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 車輪戰(zhàn)可受不了??!
“他……難道他……不是男人嗎?”波西米亞看了副本主人一眼又一眼,“他原來有這種隱疾……” “沒有!” 林三酒和副本主人同時吐出了這兩個字。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br> 她揉了揉眉心,再次將手放下來的時候,剛才那種清風般的氣質(zhì)忽然消散了——她又變成了波西米亞熟悉的那個林三酒:總是像巖石一般堅定,似乎從沒有為任何外物而動搖過心志。她明明也有過緊張惶急的時刻,但眼神卻仍舊永遠無畏。 林三酒將一只手插進褲袋里,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副本主人。她似乎對副本主人毫無忌憚了,在他面前停下腳步,瞇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轉(zhuǎn)身對波西米亞笑道:“我說,這家伙有點用力過猛了,是不是?” “什么?”波西米亞有點兒懵。 “我是說,他的這副長相……”林三酒歪著頭,直勾勾地望著副本主人,“可以描述的特點實在是太多了,對吧?光是胖成了一個球,就是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特點了,更別說他臉上到處都光禿禿地沒有一根毛了。一身黑禮服不說,還戴著高禮帽……每一個特質(zhì)都這么強烈,好像都在拼命呼喊著別人的注意力。這么多奇異特質(zhì)擠擠挨挨地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可真夠巧的啊?!?/br> “難道你的意思是……”波西米亞想了想,“他是故意裝扮成這個樣子的嗎?” “沒錯?!?/br> “為什么?” 林三酒微微彎下腰,與副本主人四目相對,距離近得呼吸可聞。她靜靜看了他兩秒,忽然掏出了一個什么東西,在掌心里擺弄了幾下,這才答道:“……因為他希望我們的注意力會被這些強烈的個人特質(zhì)吸引走?!?/br> 不等波西米亞再度發(fā)問,林三酒竟先伸手去拍了拍副本主人肩膀。連這樣難以積攢脂肪的部位,都被她拍得rou顫顫:“你不就被他奇特的相貌給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嗎?其實我也是。我剛才花了好一會兒思考,到底為什么他和球不會形成三連消,后來我終于想到了唯一一個解釋?!?/br> “是什么?”波西米亞雙眼亮晶晶地,臉頰微微漲紅了。任誰知道了自己可能險死還生,只怕都是要激動一把的。 “那就是,他根本不圓?!?/br> 副本主人挨林三酒拍了幾下,一張臉上神色難看極了,但卻靜靜地沒有一點兒動作。 “不僅不圓,也不是男人,更沒有穿著禮服,尤其談不上有毛無毛。他是被困在這個副本里、不得不成為其中一部分的東西,連生物都談不上。” 她轉(zhuǎn)過身,對波西米亞一笑:“要找出他與什么能夠三連消,首先必須識破這一點,那就是——這個穿黑禮服的圓胖子,也只是副本主人的一個偽裝罷了。他在我們一進副本的時候就以偽裝過后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就是為了讓我們產(chǎn)生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下意識地以為這是他的本來面目?!?/br> “我之所以敢下這個判斷,因為有一個非常明顯的事實,被我們都忽略了。”林三酒吐了口氣,慢慢說道:“這個事實能證明,他不是一個生物學意義上的人,因此這副表象也就完全不值得參考?!?/br> “什么事實?” “加上副本主人,我們?nèi)齻€都是人形生物,卻沒有被三連消?!?/br> 波西米亞頓時愣住了。 如果球中出現(xiàn)了與副本主人外表特質(zhì)相似的東西——比如無毛的豬,或是衣冠楚楚的淑女——那么作為他的對手,一定會馬上選擇打開這些球。一旦選擇了實質(zhì)上與副本主人南轅北轍的東西,就等于白白浪費了一個回合;自己先一步被消除的可能性反而大大增加了。 波西米亞咬著嘴唇想了想:“有、有點道理……那到底怎么才能構(gòu)成他的三連消?” “我問你,沒有鬃毛的獅子可以和我們?nèi)B消,滿足了什么條件?” “嗯……都是生物,都是雌性吧?” “那么鐵作為組成元素之一的自行車,為什么不能和同樣具有鐵元素的我們?nèi)B消呢?” “難道是因為只有一個特質(zhì)不夠嗎?”波西米亞使勁琢磨了一會兒,不得要領,越想越不耐煩:“我想不出來,不知道!” “答案簡單得要命?!绷秩菩α诵?,“是因為‘含有鐵’這一點,從我們的外部看不見啊?!?/br> 波西米亞怔住了,愣愣想了一會兒,終于恍然大悟:“啊,含有氧氣也是從外部看不見的!所以說,必須是要是看得見的東西才行嗎?怪不得——怪不得這胖子在外表上下了這么大的功夫,原來就是為了誤導我們!” “更準確一點說,是要從外部觀察得到的條件。正是因為必須要滿足這個條件,所以像細菌這種rou眼看不見的東西也會被放得極大;靈魂這種不好判斷是什么的,還會貼一個標簽加以說明。這一切都證明了,必須要是我們雙眼看得出來的條件,才能算作是消除條件?!?