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的冊封禮勞費禮部選了許久的冊封使。他出身高，又是本朝頭一個世君，皇帝重視，燕王差點就做好自己親自做冊封使再敲詐meimei一把的決定了。只不過折子遞上去，難得被皇帝駁了回來，私底下召了哥哥，才說他這宗室長嗣的身份太重了，畢竟不是封后，讓尋一個分量輕些的冊封使。

    “臣還以為陛下重視，來日要封了側(cè)君?！毖嗤蹼S口打趣道，“這才想著臣親任冊封使，來日里抬作副后也順當些?！边@個哥哥表面是君臣有別叫得守禮，實則才坐下來便先端了茶，“要論起這六安瓜片還是陛下這里的好?！?/br>
    “回頭著人封個半斤到阿兄府上去就是，說這些酸話做什么?！被实畚⑽⑧凉郑鞍㈢饺绽镉惺裁聪胍亩际菍憘€札子差月華來取，朕也沒有不給的。”說著便順手將燕王的折子丟了去人腿上，恰好砸在兄長膝頭，讓他回去再擬一份。

    折子才砸上去便順著外頭紫袍落到地上。燕王也不惱，慢條斯理放了茶盞去撿了折子起來收入袖中，仍舊是笑，“臣哪是惦記茶葉，妙的是長寧沏茶的手藝?！?/br>
    “嗤，這也好辦，叫阿兄府上的茶侍來宮里讓長寧調(diào)教幾日……不過眼下她忙得脫不開身，朕近身伺候的都換了如期，過了年節(jié)吧?！?/br>
    燕王旋即便是一副了然神情，“哦……看來宮權不是要給了世君公子。陛下早些說了，臣便曉得了?！彼趯m外，卻也沒放了聽內(nèi)幃秘辛的心思?；实圻@哥哥就愛聽些風花雪月的閑情，早知了側(cè)君出宮，只是里頭怎么回事還沒來得及打聽罷了。

    “崔側(cè)君還當著側(cè)君，崇光是輪不上的?！被实鄄恢每煞?，只略略笑了笑，“按慣例封世君冊封使到四品侍郎位置就是了，副使要么選宗親要么五品以上，按規(guī)矩來就是?！?/br>
    燕王眼睛轉(zhuǎn)了半圈，眼簾微垂著，只挑著眼角笑：“不如叫戶部的李侍郎來任這正使，他才立了功，是正好……”

    “端儀不行。”皇帝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兄長，才發(fā)覺語氣重了些，緩了聲道，“換個旁人吧?！?/br>
    當哥哥的略挑起眉毛，笑道：“這不是避嫌的好法子?！?/br>
    當然不是。

    要避嫌，便是一切秉公，冊封使正使最合適的就是李明珠，燕王并沒說錯。

    “……端儀，不可以?！?/br>
    “如此便換了旁人，門下侍郎徐有貞，陛下的伴讀，身份比李侍郎更貴重；中書侍郎宋迎春，吏部侍郎蕭敏，刑部侍郎杜千金，兵部和梁國公府有舊交不便，禮部侍郎江蘺，陛下想選哪個呢?！毖嗤踺p笑，“還有副使。如今宗室凋零，五品以上朝官雖多，到底還是須有些身份的叁院學士、翰林清流。論起來最合適的莫過于前兩年調(diào)往集賢院為學士的馮十四郎，只是陛下怕也不愿意?！?/br>
    他略換了語調(diào)，“先君后胞弟，陛下伴讀，李侍郎，都是能抬高世君身份的。”

