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陰溝里翻船,焉知非福?
林三酒一驚,頓時明白過來了。 她想從【ebay】用戶“蹦蹦跳跳小芝麻”手上,買下特殊物品【zigong計劃】,但是偏偏雙方要去的下一個世界南轅北轍,眼看又是14個月不能進(jìn)行交易;所以她當(dāng)時給對方留了一條訊息,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蹦蹦跳跳小芝麻”,希望對方能將【zigong計劃】為她保留下來。 但是—— “她怎么會知道是我?”林三酒皺起了眉毛。在【ebay】上,每一個用戶都有一個化名,她的化名叫做“筋rou子仙桃”。每一個化名固定分配給相對應(yīng)的【ebay】字母,想改也不能改。按理說,蹦蹦跳跳小芝麻根本不可能知道筋rou子仙桃的真實身份。 “她不知道,”波西米亞的下一句話,卻又叫她微微一怔?!靶≈ヂ檎疑衔遥瑔栁沂遣皇桥c一個叫做林三酒的人有嫌隙。她只是告訴我,你很有可能在神之愛——” “然后你就來了?!绷秩瓢逯婵渍f道。 “廢話,換作是你,丟了那么多潛力值,你來不來?”波西米亞沉著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就算我是成長型,也丟不起那么多!再說,自從你消失了之后,女媧和大巫女再也沒有于意識力星空中出現(xiàn)過,這是我這么長時間以來,得到的頭一個線索……” 大巫女沒在意識力星空里出現(xiàn)過? 林三酒當(dāng)即面色一變,剛想開口問,只見波西米亞一甩手,半空中空氣一抖,仿佛被震裂了一般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緊接著,二人身周的空氣便繞著她們高速流轉(zhuǎn)了起來,卷起了無數(shù)黃沙,呼呼地形成了一圈風(fēng)沙組成、叫人睜不開眼的高墻。 在這風(fēng)墻之上,風(fēng)聲尖銳地劃破了夜空,嗚嗚悠悠,好像一個唱女的歌喉。 維持著【防護(hù)力場】,林三酒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在風(fēng)墻初現(xiàn)時,她已搶上一步,朝波西米亞疾沖了過去——右手開了【天邊閃亮的一聲叮】,左手卻握了一條毛巾,正是她身上剩下的最后一個【神力6級】攻擊。 波西米亞筆直地站在風(fēng)沙卷襲的深處,月光蒙蒙地被抹上一層黃沙,模糊了她的身形。風(fēng)沙迎上林三酒的腳步,卻只阻攔得她緩滯了幾秒;當(dāng)她再度沖上去的時候,波西米亞忽然張開了口。 沒有聲音從她嘴里發(fā)出來。但是身周、頭上尖銳的風(fēng)聲,卻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一般,高低轉(zhuǎn)折嗚咽著,竟化作了一句句人言。柔婉卻凌厲的風(fēng)聲響徹夜空,字句清晰可辨:“……all that we see or seem,is but a dream within a dream……!” 林三酒只覺眼前一花,隨即視野又清楚起來;波西米亞的身影仍然就在不遠(yuǎn)處,她猶豫了一瞬,起了戒心,沒有一口氣沖上去,左手一揮,便把毛巾甩了出去,作為一個試探性的攻擊。 帶著神力攻擊的毛巾,裹著她的勁道急急飛了出去,但還不等觸及那個人影,便忽然軟了下來,飄飄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風(fēng)沙在一瞬之間,隨著毛巾落地而停了下來。廣袤沙漠上,塵埃浮動,夜光沉寂,再沒有了波西米亞的人影。 林三酒怔怔地四望一圈,朝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邁出去,都仿佛拖泥帶水、又像是漂浮在云端。她謹(jǐn)慎地叫出了【戰(zhàn)斗物品】攥在手里,其實卻不知道應(yīng)該將它變作什么好。 沙漠上空曠無際,哪兒也看不見波西米亞的影子——她一個不留神,腳下忽然不知道絆著了什么,身子居然沒有站穩(wěn),咕咚一下摔在了沙地上。 這一摔,竟然一點兒都不疼;林三酒坐在地上一抬眼睛,頓時又傻了。 月光白蒙蒙地照亮了村子里的幾幢破屋,她和季山青正躺在一張大床墊上,不遠(yuǎn)處就是丟神呼呼沉睡的身影,在夜里形成了黑漆漆的一個小山形狀。禮包在一旁睡得沉沉地,咕咕噥噥地抱緊了一只大枕頭。 原來是做夢,林三酒頓時明白了,抓起枕頭,咚地躺了下去。 【吟唱游人】 詩歌中文字、韻律與節(jié)奏的力量,已經(jīng)漸漸地被人遺忘了。擁有這個能力的人,從此背負(fù)了一個艱巨的使命:要用自己的力量,令世人重新發(fā)現(xiàn)詩之美。 