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牌桌上差的角◎

    “對了，小婉你的祖母呢？我方才怎未瞧見？”

    周晚棠站在沙發(fā)前側(cè)，模樣乖順：“前兩日祖母受了點(diǎn)涼，身子骨感到略微不適，讓家里的醫(yī)生檢查了一番，晚一點(diǎn)應(yīng)該就會過來的?！?/br>
    “身體不好就待在家里，就不要輕易出門來了。最近變天，一陣一陣的風(fēng)，改明兒我過去，也是一樣的?！?/br>
    “勉音啊，你代我告訴她一聲。”

    陳勉音點(diǎn)頭，“謝謝老太太，我待會就給華朗打通電話?！?/br>
    周晚棠終歸還是沒有適應(yīng)這種場合，進(jìn)退兩難地杵在原地，心中的小人早就飛到八百米開外了。

    大抵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自在，周沉術(shù)難得好心地開口幫她解圍：

    “奶奶，剛剛雅雅她給我發(fā)消息說，前廳的陳列還需要重新擺置，我和晚棠作為晚輩在這一直叨擾也不是事，想著去前院搭把手?！?/br>
    這話落，陳勉音朝他落過斥責(zé)的目光。

    老太太迎著余暉的光，歲月從不敗美人，年過古稀，書香端莊，看向晚棠的目光柔和慈愛。

    “去吧?！?/br>
    她撇開眼，轉(zhuǎn)而和孟素桐交談，言語之間頗有慨年華飛逝之意。

    周晚棠踏出臺階前，扭頭回身看了一眼，周沉術(shù)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不是渾身不自在嗎？怎么，”他偏頭回看，眉尾上揚(yáng)，“轉(zhuǎn)性子了？”

    “嘁?！彼謸荛_他的手，“謝了。不過，你不是最怕雅雅的嗎？明知道人小姑娘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多多少少對你有點(diǎn)朦朧的好感，你沒那個心思還往人跟前湊，不是渣男是什么？”

    “你這腦袋瓜里一天天的，都裝著些什么廢料？”

    “人才多大，就是一小meimei。”

    周沉術(shù)捏了捏她的臉頰：“伶牙俐齒！”

    但心里也是認(rèn)同她的這番話的，“所以我這不是把你一起帶出來了？”

    “了解了解，所以你這是認(rèn)輸了？”

    周沉術(shù)笑笑：“以后也不知道誰能治治你這九曲回腸的腦袋瓜子?！?/br>
    周晚棠壓根就沒往心里去：“你這就是典型的說不過，開始打迂回戰(zhàn)術(shù)了？”

    “我鄙視你。”

    要不是今天晚棠穿的是裙子，估計就要被他勾著肩膀.

    小雞啄米似的，兄妹兩又要開啟一陣雞飛蛋打模式。

    兩人走在彎繞的長廊里，屋檐外秋風(fēng)颯爽，中式江南風(fēng)韻厚重的院墻，花草攀藤。

    她問：“奶奶沒和你們一起過來嗎？”

    “偏頭痛?！敝艹列g(shù)眉眼微沉，“王叔給開了點(diǎn)藥，喝完之后躺著休息，晚一點(diǎn)的時候林叔開車接過來。”

    “哦。”

    他問：“修復(fù)室里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br>
    “我還以為你三分鐘熱度，熬不住那個苦?！?/br>
    聞言，她重重?fù)v了搗他的手肘，沒好氣：“你對你meimei難道就沒有一點(diǎn)信心嗎？果然，還是大哥更好，討厭你?！?/br>
    “嘶。”周沉術(shù)揉了揉自己的肘關(guān)節(jié)，“你真是下死手了?！?/br>
    隨后又正了神色，“我這還不是怕你苦了自己，回公司里隨便給你謀份掛牌差事，不比你這天天早七晚五的輕松？”

    “不喜歡。”

    “再說，家里錢已經(jīng)夠多了，也不需要我去公司里湊數(shù)。有點(diǎn)閑錢，又有時間。我為什么不干點(diǎn)自己喜歡的事，非要去那沒興趣的地方拘著？”

    她嫌棄，“兩者比對下來，我覺得你方才說的那份差事，其實(shí)更適合你自己。”

    打蛇打七寸，最后一句話差點(diǎn)沒讓周沉術(shù)嘔出一口老血，立刻打?。骸靶辛诵∽孀冢业腻e，不該問的。”

    她突然開口：“哥?！?/br>
    “怎么？”每次說這話的時候，準(zhǔn)沒點(diǎn)好事。

    “我想問你一個事。”

    “你說?！?/br>
    周晚棠在心里措詞了一番，到底還是有點(diǎn)沒譜，“我是不是到時候真的要和商家聯(lián)姻？”