    “端儀而外，旁的阿兄定吧，按規(guī)矩來就是，無需過分抬高他。”皇帝像是妥協(xié)了，才終于松了口，交給燕王去定章程。

    而被宮人們捧在中心的煜世君本人，還在興沖沖地試那正二品的朝服。

    皇帝有幾日沒來瞧他了，這下才來又趕著他試衣裳，也懶得叫人通報，只攜著如期入內(nèi)，旁人都在廊下候著。

    “真的要穿這么多嗎……”穿戴整齊之后少年就有些泄氣了，“兩邊玉佩好重?！彼雽m便是叁品，只是入宮這下只顧著宣旨，內(nèi)宮節(jié)儉，并沒大肆cao辦冊封禮，是以這次晉位，皇帝特意囑咐銀朱安排得隆重些，算作是補償他同沉少君。

    皇帝聽著便笑：“這才二品，來日里封一品可怎么好呢，總不要和朕說，臣侍承不住大君的封誥?！彼屏嗣藓?，自在內(nèi)室羅漢床上坐了，看少年人圍上大帶，“不過二品同一品朝服區(qū)別不大，應當是承得起的?！?/br>
    衣料窸窣聲驟然停下，宮人們紛紛跪下行禮。

    “免了吧，煜世君試朝服要緊，后日就是冊封禮了?！彼那榭雌饋眍H佳，揮了揮手讓眾人平身，“若有哪處不合身還來得及改改?！被实塾幸獯蛉こ绻猓阈?，“不過玉佩有定數(shù)，是改不了的?！?/br>
    皇帝這話里意思，顯然便是要來日里封一品內(nèi)爵的了。她已經(jīng)有了數(shù)，不過是時日問題罷了。

    “陛下……”崇光驀然睜大了眼睛，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少年人自有了晉封旨意一直有些心事似的。皇帝只怕他憋悶，又給了許多小玩意兒又是給他宣家人進宮的特權，這一段年節(jié)下朝里各部都忙著，總是怕陪得少了他寂寞。

    “怎么了？哪里不合身么？”

    “沒有……臣侍就是……”就是什么呢……崇光垂眼去瞧皇帝笑吟吟的面色，哪還敢再說什么不好的言語，“您就當臣侍是歡喜得很了，一時不知怎么回話。”

    皇帝仍舊是一副笑面，只換了只手撐頭，見侍子給崇光穿戴好了才招了招手讓人都下去。

    一時間只剩下兩人四目相對，她才輕聲道：“朕知道你怕，但朕總是想著你的?！彼肫饋硎裁矗Φ?，“前日里燕王還提了要親任你的冊封使，只不過朕怕他搶了你風頭，叫換了人。”

    “燕王殿下身份也太重了……”少年人嘟囔道，“還是叁品尚書，臣侍記得，慣例封世君只要四品就是了?！?/br>
    “你這又是從哪看的?！被实燮娴?，“朕記得郭尚儀也沒到過你宮里吧?！?/br>
    “臣侍什么都不會，總要學些東西才好配上陛下的好，陛下倒和養(yǎng)玩寵似的，還不許臣侍學著么。”少年微微鼓著臉，“陛下這些天沒來，臣侍就坐不住了……”

    萬一來日她有了新歡，可怎么辦呢。

    皇帝微微嘆氣，伸出手去，拉了崇光坐到身邊來，“朕幾日沒來了？”

    “陛下已九日沒來過了?！彼鐚嵶鞔?，“今日還是臘月初八，陛下也不記得了，上次還說要同臣侍一起嘗臘八粥的?！?/br>
    皇帝微怔，確實是不記得了。年節(jié)下叁省六部結(jié)算的東西多，戶部要清賬，兵部要算籍，吏部要核績，刑部要歸檔，加上許留仙的變法要一一落下去，那劉中書還突然病了，內(nèi)閣日日議事好幾回，加上些旁的瑣事，連后宮都沒踏足的。

