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9 改變心意的彭斯
當(dāng)林三酒隨著屋一柳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上的鞋子時,那一驚幾乎叫她的魂都要炸開了——她下意識地想要跳起來,但卻被屋一柳的身體所限住了,就好像他的皮膚變成了她的牢籠,她連跳也跳不出去。 她因?yàn)闊o法逃離而生出的一瞬間驚恐,很快就被屋一柳本人產(chǎn)生的另一種驚恐給淹沒了,淹得沒了聲息。 “什——什么時候,” 屋一柳仿佛被燙了一下,揚(yáng)手就將手里的鞋被遠(yuǎn)遠(yuǎn)地扔了出去。他蹬著那只鞋影翻轉(zhuǎn)著落在地上,下意識地站起了身,往它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停住了。“我,是我拿來的?” 翠寧坐在沙發(fā)上,此時換了個方向看去,她就只是一個坐在昏暗中的黑影?!澳阕约翰挥浀昧藛??” 這可絕對不是他記憶力的問題。 屋一柳喘了口氣,答道:“不是我忘記了,恐怕是我拿起鞋的這一個行為,壓根就沒有被我的大腦所察覺。” 如果他連認(rèn)知都沒有認(rèn)知到,那自然談不上是不是忘記了。 “那就是說……”代表著翠寧的黑影頭顱左右轉(zhuǎn)動了兩下,低聲說:“是有某一種力量,讓你不知不覺這樣開始做了?” 屋一柳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抹了幾下額頭,卻沒有帶來多少松快感。在臥室里四處檢查的二人此時好像也被外頭的聲音給吸引了出來;阿比走在最前方,手里用指甲尖掐著一頂帽子的邊緣,似乎壓根不肯碰上它,口中問道:“怎么了?” 在翠寧將事情解釋完一遍的時候,阿比急忙一甩手,將那頂帽子也給扔出去了——它與那只落單的鞋掉在一處,另一只鞋和套頭衫仍擺在椅子上。 “這是你剛找到的?”屋一柳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都是……個人服飾用品?” “是,”阿比好像想說點(diǎn)什么,又因?yàn)椴淮_定而吞回去了。彭斯從她身后走進(jìn)客廳,沉聲說:“我什么也沒找到。你們呢?” 這么看來,整棟木屋里,只多出來了三件東西:登山靴、套頭衫和一頂帽子。它們出現(xiàn)得全無章法,也顯然不是給進(jìn)化者準(zhǔn)備的必需品,甚至連人數(shù)都對不上——到底代表了什么,屋一柳實(shí)在想不出來。 “要是你剛才把鞋穿上了會怎么樣?”阿比問道。 屋一柳哪里能夠答上這樣的問題,回頭望了一眼電視,那兒果然連一條提示或規(guī)則都沒有?!按┎簧系陌?,”他只能含糊敷衍地說,“那是一雙女鞋?!?/br> 說到這兒,他倒是被自己提醒了。套頭衫是件男裝,登山靴是女鞋,帽子可以調(diào)整大小而不分男女……不像是同一個人身上扒下來的,倒像是分別為三個人準(zhǔn)備的。 “不管怎么說,我們最好是要離這些東西遠(yuǎn)點(diǎn),”彭斯一邊說,一邊往手上套了一只手套。他走到那幾件東西前,把它們都裝進(jìn)塑料袋子里扎緊了,全程都在留神著電視機(jī)上人像的反應(yīng)——這個行為本身,也是對副本的一種試探,只不過直到他拎起一袋東西準(zhǔn)備丟出門去的時候,電視上也沒有絲毫動靜。 “先別開門了吧?”阿比抱著胳膊,有點(diǎn)不安的樣子?!皷|西等天亮了再扔吧,萬一屋一柳剛才看見的那東西還在外面……” 彭斯不以為意地噴了一聲氣,但想了想,還是將袋子放在了門口。 “接下來誰也別去動它了,”阿比立刻說道,“最好今天晚上我們四個都在一個地方待著,不要落單?!?/br> 若是作為一個副本測練員,這種辦法未免太保守、太被動了,更合適活命,而不適合發(fā)掘副本規(guī)律,但此刻誰也沒將這一點(diǎn)說破。說來也有意思,哪怕副本里鋪滿了刀山火海、闖不過關(guān)就要掉胳膊,恐怕也不會叫他們的行為突然變得這樣保守、緊縮——如今幾件衣飾鞋帽就做到了。 在一團(tuán)昏黑中,四人將客廳里的沙發(fā)和椅子都挪到中央,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每兩人都面面相對,這樣一來他們就能確保照看到四個方向。翠寧身上帶了夜視鏡,之前以為要“休息”而沒用上,現(xiàn)在也拿出來一人一副地分了——幽黑的房間里霎時一層綠給染透了,家具、人影、房間都在深深淺淺的熒綠色中顯了形,除了顏色光調(diào)叫人不大習(xí)慣,倒是能將周遭看清個七七八八了。 屋一柳正好對著正門口,望著靜靜閉合著的大門,心中卻始終像是被一根線提著。他正對面,是背對著大門的阿比;左邊與右邊分別是翠寧和彭斯。 “大家目前對這個副本有什么猜測?”翠寧低聲問道。 “是個冒險類的,”彭斯的口氣十分篤定,就好像他看到過劇本似的。“之前電視上不是說了嗎?燈光會吸引不受歡迎的生物,凡是有這種超現(xiàn)實(shí)的危險生物的,一般都是冒險戰(zhàn)斗類型游戲。” 若是換個情景,那么屋一柳也會贊成他,現(xiàn)在卻沒法點(diǎn)頭了。 “或者,”這么想的人看來還有翠寧,后者小聲說:“也有可能是密室類的游戲……” 幾人商量一會不得要領(lǐng),又在平靜無波之中過了一兩個小時,彭斯似乎有些累煩了,站起來走向洗手間,脫下眼鏡、打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洗手間就在客廳一角,彭斯將門敞開著,始終沒有走出同伴視線,就連彎腰洗臉的時候,從翠寧的角度也能看見他伏下去的后背以及洗漱臺上方的鏡子——等水聲停了,彭斯直起腰,站在洗手間里,有一會兒沒說話。 “怎么了?”翠寧問道。 彭斯探出頭,四下看了看。“剛才在我洗臉的時候,你們說話了嗎?” “沒有,你聽見什么了?”屋一柳立刻警惕起來。 “其實(shí)也沒聽見什么,可能是我聽錯了?!备叽蟮哪腥艘贿呎f,一邊往門口走去,“我去門口看看,確認(rèn)一下……” 就在屋一柳驀地從椅子上騰空躍起的時候,彭斯也像餓虎撲食一樣朝那一個塑料袋撲了上去——后者終究是離目標(biāo)近了一半距離,搶先一把抓住那袋子,“嘩啦”一聲將它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