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一晃幾十年過去。

    受家庭、父親影響，商岑至今未婚無子。

    “不說這些了。”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晚棠，“小婉，最近工作上的事情還好嗎？”

    “還好?！?/br>
    “今晚在這住，晚點的時候，該量量尺寸，著手定制婚服了?！?/br>
    “婚禮雖說是在明年上半年，但很多東西都要提早準(zhǔn)備?；槎Y古代的一套，現(xiàn)代的一套，該開始準(zhǔn)備了。”

    晚棠問：“會不會太繁冗了？”

    老太太：“怎么會呢？傻孩子，盡說些瞎話?！?/br>
    “祖母，婚禮的流程我和小婉會再商量的。”商時序開口，“畢竟，婚姻是大事，我不想讓她留下遺憾。”

    “祖母！”

    一道陌生的聲音，隔著一池魚塘傳了過來。

    他走了過來，沖晚棠點點頭：“嫂嫂好?！?/br>
    周晚棠聽著這個稱呼，又仔細(xì)瞧了瞧站在眼前的人，總覺得面孔有點熟悉。

    試探著問了句：“你就是文晟了吧？”

    “是?！?/br>
    知道之后，她的心里開始揣著事了。想著如何尋到機會，單獨對他說書儀給自己交代的任務(wù)。

    好在，商文晟看出了她的心事，和老太太尋了個由頭到一處去了。

    商時序是知道晚棠有話要對他說的，因為上次沈書儀過來，多半是對她說了點什么。

    他一向都清楚，她和文晟走得比較近，所以這個事情多半是與這個相關(guān)，主動遞了臺階，說有事要先過去一趟。

    *

    兩人走在被光照亮的地兒，商文晟見她不說話，主動開口：“其實是書儀讓你來找我的吧？”

    “是?！?/br>
    兩人都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周晚棠手肘撐在白玉石欄上，側(cè)眼看他。

    商文晟的模樣和學(xué)生時代相比，并沒有多大的改變，青澀的面容逐漸變得成熟。

    如果單看外貌，她知道，這是書儀會心動、喜歡的類型。

    從小到大，兩個人就是一對歡喜冤家。

    如果說對方在彼此心中，不占點分量。這話，她是一點都不相信的。

    在自己看來，若是他們兩個處起來，說不定也是極好的。

    至于書儀仰慕的那個男神，對她就是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

    當(dāng)你覺得他好像不喜歡你，對你沒有感覺的時候，準(zhǔn)備放棄時，他會做一些對你好的事情，釋放一種對你有意思的錯覺信號。

    讓你覺得，自己的努力好像并不是沒有效果的。如果再努力一點，說不定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下一次，當(dāng)你滿心歡喜去找他的時候，他又開始高冷地疏離你。

    看你一顆心全吊他身上，忙上忙下的模樣而覺著有成就感。

    偏偏你還甘之如飴，絲毫不懷疑。

    對待別的女生也是，不拒絕但是也不主動。

    你知道兩個人現(xiàn)在沒有什么關(guān)系，盡管在你看來，好像是還處在曖昧期，可你不敢去管他的事，怕影響自己在其心目的形象。

    一句：我們什么關(guān)系，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最終，受傷的還是自己。

    這在晚棠看來，那人除了一副還過得去的皮囊，好像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能讓人目光長久放在他身上的本事。

    商文晟見她久久不說話，心中便有了答案。

    盡管這個答案，從一開始得知她的意圖時，便形成了。

    “你讓她不用擔(dān)心，以后不會了?！彼ь^看了看天，橙黃的日色，光線柔和。

    云淡風(fēng)輕地說：“下個月，我就要去常青藤了?！?/br>
    “真要去了？”她詫異，用著調(diào)侃的語氣，“中國胃適應(yīng)得了白人飯嗎？”

    他抿唇笑：“嫂嫂，你也學(xué)會開玩笑了。”

    “哪有?！蓖硖恼f，“我表妹，她在美國那邊待了幾年?；貋斫o我第一個吐槽的，就是那邊的飯有多難吃，這幾年瘦下來了多少斤?！?/br>
    “沒關(guān)系，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能堅持住?！鄙涛年衫^續(xù)道，“實在不行，就自己做飯。或許不好吃，但也填飽肚子就行。”

    她的笑慢慢收回，語氣也沉了幾分：

    “書儀她知道嗎？”