    往年里只一個崔簡，不看也罷了，只泡在前頭議事聽政不必分心，今年卻是多了個小祖宗。

    “朕好歹今日來了，是不是？雖忙得忘了，總還能補起來?！彼龘е倌晷Γ霸僬f朕雖在前頭，你也能去尋朕，讓畫戟去傳個話，朕總能記起來?！?/br>
    崇光只順著抱上皇帝的腰，將頭埋在她頸間，“臣侍不會的。陛下忙于朝政，臣侍再去攪擾添亂，還不如在宮里等著陛下?！彼穆曇魫瀽灥模^上梁冠還抵在皇帝耳鬢，硌得人不舒服，“陛下待臣侍已是很好的了，臣侍知道?！?/br>
    “知道，但是寂寞……”皇帝有些無奈，又覺他可愛，只笑，撫他后背時便帶上幾分寵溺，“實在難受就去尋朕，議事時見不了你，到底留你用個膳還是無妨的?！?/br>
    “那今日……陛下，留下來用膳好不好，答應了臣侍的?！?/br>
    “自然了。朕既來瞧你，自當是多待些時候，今日臘八公休，沒急召便不必去前頭的?！彼⑽㈦x開崇光一點，原想摸他發(fā)頂，卻反被梁冠擋了去，只要退而撫上他臉頰，“你可備下了臘八粥呢?！?/br>
    少年翻過年去，到四月里便要弱冠，屆時及冠禮到了又免不了內(nèi)宮里一通cao辦的。皇帝轉(zhuǎn)念一想，他雖尚未弱冠，卻已然戴上了正二品的梁冠，又覺有些好笑。

    分明腮下都還沒多少須的。

    “備了備了！就等著陛下的！”崇光急匆匆地站起來，一下又想起還不到午膳時分，一時又有些怏怏，只好又撓著下巴坐了回來，“小廚房里約還在熬著……”

    “好啦，何必急于一時呢，快去換了衣服是正經(jīng)，哪有朝服用膳的?！被实酆眯?，喚了人進來伺候崇光更衣，自己仍坐在那品茶，“脫了衣裳去，朕今日都陪著你?！?/br>
    今日沐休，許多事都推了，好難得才有這么一會兒閑時坐下品茶，斜斜的日光從花窗外頭略略透進來，經(jīng)過明紙那么一濾，總覺有些不夠亮。

    蓋碗輕輕一碰，略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瓷器叮當響動，原來是女帝放了茶盞到矮桌上。她見著崇光褪下了朝服去便笑：“到底朝服太莊重些，倒顯得你成熟幾歲?，F(xiàn)下便服裝束才算是有幾分平常樣子了?！?/br>
    “臣侍知道啦，陛下就是覺得臣侍幼稚呢。”

    少年人由著宮人給他圍上一條織金底斕長裙才再套上中單，倒看得女帝一笑：“你怎么也學了外頭穿這長裙來，平時不都是直裰么。”

    著實不太適合他。倒不是面相不合，實在是這穿法講究顯示年輕男子的纖細身量，走動中凸顯其翩躚姿態(tài)，總是要那細瘦些的白面書生來穿才有韻味，放在他這般小鹿似的矯健軀干上，不免有些不倫不類。

    “臣侍那日見著林少使這般穿，想著是時興穿法的……不好看么?！?/br>
    “不適合你。林少使纖瘦文弱，你還是穿干練些的衣裳好看?！被实坌?，“過兩日朕再挑些衣料給你去尚服局裁了來?！?/br>
    “臣侍都聽陛下的?！彼s緊讓宮人卸了裙子，又去拿平日里穿的衣裳來。

    宮中無趣，規(guī)矩都嚴得很，宮侍們向來挖空心思討好皇帝。從前先帝時候，許多年輕侍君為了顯得文質(zhì)彬彬，膳食中只有素齋，每餐只用到五分飽甚至叁分飽，最后人雖消瘦下去，脫了衣裳卻被先帝嫌棄沒得看頭，半夜里被送回自己宮中去。

