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欲望之火
周末前的最后一節(jié)大課是歐洲美術(shù)史,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就連必修課的美術(shù)生都會翹掉,更遑論那些選修生。 然而淮大的某間教室里卻呈現(xiàn)出與預(yù)想中截然相反的場景,寬闊的階梯教室里不說人滿為患也幾乎達到了座無虛席的場面,能有如此反差的效果原因無他,只因講課的教授是周承先。 臨近四十,周承先將成熟男人的魅力發(fā)散到了極致,高大俊朗風(fēng)度翩翩的外貌與氣質(zhì)下還有著博學(xué)多才的內(nèi)在以及風(fēng)趣幽默的表述能力。 一身簡潔的襯衫長褲,時而雙手插袋妙語連珠,時刻揮動手臂繪聲繪色。 講臺上的周承先游刃有余的維持著一個舒服的節(jié)奏,這對一個講師來說才是最困難的事情,但對他來說莫說一個小時的大課,就算是兩三個小時的講座他也能把自己的節(jié)奏保持到結(jié)束前的最后一分鐘,然而今天他的節(jié)奏卻在某一時刻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斷點。 視線望向教室遠端,棱角崢嶸的下巴微微上揚在冠玉色的臉頰上呈現(xiàn)出一道溫暖的笑容。 教室最后一排,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少女也羞澀的回以微笑,并且小小的揮了揮手。 夕陽下的湖水承載著波光搖弋生姿,荼靡的薔薇花叢邊少女挽著周承先的胳膊徜行在湖邊的步道上,身下的百褶裙和腦后的馬尾辮就像她雀躍的心情一樣跳動著,而周承先的眼窩里則盛滿了將要溢出的寵溺和溫柔。 “檸檸,今天不是才周五嘛,怎么就到爸爸這來了?” 溫檸揚起粉嫩小臉有些嗔怪的說道。 “老爸,大周末嘛,周五多放半天的,怎么不想我來嘛?” 周承先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是不想,因為你走了爸爸要想你好久?!?/br> 聽到前半句的溫檸氣憤的舉起了粉拳,但聽到后半句后不僅放下了拳頭還有些心疼的依在老爸胳膊上蹭了蹭。 “爸爸,要不我搬回來和你一起住吧?” 周承先思考了一會才回答道。 “還是等等吧,你外公外婆年紀(jì)大了,你走了他們會更難過的,等你上了大學(xué)再說吧?!?/br> “嗯?!?/br> 溫檸乖巧的答應(yīng)下來,但語氣中包含了一點小失落。 “爸爸?!?/br> “嗯?” “你···怎么沒交女朋友呀?” 女兒突然犀利的問題并沒讓周承先撓頭仍舊用著玩笑似的口吻回道。 “因為爸爸沒遇到像檸檸這么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呀?!?/br> “哦····” 溫檸沒和老爸嬉鬧而是若有所思的應(yīng)了一聲,被夕陽裹挾的臉蛋似乎更紅潤了一些。 當(dāng)初結(jié)婚時周承先沒在市中心買房,而是花了同等的價錢在一條有著近百年歷史的巷道中買了一棟破舊的二層小樓。 遠遠看去那近乎危房的外立面訴說著歷史的變遷與厚重,而內(nèi)在則被完全翻修了一遍。 原木色的地板和地臺,白色墻壁,以及一整面墻的綠植,除此之外面積最大的一樓就沒什么修飾了,空曠的空間正中只有一盞老式吊燈直直的垂落下來。 而二樓的裝修則更像個家,也有了濃厚的生活氣息,扎起圍裙拿起鍋鏟的周承先仍舊能保持著在講臺上的從容與瀟灑,一番行云流水的cao作后四道色香味全的菜肴就擺到了餐桌。 “飯好了,檸檸快吃吧?!?/br> “嗯?!?/br> 老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口味的人,溫檸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后又疑惑的抬起頭。 “爸爸,你也吃呀?” 面對女兒的邀請周承先面露為難,他是個不喜歡爽約的人。 “爸爸不吃了,今天晚上有個約會,檸檸自己吃吧?!?/br> “哦?!?/br> 感覺到女兒的失望周承先更加猶豫,就在他準(zhǔn)備說的什么的時候溫檸反倒是主動問道。 “爸爸,跟你約會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呀?” 周承先啞然,這才發(fā)覺女兒的不開心是因為“約會”這個字眼而產(chǎn)生的誤會。 “當(dāng)然是男的,如果爸爸要跟女性約會一定向你報備。” 溫檸果然開心起來,像個小海豚似的竄起在老爸的臉上淺啄了一口。 “嗯,老爸快去吧,早點回來,我等你?!?/br> 濕濕軟軟的嘴唇以及那句“我等你”讓周承先的心里泛起了異樣的漣漪,自打女兒上了高中兩人相聚的時間大幅減少,細算起來距離上一次見面都快兩個月了,而且父女倆之間的話題與在意的事情似乎也有了潛移默化的轉(zhuǎn)變。 臨出門前周承先不舍的回望,看到女兒大快朵頤的畫面心里便涌起了無限的幸福感。 紙巾被碰到地上,溫檸下意識的彎腰去撿,寬松的領(lǐng)口垂落兩只飽滿挺翹的乳兔進入了周承先的視線,他趕緊挪開眼神走下樓梯,心里忽然意識到女兒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小女孩,她十七歲了,是個大姑娘了···· 大顆的冰球盛在杯中浸潤著琥珀色的威士忌,古巴雪茄燃燒所產(chǎn)生的淺淡煙霧縈繞指尖,周承先窩在意大利牛皮沙發(fā)中心不在焉。 坐在他對面的確實是個男人,看面相比他小幾歲,那張帥臉上滿是玩世不恭的痞氣,吸了一口雪茄讓煙氣在口腔中充分的轉(zhuǎn)動后吐了出來,盯著周承先說道。 “老周,聽說了么,上個星期在城西那家畫廊一副現(xiàn)代肖像畫拍出了一百六十五萬的價格!” 周承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后搖了搖頭。 “這價格不低了,肯定是哪位大師的作品吧。” 話語中透漏著不感興趣的敷衍。 齊文凱邪魅一笑。 “大師確實是大師,不過這位大師不是別人····” 夾著雪茄的手指直直的伸向周承先。 對此周承先沒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吸了口雪茄淡淡回道。 “什么大師,那都是資本運作的結(jié)果罷了,要是他們愿意一顆鵝卵石賣出幾個億也不是不可能?!?/br> 齊文凱徹底暴露了本性,俯著身體曲著腿,雙眼之中閃爍著身為藝術(shù)品販子的貪婪。 “不不不,老周你信我,現(xiàn)在市場對你的作品絕對有需求,你家里還有沒有藏品,拿出來兩幅,我?guī)湍氵\作一下絕對能拍出更高的價格,我不多要百分之二十!” “有,不賣。” 齊文凱似乎很了解周承先,如此簡單的拒絕下他就沒再堅持,而是轉(zhuǎn)變了角度。 “那你怎么不接著畫了啊,是不愿意畫了還是····?” 周承先向后仰靠,讓整個身體陷入進柔軟的沙發(fā)里,連吸了好幾口雪茄后才坦誠而告。 “實不相瞞,我愛畫畫,直到今天我依然對繪畫創(chuàng)作有著無比的渴望,但自從我太太去世后我就喪失了那種熱情和靈感,我畫不下去了?!?/br> 話題略有沉重,齊文凱也放棄了那副輕浮市儈的作態(tài),靠回沙發(fā)沉穩(wěn)的問道。 “那你的熱情和靈感來源是什么,愛情?” 這次周承先沉默了更長久的時間,一口口喝酒,連續(xù)的吸煙,雙眼失去了焦距似乎有什么畫面在他腦海里流轉(zhuǎn),時間久到對方以為他回避了這個話題時才有幾個字從他的嘴里吐出。 “是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