/br> 林三酒雙手插在褲兜里,不緊不慢地走了回來,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將背后留給了那副本主人。副本主人一張臉上所有的表情、神態(tài)都像冰雪般消融了,只留下了一張如同假面具般光禿禿的rou皮,與一雙隨著林三酒走動而緊緊跟隨著的眼珠。 “可是他連本來相貌都不露出來,你能觀察出什么外部條件?”波西米亞狐疑地看看副本主人,又看了看她。 “不需要他露出本來相貌。從游戲開始到現(xiàn)在,我們其實已經(jīng)觀察到了足夠的信息了?!?/br> 林三酒在她身邊站定了腳,“想要構(gòu)成三連消,還有最后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們自己必須要清楚相同特質(zhì)到底是什么。三卷衛(wèi)生紙能馬上被消除,是因為它們的共同點太明顯了;而副本主人之所以現(xiàn)在還沒有被消除,是因為我還沒有報出他與另外樣兩樣東西的共同點?!?/br> “這么說來,測試局的時候,他確實先說了母獅子與我們之間的共同點……”波西米亞咽了一口口水,“那么,共同點到底是什么?” 林三酒含笑最后望了一眼對面穿著黑禮服的胖子。他的高禮帽、一身肥膘都像煙霧一樣緩緩開始飄散而起,似乎副本主人也知道大勢已去了,干脆連偽裝都不再維持了。 “靈魂是人類的運作系統(tǒng),windows xp是電腦的運作系統(tǒng),而副本主人是這個消消樂的運作系統(tǒng)?!?/br> 這是林三酒在消消樂副本中說出口的最后一句話。 當這句話話音一落時,二人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抽離了、形成了無數(shù)道模糊的光影和色彩,從視野中急速消失;當她們驀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副本之外的黑夜中時,視網(wǎng)膜里好像仍然留著副本主人和他身邊的東西一起亮起銀光時的殘象。 波西米亞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反應極快,一把抓住了林三酒的胳膊:“我們快走!” 一個副本算是僥幸闖過了關(guān),但這個醫(yī)療站里外仍然盤踞著26個副本——她們的運氣、能力和精力,都不足以支撐她們從26個副本的車輪戰(zhàn)里存活下來。 而且在她們所站之處上,原本是沒有任何一個副本的;但消消樂副本卻還是趁她們不備將她們卷了進去,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些副本不知怎么,都發(fā)展出了移動位置的能力。 林三酒匆匆一點頭,立刻跟上了波西米亞的腳步;然而二人才剛剛邁開步子,身后醫(yī)療站大樓里的某扇窗戶就“嘩”地一聲突然破碎了——她們忙一回頭,正好見到一個人影從三樓窗子里直直地飛了出來,摔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地面上,落地時的著力點正好落在了頸骨處,伴隨著“咔嚓”一聲清晰的脆響,那截頸骨就被折斷了。 “是剛才那個人!”波西米亞腳下一頓,不由叫了一聲。 “什么人?”林三酒頭一回聽說還有個人,“你看見過他?” “在你進了醫(yī)療站之后不久,這個人就也跟著進去了!” “那你怎么不早說?”林三酒一驚,急忙又朝地上那人望了兩眼;但此時光線昏暗,除了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之外,她甚至連那人的性別年紀也看不出來。 “你自己想想,我剛才哪有機會說???”波西米亞理直氣壯,聲音比她還高:“你難道還要過去看啊,快跑吧,反正他人都死了!” 林三酒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就朝二人來時的方向邁開了步子;她們速度驚人,按理說眨眼間就該沖出醫(yī)療站周邊范圍的,但腳下跑了好一會兒,這條路卻仿佛越跑越長,反倒越發(fā)看不見頭了。 “等等,”林三酒喘勻了一口氣,低聲叫道:“不對勁,停一停!” “再、再試試!”波西米亞臉都白了,卻死活也不肯停下來,顯然是借著奔跑逃避現(xiàn)實:“我們加快一點速度,快??!” “沒用的啦!” 她話音沒落,一個細細的聲音就從她身邊響了起來;那聲音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們的腳步,也不知跟了多久,竟始終沒有被她們察覺:“你們要跟我玩過這一把牌才能出去的哦!” 波西米亞像是觸了電的老鼠一樣原地跳了起來,仿佛連頭發(fā)都炸開了。二人一轉(zhuǎn)頭,只見一個穿得金光閃閃的矮個子小姑娘,正沖她們笑得露出了一口碩大的牙。 “難得闖進我這個副本的人數(shù)正好,我們也不用等人了,和我玩一把斗地主吧?”小姑娘生了一雙斜朝太陽xue吊上去的眼睛,兩只眼珠仿佛順著重力滾下了眼眶,幾乎要挨在一起了:“玩過了斗地主才可以出去的哦?!?/br> 在她說話的時候,剛才那個折斷了頸骨的死人竟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頭仍舊低低地垂下身體,邁開雙腿,飛快地朝遠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