    也是這起子事兒多了，才漸漸殺了那節(jié)食的風氣。

    只但愿如今別再有了，夜里抬來一副骷髏架子實在駭人?？苫实坜D(zhuǎn)念一想，如今后宮里不過就這么幾人，依著他們的性子大約也鬧不出那等爭風吃醋的事兒來。說到底，人多了麻煩才多。

    崇光宮里的臘八粥其實沒什么巧的。自然了，這種時令吃食，大多翻不出什么新樣來，都是那七寶五味，用一碗暖和的，也就罷了。

    還是看誰在一旁陪著用。

    舊時節(jié)里東宮嗜甜愛咸，喜好味濃吃食，臘八粥里便總加上些冬日里的臘腸還有商隊帶回來存著的西域葡萄干，偶有覺口味不足之時，還要淋上蜂蜜，加些醬菜。馮側(cè)君不敢讓她多食這般重味，生怕吃傷，這一日總要將人看著，至多兩碗，再多食便要以旁的菜蔬引了人注意去。

    后頭受不下濃油赤醬的膳食了，多用兩口便往外嘔，這才又復了清淡蔬食，自此竟是再沒碰過重味吃食，連甜食都用得少。

    “陛下多用些?！焙萌菀椎搅宋缟艜r分，崇光巴巴兒地叫人擺了飯，又急著去給皇帝盛了一碗，獻寶似的捧了來。

    “多用些，旁的菜可怎么辦呢?！被实郾愣核妫芭率请抻猛暌煌肽阌忠趿藖?。”

    “今日不一樣……臣侍昨晚上學著熬的，陛下嘗嘗?！?/br>
    女帝挑眉：“你自己看的火？”

    “嗯，小廚房的阿遠教臣侍泡的豆子，臣侍看了兩個時辰的火呢。”

    就說怎么有點隱隱的糊味兒，必然是沒及時翻動。

    皇帝還是笑，仍舊攪著湯匙舀了一勺咽下去了，只問，“你怎么突然想著去廚房里看著了?！?/br>
    “不是有句話，’要拴住女人的心先要吊女人的胃’，臣侍什么都不會，那……那崔側(cè)君的點心臣侍聽說陛下很喜歡……”他見著皇帝連著用了小半碗忙撇了話頭，“怎么樣？”

    不怎么樣，若認真說來，豆子沒有泡得完全，鍋底還有點糊，面上雖還算得濃稠，細細嘗來便有些敗興了。

    想著到底是少年人頭回嘗試才勉強多用了好些下去。

    也不知道他是打哪聽的這話，一多半是底下哪個宮人教的。

    “你自己嘗嘗呢?！被实郾阈Γ腥私o他進了一碗來，“從哪聽的這沒頭沒尾的話，亦沒甚道理，若真如此朕怎不娶幾個廚子，八大菜系先聘全了，再加幾個點心師傅、藥膳師傅，最好還有幾個專做西域菜的，哪還用得上你們?！贝藓喬瘘c手藝是不錯，送來的其實大半進了法蘭切斯卡肚子里，這話還是不要告訴崇光了。

    少年似乎是覺得皇帝這話很有道理，似懂非懂地用了一口才上的粥：“哎呀怎么有焦味兒！陛下，臣侍不知道，再叫人熬一鍋吧……？”

    “幸好不是整鍋都糊了，你呀，自己要去扇風看火，定是中途打盹兒去了。”皇帝笑，“不過是時令物，用過也便罷了，后頭你再饞叫人去熬就是，今日不必再弄了?！?/br>
    “那……”他為難地看了看皇帝手里半空的碗。

    “你自己熬的，你自己用了吧?！被实畚⑿?，“下次別再弄這些了。”

    “臣侍不信！大不了多試幾次，臣侍定能學會的！”

    看來是拉不回來了?；实蹮o奈，“好好好，你多試幾次，只下回先自己嘗了來?！?/br>
    “……是，臣侍知道啦……”

