紅的人之手,當下便朝著綺霞笑了出來。 綺霞毫不知羞,還喜滋滋問:“好看吧?” “挺好挺好,我就知道你心靈手巧。”阿南睜著眼睛說瞎話,展開自己帶來的簡圖,給江白漣講解了下水中情形。 “你別看薛澄光這人整天笑嘻嘻的,其實個性十分強硬。依我看來,他下水后行動必定粗暴迅速,到時候江小哥可千萬要注意,他們叫你別離得太遠,但也別太近了,沒得被他的手段波及。” 江白漣點頭應(yīng)了,又道:“董大哥畢竟是走江湖的人,我看你與薛堂主交往也不多,怎么看出他的慣用手段的?” 阿南笑而不語,心想,我以前和他打了多少交道,我能告訴你嗎? 董浪在這對小情侶中是不受歡迎的人,看著江白漣那不時瞄瞄船外綺霞的目光,阿南自然不會自討沒趣,把事情和明天的出發(fā)時間交代清楚,就起身告辭了。 跳上岸之時,她又故意湊近綺霞,看著她手中的林檎問:“好吃嗎?” “好吃,酸酸甜甜的?!本_霞很自然地分她一個。 阿南將它在手中一起一落拋接著,離開碼頭走上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