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抱！”

    女孩在見到mama的那刻，瞬間撒了手，抽抽噎噎地要抱抱。

    女孩母親將她緊緊攬在懷里，如釋重負：

    “抱歉寶貝，爸爸mama剛才是出去調(diào)了個醬汁，應該先和我的寶貝說一聲的。”

    “方才我和你爸爸回去的時候，沒看見你人，嚇了一大跳?！?/br>
    她將女兒松開一點，替她擦拭眼淚，而后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你一個人跑出我的視野里，mama會擔心你的。”

    不一會，小姑娘的父親也趕了過來，將她摟在自己的懷里，隨后騎在自己的脖頸上。

    語氣溫柔地哄著，說著一些童話里才會有的小故事。

    這一場膽戰(zhàn)心驚的鬧劇才總算結束，女人慢慢站起身，從服務員那兒得知是眼前這位先生短暫地看顧了會自己的女兒。

    見他氣質(zhì)不凡，相比這種事情肯定也耽擱了他的時間。

    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女人慢慢直起自己的腰桿，沖商時序友好地點點頭，眼含歉疚地向他表達著自己的謝意。

    商時序嘴角拉起輕微的弧度，單手抄在自己的風衣口袋，“沒關系的。我想，這種事情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是一樣的做法的。小孩子還小，性格活潑，出門確實費的心思也多點，時刻得讓他們在自己的視野范圍內(nèi)活動?！?/br>
    “嗯嗯?！?/br>
    他眉眼間的神色很平和，“您女兒很可愛。”

    女人訝異，“謝謝。那我就先離開了。”

    想了想，大概也有著點月老牽紅線的意思：“我見桂樹下的那位姑娘瞧你許久了。”

    他笑笑：“我知道。”

    因著兩人交談的緣故，商時序是側著身體的，所以從晚棠的這個角度來看，也不知道兩個人具體交談了什么。

    但好在小姑娘找到了自己的mama。

    這件事，有了完美的結局。

    心里想著自己是直接就這樣出門和他碰面，還是折返回去，裝作什么都不知情的等他過來。

    思考之間，等她再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知何時邁開長腿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本來這處的光就極暗淡，他一走過來，光線壓得更淡。

    眼睛的焦距一下就被拉到他的身上，不受控制的，瞳孔微微放大。想著自己臉上還戴著口罩，他大概不可能那么快就認出自己。

    因此，清了清自己的喉嚨，正準備斥責他的無禮，站在自己面前擋路。

    沒成想他眉眼上挑，一句“周小姐，久等了?！?，將她所有的話堵在喉嚨，不上不下，最終都噎了回去。

    沒轍，周晚棠摘下自己的口罩，友好地伸出手朝向他：“商先生，好久不見?！?/br>
    兩人手掌虛虛交握，她很快松開手。

    故意道：“商先生，你遲到了?！?/br>
    “整整三分鐘。”

    商時序的眼底含起笑，微微偏頭看她，“我的錯?！?/br>
    “我都還什么都沒說呢?！?/br>
    “隨口說的話，你也當真了?！敝芡硖奶ь^看了眼稀薄的云層，“方才我都看見了，你也都看見了？”

    “是?！?/br>
    “那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商時序眼神溫和地望著她，“在說亮話之前，我想我們還是先吃飯?！?/br>
    “這的菜品嘗來挺不錯的。”

    兩人漫步走著，“難得今晚月色這樣好，不嘗嘗可惜了?！?/br>
    “嗯?！?/br>
    晚棠語氣閑適：“這家飯店才開沒多久，先前本想著和鄔紫越一起來探探店的，但是總沒尋到合適的機會?！?/br>
    商時序神色認真地傾聽。

    只是她剛說完，又覺得哪里怪怪的。索性閉嘴，將話題移開。

    預訂的雅間在院內(nèi)二樓，靠窗。

    這塊地皮安靜，和城區(qū)的繁華有著天壤之別。清幽僻靜，窗戶提前開了一條縫，底下是移植過來的一樹丹桂。

    顏色像是成熟的橙子皮。

    花開茂盛，壓著枝椏，但味道不算濃烈，很好聞。

    服務員將菜單遞給商時序，并詢問：“先生，這是我們店的菜目，請您過目?！?/br>
    晚棠雙手交叉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

    直到，那份餐單被推到自己的桌前，他并未翻開。

    他的目光望向自己：“你來點?！?/br>
    她一愣，唇角舒展開笑意，“那我就不和商先生客氣了?！?/br>
    但是點餐期間，還是詢問：“不知道你有什么喜歡的，還有忌口的？”