    實在是看他低落得厲害，好好的午膳也進得不香了?；实蹧]得法子，只好待用了飯，留在他這里歇午覺。少年人才陪著皇帝在院子里散步消了食，這下身子還熱著，抱在懷里很是舒服。

    燕王的章程昨日里遞上來，定的是禮部侍郎江蘺同集賢院學士馮玉章為正副使，屆時便在華蓋殿外親授冊封，待過了冊封禮，他就是正式的世君了。

    他這般十九年紀便封了正二品，放在本朝雖是第一人，可若置于先帝朝卻不怎么夠看的。盧世君二十都有皇四子了，謝貴君更是十五入宮，沒幾年便封了貴君，后頭更是得了宮權長寵不衰的。

    那些都人精似的，哪是眼前少年這般，還在這些事上打轉(zhuǎn)。

    甚至還有些天真。

    “后日里冊封，流程都記下了么?！被实圯p聲問道，一面拆了他發(fā)冠，拿了把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玩他頭發(fā)。

    “嗯，幾個公公教引臣侍好幾遍了……陛下，臣侍緊張，練得多了更越發(fā)緊張?！彼麢M臥在皇帝膝頭，約莫是困勁兒上來了，有點蔫蔫的。

    “放心吧，自有禮官引著你的，忘了也無妨，誰敢笑你呢?！被实坌币性诖脖成希钪械佚垷猛?，配著崇光喜歡的濃郁熏香，又甜又暖的，也實在勾人困意，梳頭的手便也就越來越緩，“再說了，朕親擇的冊封使呢，都是性子好的，現(xiàn)下崔側(cè)君不在宮里，除了朕也無人能約束你的?！?/br>
    她也漸漸有些犯困，眼皮子打架，便索性放了手上東西，叫人進來放了帳子便往衾被里縮。

    “嗯，近日里臣侍近身的幾個都收了許多禮的，劉尚宮也提了好幾次叫臣侍挑幾個可心的，臣侍都用沒正式冊封推了。”

    “你還有這般小心時候？”皇帝半闔眼皮，還是忍不住笑，“不過是底下伺候的，叫人去挑一挑也沒什么，左不過就是這兩日的事，朕都不過問，還有誰敢過問?！?/br>
    也不知是誰進宮來看他時候教他收斂著，連這種小事都不敢放手做了。這畢竟本沒什么，他父親在前頭已然是謹慎小心到了頭，生怕哪里踏錯了便惹得君主猜忌……其實何必呢。

    總不至于是前頭馮家一言之失全族賦閑的舊事鬧得。

    那畢竟不同。馮玉山一心只想著攀裙帶關系，他那父親也是一般，總覺不過是換個差不多的兒子頂上就是了，哪比得上趙殷這般一心顧著親眷的呢。從前才提了要迎竟寧為后，他那忠直到有些愚鈍的性子第一反應竟然是請罪，小兒沖撞圣人該當家法，先說要卸了官職，再說便是后位太重，小兒頑劣不堪當，最后好說歹說才算讓他同意了。

    這回也不過是給崇光升升位份，倒嚇得人進宮來約束著少年人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只覺無奈。

    “那不一樣……陛下……”少年人快睡過去了，也沒理會皇帝早躺了下來，仍舊是貼著女子肚皮翻了個身，“臣侍不會給陛下……添麻煩的……父親說……宮里要……”這般年紀了，怎么睡覺還不踏實。

    要什么。

    皇帝看得好笑。趙殷那性子，左不過是什么謹言慎行，不要仗著帝王寵愛使小性子之類。他自己不就這樣么，從小就敬著二殿下的身份，說一是一，半點兒玩笑都不開，連他爹都說他腦筋死轉(zhuǎn)圜少的，兵法詭計經(jīng)常還要她在旁邊提示。

    只是總歸，卻還是他這般臣子用得才安心。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將懷里少年人又攏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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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買股的趙五……是因為小崔先出場所以默認他是一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