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晚收起手機(jī)，跟上。

    內(nèi)飾豪華的西科斯基s-76，耀武揚(yáng)威地停在正中，直升機(jī)旋翼呼啦啦轉(zhuǎn)動。

    她進(jìn)入機(jī)艙，商渡挨在她旁邊坐下，關(guān)艙門，扣安全帶。

    這么會兒工夫，遲遲不見保安跟上來，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們大概沒有進(jìn)入頂樓的磁卡或密碼。

    難怪商渡能這么優(yōu)哉游哉。

    她尚且側(cè)著頭，望向窗外，頭頂一沉，一副耳機(jī)戴在她頭上，她轉(zhuǎn)頭看他。

    直升機(jī)起飛。

    “好不好玩？”

    他聲音帶笑，經(jīng)由耳機(jī)傳出，夾雜輕微電流音，狎昵地進(jìn)入她耳朵，撓得耳膜一陣癢，大腦皮層像有微弱電流竄過，麻酥酥的。

    她心臟還沒緩過來，跳得很急，guntang著，躁動著，撇嘴，“沒想到好不容易過個生日，還得百米沖刺?！?/br>
    “我看你挺嗨?！彼罂浚伊藗€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癱著，“也不問為什么，就這么跟我跑了?！?/br>
    還能為什么？

    因為他是商渡。

    周雨晚：“所以，你想干嘛？”

    “鬧出這么大陣仗，還能干嘛？”這語氣活像她問了句人盡皆知的廢話。

    她直白：“泡妞咯?！?/br>
    商渡被逗笑：“還以為你會說‘power咯’?！?/br>
    “……”周雨晚無語地斜他一眼。

    “拜托，你那個解釋真的超冷超牽強(qiáng)的?！?/br>
    “所以你不想泡我。”

    “泡字太輕佻?！彼f，“今晚就想哄你開心而已?！?/br>
    哄她開心，而已。

    周雨晚扭頭看他，他在看窗外，察覺她視線，轉(zhuǎn)眼看回來，她撇開眼。

    直升機(jī)盤旋在城市高空，這一帶是市中心最繁華熱鬧的地段。

    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城市交通縱橫交錯，led燈光打得又閃又亮，上演美輪美奐的炫彩燈光秀，成片玻璃幕墻倒映霓虹斑斕，五顏六色的激光掃射天空。

    所有所有，一切一切，構(gòu)筑出一座賽博朋克的嶄新城市，依山傍海，快速高效，充滿未來科技感。

    燦爛輝煌迷人眼，一時間，大腦再塞不進(jìn)任何東西。

    直升機(jī)跨入海灣上空，下方是星星點點的船只，周雨晚觀察著方向，另一頭是與鵬市交相輝映的港區(qū)。

    “商渡?！彼蝗怀雎暋?/br>
    “嗯。”

    氣氛都到這兒了，彼此想說些什么，心里似乎都能推出個大概。

    “那時候，那個‘出來’，你就是想帶我來看這個？”

    她問出來，眼睛是看著窗外的，部分燈光打在臉上，落在身側(cè)的手無意識地揪著裙擺。

    “是，也不是。”

    “什么？”

    “在我叫你出來之前，記得那次在球場，你想問我停電那晚的事，卻被人打斷嗎？”

    “所以，那時候，你是想找我說明停電那晚的事?！?/br>
    事件指向開始明確。

    周雨晚眨了下眼，眼底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發(fā)生變化，熱意從后背涌向前胸，涌向脖頸，染紅耳根，連呼吸都跟著發(fā)燙。

    搭在腿上的手，被另一只大手覆住。

    她手背細(xì)膩滑涼，而他掌心卻粗糙灼燙，她能感覺到他無名指根的銀戒輕輕硌著她皮膚。

    “我不信你沒察覺出我想做什么?！彼f，“就算當(dāng)時是你反應(yīng)遲鈍，忘了推開我。但我也不信，后來你沒漸漸覺出那層意思來。否則，你也不會耿耿于懷，問我要個說法?！?/br>
    周雨晚抿著唇，臉仍是偏向窗外，眼珠仍倒映滿城光影變化。

    下顎突然收緊，她蹙眉。他另只手掐著她下頜骨，態(tài)度強(qiáng)勢地把她的臉轉(zhuǎn)過去。她心臟咯噔猛跳一下，轉(zhuǎn)眼間，他一張帥臉取締滿城光彩，撲入她眼簾。