    商文晟笑著搖搖頭，看著夕陽一點點沉進(jìn)湖面，只剩半個橙紅的圓點。

    最近天冷了，大部分鳥群要遷徙到南方或更遠(yuǎn)的地方過冬去。

    耳邊是一茬一茬的鳥鳴聲。

    很近，就在頭上空。

    “告訴她做什么呢？這么些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誰都能看出我喜歡她，但她自己就是不知道。”他問晚棠，“嫂嫂，你覺得她是不想知道，還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我不知道?！?/br>
    她搖搖頭，問：“要是她不想讓你走呢？”

    “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xiàn)的。”商文晟目光落在躍出池面的鯉魚上，“申請已經(jīng)通過了?！?/br>
    “麻煩你替我轉(zhuǎn)告她，”他收回手，“以后我不會再來煩她了?！?/br>
    周晚棠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不知道是該為沈書儀高興，還是難過呢。

    即便沒有感情，那也是十多年的朋友。

    說割舍，哪能真的就割舍下來，感情這種東西，是無法用東西來衡量的。

    愛情如此，友情亦是如此。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下一章，周五晚九左右。

    第31章

    ◎那就只能一命嗚呼了?！?/br>
    食訖, 夜色落了下來。

    園子里的花草地?zé)羧剂疗?，老太太照如平素前往戲臺聽?wèi)颉?/br>
    戲臺前的檐角懸掛的燈籠光攏起，涼風(fēng)過, 花篦蕩悠。

    宅子里人煙寥落，說話聲經(jīng)過池面, 再由風(fēng)拂上來。

    清凈的熱鬧。

    商岑想起前幾日在網(wǎng)絡(luò)上刷到的視頻：

    “伯母，前陣子出了紅樓夢的舞臺劇，舞臺表演氛圍好, 受到不少年輕人的追捧。想必很是不錯, 到時候我讓人給您將班子請過來。”

    人天天吃一種食物會膩, 聽曲也一樣。

    老太太愛聽這些玩意，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聽?wèi)蚝吐犌啌Q著來，全憑自己的心情。

    大家偶爾聽到哪座城市出了有名的戲班子，也會盡最大的努力邀請過來。

    “一朝春盡紅顏老, 花落人亡兩不知?！彼勓? 輕嘆，“人老了, 見不得這些悲劇, 還是聽聽老調(diào)的曲子，你們也不必為我折騰了?！?/br>
    “祖母, ”商文晟坐在老太太右側(cè), “不想聽就不聽罷，老祖宗留下的好戲好曲還多著呢, 等改天我再讓人替您尋來?！?/br>
    “文晟說得是?！鄙虝r序附和，“若您有自己中意的, 盡管吩咐我們?！?/br>
    “好、好?！崩咸Я颂? “都是在自己家里, 誰也不必拘著?！?/br>
    面容浮著笑，看著商文晟，隨口問了句：“最近在學(xué)校里怎么樣了？”

    商文晟：“都挺好的?！?/br>
    “我聽慧茹說你下月就要去美國了，是這樣的嗎？”

    “嗯?！彼c頭，“這周回來，原也是要和您與祖父說的。”

    “在學(xué)校這幾年里，有沒有遇上心儀的姑娘？”

    “祖母?！鄙涛年纱诡^笑笑，“我都馬上都要去國外留學(xué)了，還能喜歡誰，那不是耽擱人家嗎。”

    “國內(nèi)國外都好，要是遇見喜歡的，可別藏著掖著?！崩咸Z重心長，“要是喜歡人家，就好好對待，別讓人家姑娘傷心?！?/br>
    “嗯?！?/br>
    林春花欠身，續(xù)了茶水。

    周晚棠見她這番動作，便說：“奶奶，晚上喝茶水容易失眠，這種東西晚上還是不喝為好?！?/br>
    “小婉啊，”老太太接過杯盞，春花替她說了后話，“這個不是茶水，是專門泡的桑葚，補血益氣的。搭配酸棗仁、茯苓有助于睡眠。”

    “原來是這樣?！?/br>
    晚棠點點頭，表示了然了。

    老太太放下茶盞，將肩上的披帛往上扯了扯，和她說：

    “你啊，和瑾之一樣。前陣子他回來的時候，見春花給我續(xù)水，便也以為我夜里在喝茶水，那會兒，他跟你一樣一樣式兒的說辭?！?/br>
    晚棠抿了抿，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