所讀詩句中的內(nèi)容與意象,都會具象化出一個場景、一段故事,將敵對目標(biāo)包裹進(jìn)去;假如敵對目標(biāo)以前是一位文學(xué)愛好者,或曾經(jīng)被幻象所迷惑過的話,那么詩句效力加倍,詩句中的場景就會逼真得令人真假難辨。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每一句詩都能起效的,在找到能夠發(fā)揮效果的詩句之后,請務(wù)必好好誦讀記憶。 注:由于詩歌翻譯可以說是最叫人頭疼的難題之一,所以不管什么詩句,僅有用原文念誦時才會起效。 在林三酒看來,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床墊上躺下了;然而在波西米亞的眼里,自然不是這樣。 此時沙漠上風(fēng)聲的確已經(jīng)停了,在緩緩沉降落地面的沙塵中,波西米亞正像剛才一般模樣地站著,看起來竟然像是絲毫未動過地方。她抬手?jǐn)n了攏垂下來的一絲長發(fā),手臂上各式各樣的十幾個鐲子頓時發(fā)出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妮p柔聲響。 她抬眼看了看,林三酒正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后者眼皮沉甸甸地半合半睜,好像馬上就要掉下去、睡著了一樣;她兩手空空,腳尖劃著黃沙,慢慢地挪向了波西米亞。 “這就對了,”波西米亞輕輕地笑了一聲,從手腕上脫下了一條草繩編的帶子。帶子在她手上展開了,長長地垂蕩在一只手上;當(dāng)林三酒終于走近眼前的時候,她動作溫和地將帶子纏在了林三酒的頸部,打了一個結(jié)——就像給狗拴鏈子似的,她這個結(jié)打得很結(jié)實,但并不勒脖子。 直到這件事做完,波西米亞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仔細(xì)打量了一下林三酒的臉,又轉(zhuǎn)眼在四周看了看。 “幸好是一片沙漠,”她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這片沙漠上幾乎沒有什么資源,也養(yǎng)活不了多少rou人。沒有rou人的地方,對神們的吸引力也就不大了——即使如此,波西米亞一張姣美的心形臉上,仍舊浮起了nongnong的緊張和恐懼。 “太冒險了,太冒險了,”她又嘀咕了一句,但與其說是在勸自己,倒不如說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波西米亞從腰間摸出了一只掛在皮帶上的小草籠,從里頭拽出了一條蚯蚓。她看看蚯蚓,看看林三酒,終于一咬牙:“媽的!干了!不然誰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時候!” 顯然她要做的事非常危險——波西米亞盤腿坐在了沙地上,一拽手中草繩,迷迷糊糊的林三酒居然也立刻乖乖坐下了。她左右一看,隨即將蚯蚓放在了地上;那蚯蚓與沙地幾乎同色,剛一下地頓時就分辨不出身形了,只有一條小小土龍在地上翻滾起來,翻出一條越來越粗的沙丘,迅速包裹住了兩個人。 【善良的蚯蚓】 末日一降臨,多少人在掙扎存亡之間起過這樣一個念頭? “啊,要是能夠讓我深深地藏在地底下就好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地沉睡一覺,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我。等末日過去了,外頭平安了,我再從地下出來……” 這個看起來完全是癡人說夢的愿望,終于被這一條小小的、善解人意的蚯蚓實現(xiàn)了。 在地上坐好后,將它置于身邊,蚯蚓馬上就會在人身邊劃出一個范圍;當(dāng)它完成了它的工作之時,范圍內(nèi)的人就會沉進(jìn)近百米的地下,陷入人事不知的沉睡中。用于躲避亂世、追擊,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你說啥?土地壓力、氧氣、水分? 這么煞風(fēng)景的話就不要提了吧,總之三十天內(nèi)肯定叫你活生生地出來不就行了嗎?但是超過三十天的話……嗯……就得生死自負(fù)了。 坐在蚯蚓所劃出的一圈土丘中,波西米亞與林三酒二人的身體漸漸地沉了下去,沙土很快淹沒了她們的膝蓋與大腿。她面色有點兒白,手里緊緊握著草繩,對林三酒輕聲道:“跟我走吧,去意識力星空!” 當(dāng)沙土終于停止了翻動的時候,沙漠上已經(jīng)空空蕩蕩的了。只有一圈一圈緩緩打轉(zhuǎn)的流沙還在昭示著,從這兒曾陷下去了兩個人。