    那么近，那么近。

    不算寬敞的密閉空間里，光線昏昏沉沉，兩人截然不同的氣息在繞，勾著彼此的呼吸。

    她聽到他不平穩(wěn)的聲息，喉結(jié)滾動吞咽，向來閑云野鶴、游刃有余的懶痞公子哥，這會兒周身氣場一團(tuán)亂，緊繃著一股勁兒，誰碰誰炸。

    她不說話。

    總懷疑下一秒，就會擦亮他燃點，爆發(fā)出雷霆萬鈞的恐怖力量。

    “如果不是遲疑了那一秒，或許停電那晚就不會被人打斷。如果不是那些人催著我過去打球，或許你也不會欲言又止。如果不是ktv那晚的意外，或許這事也不會一直耽擱著?！?/br>
    “不過……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在這里，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了。”

    他低頭，抵著她的額，兩人鼻尖若有似無地擦碰了下。

    那么親昵曖昧的動作，她胸腔一窒，呼吸變得小心翼翼，聽他說：

    “知道遲疑的那一秒，我在想什么嗎？”

    她輕輕咽一口唾沫。

    “你不知道，”他輕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大腦亂糟糟的，很多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br>
    “像是在回顧我們的過去，衡量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像在斟酌這件事可大可小，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能接受什么程度，如果你不介意，ok，我們繼續(xù)好下去。如果你介意，堅持要跟我絕交，那我該怎么辦，是哄你，還是干脆給你打一頓出氣，我們過去經(jīng)歷過的那么多又他媽算什么?！?/br>
    “想過我們的以后，想你中考能不能好好發(fā)揮。發(fā)揮好了，我們繼續(xù)同校，是一起搬出來，住在離學(xué)校比較近的地方，還是每天照常讓司機(jī)接送。要是你發(fā)揮失常，又該怎么把你塞進(jìn)鵬里，是讓我爸媽出面，還是拿我的成績說事做交換?！?/br>
    “我想過很多很多，但是，最后發(fā)現(xiàn)，我真正在想的，只有一件事?！?/br>
    那么長的一番話，他情緒愈發(fā)激動，手下不自覺用力，手臂脖頸青筋暴起。

    周雨晚感受著他的地動山搖，呼吸心跳亦是跟著急促紊亂。

    只在他最后停頓的瞬間，她屏住呼吸，時間好像凝滯住，所有聲音都消失，只剩他一句話：

    “f**k，i wanna f**king kiss you.”

    直白，露骨。

    她長睫輕顫，抬眸。

    他額頭斜向一側(cè)，她下頜被挾制固定，一個不容置喙的吻覆蓋下來，印在她的唇。

    “嘣！——”

    煙花在此刻升上維港夜空，焰光絢爛，刷亮直升機(jī)內(nèi)兩道交纏身影。

    她恐怕永遠(yuǎn)忘不掉這個十八歲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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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29★ 雨痕

    ◎所以，你還是想泡我◎

    那年不過初夏, 在副熱帶高壓加強(qiáng)控制下，全城高溫已成既定事實。

    南方空氣濕熱，蟬鳴入夜不息, 空調(diào)冷氣打得再低, 還是無法安撫浮躁心境。

    香草冰激凌早已化成一攤黏膩奶白的液.體，小木棒挑起一抹, 放嘴里, 除了黏糊糊的綿甜口感外, 還有木棒獨特的氣味在味蕾彌漫。

    眼看她淡紅舌尖卷著木棒，翻來覆去，舔了又舔，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臉，卻半分心思都沒放在他所說的話、他筆尖所書寫的內(nèi)容上。

    一個呼吸調(diào)整情緒后, 商渡“啪”一下將水筆按桌上，一手拿過她手中的冰激凌杯，一手扯掉她含在口中的木棒。

    杯身水珠滾淌，濕漉從她手指傳遞至他手指。

    杯底滴滴答答掉了幾滴, 濡濕兩人的衣角和褲腿。

    濕濕涼涼的。

    警覺他在發(fā)火的邊緣，周雨晚舔掉唇上殘存的冰激凌漬, 用濕涼手指揩去腿上的一滴水, 彎曲踩在椅子上的雙腳放下來，挪臀往前坐。

    純棉睡褲短至膝蓋上方十公分的地方，薄軟布料在移動間, 被蹭得向上翻卷。

    她慢條斯理地往下拉了拉, 整理好了, 才挺起腰板, 拾起擱置在一旁的水筆, 開始裝模作樣地看套題。

    注意力卻是落在紙張被洇濕的小圓點上。

    商渡把冰激凌杯放在離她一臂遠(yuǎn)的地方，雙手抱臂，往后靠椅背，不動聲色地看她磨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

    她一動不動。

    他翹起二郎腿，左手往她椅背上搭，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好整以暇地輕輕敲擊，闊少爺?shù)臍馀墒恪?/br>
    就看她能撐到什么時候。

    “商渡。”她囁嚅。

    “嗯。”他語氣淡到?jīng)]起伏。

    “我想了下，這都最后一道大題最后一小問了，很難的?！?/br>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