    商時序：“我都可以?！?/br>
    “那好，”周晚棠翻閱著菜單，勾選完成后，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好了。”

    “對了，你們這點的比較多的是什么？”

    服務員面色猶豫，“酥瓊葉?！?/br>
    方才在看菜單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菜品，覺得名字還挺好聽的，但是云里霧里，也就沒點。

    商時序?qū)Ψ諉T說：“麻煩這個也上一份?！?/br>
    “好的?！?/br>
    兩人相處的狀態(tài)雖較疏離，但勝在松弛舒服，還有一點默契。

    等服務員拿著菜單走遠，她說：“不知道特色招牌到底是什么，但這個名字真的很好聽?！?/br>
    商時序?qū)⒎纯墼谀径吮P的杯子拾起，拎著琉璃壺倒了一杯果汁。

    他將杯子放在晚棠的面前，很自然地接過話茬，“待會就知道了。”

    杯子碰在方桌上，發(fā)出悶悶的鈍音。

    她抬眼看去的時候，他的眼底的笑毫無保留。

    *

    菜上得很快，擺盤精致，在古香古色的包間內(nèi)，被吊頂上的燈光映襯得越發(fā)精致。

    “前天晚上，你問我說你需要一個理由，是奶奶他們知道了嗎？”

    商時序閉了閉眼，而后掀開眼皮看著晚棠：“不是，祖母他們并不知情?！?/br>
    聞言，晚棠心里松了口氣。

    緊接著聽他道：“我知道，感情的事講究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我們之間毫無感情基礎，姻緣一事也是由家中長輩牽線，所以你的拒絕，我也是能體會的。”

    晚棠眉梢上揚，有點驚訝他的這番話：“那你。”

    “為什么還要問你理由，對嗎？”

    商時序掰開筷子，交叉杵了杵筷子上裂開的竹屑，遞給晚棠放置餐盤。

    動作有條不紊。

    他撩起眼皮，神色溫和：

    “真要我說理由，我可能也不大能說出來。就是不想放棄，我知道周小姐現(xiàn)在也沒有喜歡的人。但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未來會發(fā)生什么?！?/br>
    “我并非不婚主義，可眼下也并未有合眼緣的異性。也許在我們看來，彼此都并不著急?？杀绕鹑粫r地耳提面命，我想如若能在他們那拖上一時，也是好的?！?/br>
    他說的，亦是晚棠心中所想：“其實，我今天找你出來，也是為了說清這件事?！?/br>
    她將心中打好的腹稿說與他聽，“上次我同你說的話，確實是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行為欠妥?！?/br>
    這么些年，家里將自己保護得太好，順風順水地過來了，要什么有什么。

    在感情方面，其實就是一張白紙，可也不愿意隨便將就。

    答應吳清菊口中的相親，不也正是為了躲避這一樁姻緣。她和他一樣，心中都沒有中意的異性。

    他們兩個，可不就是方若明長輩口中的門當戶對。

    家世、學識、樣貌，方方面面就好像天作之合的一對。唯獨的一點，就是沒有感情基礎作為媒介，這樣真的能行嗎？

    褪去學生時代投射過來的刻板印象，他的為人處事，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在她心中都是挑不出錯處的，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彼此都沒有找到喜歡的人時，我們可以將這件事暫且不提。只要長輩們不提這事，我們就相安無事地裝作不知情?！?/br>
    “你，”這話她自己也有點沒底了，“你覺得怎么樣？”

    “祖母他們，應該還不知情吧？”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做這種真正意義上離經(jīng)叛道的事。

    雖出生書香世家，名字也是溫婉大方，但為人處世上咋咋呼呼，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頭一回，兩個小輩背著家中長輩，商量這種事關人生大事的事情，有種莫名的刺激感。

    商時序垂著眼，哂笑：“并不知情。”

    “我既當初答應了，便不會言而無信。在這一點上，周小姐可以放心?！?/br>
    她否認：“其實我并不是這個意思?！?/br>
    晚棠語氣認真誠懇，索性說開，將自己最開始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最初，我是真的想將你拉到和我一個陣線的。因為我認真的想過，覺得我們的感情太過倉促。這份婚事就像是一座山一樣壓在頭上，不定時那天就會崩塌，懸在心口不上不下。”

    隨后喪氣地耷拉下腦袋，“但，感情的事可能真的講究因緣際會。”

    “我們順其自然發(fā)展?！?/br>
    商時序低低應了聲：“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