    他正了正臉上的神色：“不喜歡？”

    “那倒不是?！毕肓讼耄€是沒想好究竟該怎么說，最終話咽回了肚子里。

    他笑笑：“放心，不喜歡的事沒人能強(qiáng)迫得了你的?！?/br>
    倆人繞繞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大廳，方雅雅正坐在門前側(cè)旁的小石凳上，雙手托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觀客廳里，仆人們忙得熱火朝天。

    一見到倆人，她的眼睛里立刻注入神采，連忙沖倆人揮手致意。

    “晚棠jiejie，沉術(shù)哥哥這而！”

    生怕倆人聽不見。

    周沉術(shù)偏開頭，不著痕跡地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很快回身，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只是語氣出賣了：

    “雅雅，你是女孩子，碰見人的這一驚一乍的模樣，確實(shí)要改改了。不然以后遇見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怕是要吃虧?！?/br>
    “哦?！?/br>
    周晚棠走上前，腦袋往肩膀處微側(cè)一下：“不是你和他說，要我們過來一起幫忙的嗎？怎么一個人在這坐著，我是渾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愣是沒瞧出到底是哪兒需要幫忙了。”

    隨后，將她拽到一旁，湊近耳語：“說吧，我這次是不是又是來當(dāng)超亮的電燈泡的？”

    “哪有?！?/br>
    “哦?！敝芡硖倪@聲一落，語氣瞬間變了調(diào)，“好了，我知道了。”

    隨即扭頭沖周沉術(shù)道，“哥，我這一路舟車勞頓，覺得甚累。既然沒什么需要幫忙的，我就先找個地打個盹，小憩一下?！?/br>
    “待會要是媽那邊叫我們過去，你給我打通電話。”

    “bye。”

    “不是，你走了。把這個祖宗丟我這？”

    周沉術(shù)一臉的不可置信，對上方雅雅水芙蓉一般的笑臉，一口氣郁積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

    “李媽她們好像快弄完了，我們過去看看，要是沒什么岔子，就可以讓奶奶她們過來了?！?/br>
    “都行。”

    “怎么招都行。”

    周晚棠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一處類似花園的院子里。院子里掛著新鮮的果蔬，熱烈盛放的花朵。

    往里走，架著一起秋千。

    秋千架子后是一叢叢薔薇花，藤曼順著麻繩往上攀，在頂上開出一朵紫色的多瓣。

    她一手攥著繩索，傾頭靠過去，另一只手滑動著手機(jī)屏幕。

    天光明晃，起了風(fēng)，堂前的細(xì)竹打著擺，葉片沙沙作響。

    舒服得人直想瞇眼打盹，頗有修復(fù)小院的風(fēng)情格調(diào)了，住慣了市中心的鋼鐵大樓，手機(jī)屏倒扣在腿上，此刻不由瞇眼捂嘴打了個呵欠。

    等覷眼過去，屋檐前的噴水池，流水淙淙，男人穿著白襯衣，單手接電話，側(cè)身站在池旁。

    他的目光蜻蜓點(diǎn)水地落過來。

    倆人的視線不偏不倚，竹片葉影映在白墻，日光從檐前的瓦縫中篩下，斑駁疏淺。

    視線被撞破，手機(jī)鈴響。

    備注：周沉術(shù)

    電話接通，“找我做什么？”

    出于禮貌，彼此視線錯開之時，晚棠甚至還沖對面揮了揮手。

    而后才隨口朝周沉術(shù)問了句：“那人是誰？”

    “什么那人？”

    “你看見誰了？”

    她這才想起自己正在通話當(dāng)中，鬼使神差地對著那人的背影拍了一張照片，也是活見鬼地轉(zhuǎn)發(fā)給了周沉術(shù)。

    大概，這便是鬼迷心竅。

    “隔這么遠(yuǎn)，圖片糊得臉都看不清，怕是如來佛祖顯靈都不一定能告訴你這提出問題的答案吧？”

    僅有的一點(diǎn)旖旎無情敲破：“我要是知道，還能問你？”

    “有事說事，沒事我就掛了?！?/br>
    電話那端傳來方雅雅的聲音：“晚棠姐，剛剛王媽過來說，祖母讓我們過去?！?/br>
    周晚棠：“行，那我過去找你們。”

    電話掛斷，再抬眼看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她也沒把這一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只是等三人匯合，方雅雅小孩子的八卦心態(tài)儼然藏不住，非要問個透徹。

    “晚棠姐，你方才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能把照片給我看看么，說不定我知道你們說的那人是誰？”

    “沒誰?！?/br>
    “我剛就是無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