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1 你,過來一下
林三酒一般來說都是個正直的人,唯有戰(zhàn)斗的時候除外。 單論戰(zhàn)力,她大概足可以應付包括譚章在內(nèi)的一干人;然而這里畢竟是夜行游女的地盤,一旦與他們糾纏得久了,這場戰(zhàn)斗就會被源源不斷趕來的幫手變成一場車輪戰(zhàn)——而她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所以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迅疾戰(zhàn)斗里,她根本就沒把目標放在敵人身上。 “轟隆”一聲響,在滾滾騰起的白色濃煙之中,幾道電火花像小型閃電一樣跳躍著擊碎了霧氣。天花板一裂,數(shù)根被擦破了皮的電線頓時掉落下來,來來回回地在煙霧中晃蕩著,正等著擇人而噬。 “當心!”譚章在濃煙中怒聲喊道,“不要讓她再破壞了,制止她!” 算上剛才那塊天花板,林三酒一眨眼間已經(jīng)打破損毀了四五個地方了。她無心戀戰(zhàn),只在幾個敵人之間閃轉(zhuǎn)騰挪,一邊試圖向外沖、一邊逮哪兒打哪兒,可勁兒破壞——反正不是她的飛船。更何況她和夜行游女的人都清楚,越海號現(xiàn)在身處太空,絕不是一個能承擔破壞性風險的時候。 譚章等人其實也為了捉她而做了不少準備;只不過當他們的殺手锏——一個能立即困住目標15秒鐘的電話亭——在300路的威力下失去了作用以后,投鼠忌器的幾個人很快就開始手忙腳亂了。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在彌漫著的焦臭煙霧中,許多電線裸露在外頭;電火花一陣陣地跳起來,隨時等著擊中人腿。不知是哪兒隱隱發(fā)出了一陣陣的吱嘎響聲,好像被有什么結(jié)構(gòu)性的支撐架也被打中了;那幾人急得首尾不能兼顧,終于在混亂間隙之中,林三酒抓住機會,猛地朝身后甩出一道小型颶風,在有人驚呼出聲的時候,她身影一閃,就一頭沒入了走廊深處。 “你們幾個留下,你跟我去追!” 遙遙地,她聽見了譚章的高聲吩咐。 這么說來,身后的追兵大概是兩個人……當然,追不上她的話,譚章一定會呼叫增援的。林三酒一邊跑,一邊抬眼掃過了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這些東西都是末日以前建造飛船時裝上去的,也不知道夜行游女后來有沒有利用上它們;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得找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先藏起來。 還真有這么一個地方。 不僅沒有攝像頭,譚章他們恐怕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她會往那兒去……更重要的是,那是一個她本來就該去好好拜訪一下的地方。 憑著記憶,林三酒腳下一轉(zhuǎn)方向,朝著夜行游女成員的居住區(qū)飛奔而去。然而不僅身后的追兵們依然緊緊咬著她不放,而且隨著她越靠近目標地點,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多——這兒與地面上的社會不一樣,只要譚章一聲喊,她這個拼命狂奔、行跡可疑的人很快就會被船上的十二組織成員們攔住的。 后方匆匆的腳步聲正在逐漸拉近距離,眼看著再一拐彎,譚章就又能瞧見她了。林三酒正焦急得不知該怎么辦時,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走廊里恰好開過來了一輛橘黃色的運輸電車——它嗡嗡地駛過眼前,后拖車上的木板箱排列得整整齊齊。 太好了,就它了! 林三酒左右一看,見無人注意這個方向,立刻一蹬地面,在腳步聲追上來以前縱身一躍,撲上了電車。后拖車被她的重量砸得一顫,她立即彎下腰,將自己藏在了兩只木板箱之間——幾乎與此同時,司機的目光也透過后視鏡投了過來。 后視鏡里除了木板箱什么也沒有,他似乎咕噥了一聲,隨即收回了目光。 “她人呢?” 在林三酒藏好以后,遠處才響起了譚章二人的說話聲。他們朝走廊兩個方向都看了一圈,顯然有點兒懵了,不知道她怎么會突然消失蹤跡;他們詢問路人的聲音(“剛才有沒有人沖出這條走道?”)越來越遠,終于徹底被電車輕快的嗡嗡響給取代了。當他們的影子終于脫離了視野時,她這才吐了一口長氣。 等一會兒她從這輛電車上跳下去以后,就可以直奔居住區(qū)去了?,F(xiàn)在她得看看,身上還有沒有面具…… 就在她一張張地翻看卡片庫的時候,那個司機也正在無線電上大聲與人聊天。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孫子干的好事!”他罵了兩句,“電材這玩意兒偷來干什么?噢,你也聽說了……對,我們?nèi)グ嶝浀臅r候,發(fā)現(xiàn)有一只箱子空了一大半……去他媽的,我可不賠……” 趁他聊得火熱,林三酒戴上最后一張中年男人面具,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在電車放緩速度一拐彎的時候,她就像水珠滑下杯壁一般輕巧地落在了地上。她不太熟悉越海號地形,不得不與腦海中的地圖比對著,摸索著,花了點兒時間才回到了船員居住區(qū)。 她若無其事地走進了來來往往的船員之中,一時間誰也沒留意她。這就是中年男人面具的好處了,要是能表現(xiàn)得仿佛被風霜磨損了一般的神情,就更加不引人注意了。 林三酒一邊在心里贊嘆這面具好用,一邊敲了敲奧克托的房門。 “我……我,不行,”有人在遠處嘀嘀咕咕地抗議道,“我真的現(xiàn)在沒時間——” “你人都在這兒了,”另一個人態(tài)度強度地命令說,也不知道二人都在爭些什么:“就順手干了能怎么樣?快點,你總不會讓我自己來弄吧?” 林三酒聽在耳里,卻沒往心里去,再次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卻無人應答。 難道奧克托的室友也出去了? 不管里面有人沒人,她都必須得想個辦法進去;一是為了避過譚章的追捕,二是可以守株待兔。 但是怎么進去呢? 她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執(zhí)著吸塵器的中年清潔工仍與另一個夜行游女成員爭執(zhí)著——那中年男人似乎不愿意為后者打掃房間,一直壓著脾氣,眼看著好像就要吵起來了。林三酒想了想,忽然揚聲朝他叫道:“喂,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